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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当兵难

朝廷虽然不愿意搭理这支部队,可也不能就这么断了他们的活路吧,所以说夏峰搞副业的权力还是有的。

古语有云: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盐作为一种生活中的必须品,是除柴火之外成本最低廉的。

不过这最好的食盐出自川中的汉中,川盐精细,卖的价钱要高,这海盐粗糙,成本低,产量大,但卖的价钱也不高,况且朝廷把控严厉。

海盐也不是说晒就能找到地方晒出来的,最好的晒盐地当然是在山东的羊口一带,地势宽阔,方圆几十里都是盐场。

天津就不行了,本来地方就不大,海岸线短,而且相当大的一块地方都是海河流域,沿岸的海水被河水冲淡,晒不出好盐。

小地方不大,随便圈块地就圈到码头了,夏峰挑了好久才挑到团结村这块地头,不过这海面上似乎是不太平……

团结村所处地形平坦,浪头平和,适合晒盐。不过就是地方小了点儿,不能和其他的大型盐场相提并论,夏峰有一种预感,一旦掌握了这里的盐场,那么京津两地的食盐市场都将会被自己垄断。

对于这食盐市场,他的依据很充沛,产盐的地方统共就那个几个,不论从那里调盐,都脱不开运费这个环节。

何况这年头有钱人就那么几个,精盐细盐一般人家也吃不起,市场官面上的食盐几乎卖不动,但又不能不吃盐,黑市上的低价劣质盐反而大行其道,所以夏峰也想掺和一脚。

“军爷啊,小老儿和你拉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老头儿招呼夏峰坐下,夏峰蹲在一块被海水打湿的礁石上听他唠嗑。老头子眼神中充满担忧的看着赖以生存的大海。

“不瞒军爷,小老儿是这团结村的村长,我们村世代生在海边打渔为生,吃了几百年的海,这年头虽说不太平,隔三差五的就有当兵的当官的上来征税征啥的,乱了些,日子过得也紧巴了些,但毕竟凑合凑合还能有个活头。现在不行啦,也不知道咋的回事儿,一年前咱们大清的海面上来了日本人,抢咱们的鱼不说,还打咱们的人,村里的好几个壮小伙都被日本人给打死了。

村里人很气愤,奈何他们的船要比咱们的大,鱼叉也比咱们的锋利,有的甚至还带着枪,拿他们没辙。报官吧,这官府也不敢管理这事儿,衙门甚至都派人警告咱们渔民让着日本人,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能躲就躲躲。后来还听说,就为了打渔这事,当朝李中堂还特地去了趟日本,想不到日本人连李中堂的面子都不给,还让咱们赔了好多钱呢!”

村长一脸的无奈,下海吧,颗粒无收,搞不好就把小命扔海里了。不下海吧,一家老小十几口人总不能天天啃老本吧?岸上的买卖也不好做,哪里都有饿死人的故事,唉,犯愁啊。

“娘的!日本人欺人太甚,割咱们地,花咱们钱,还要断咱们国人活路!不如抄家伙,和他们干了!拼他娘的!”

唐好鑫咬牙切齿的盯着海中那几艘悬挂日本国旗的渔船,要不是飞不动的话,早就飞到他们船上一个个把他们剁碎喂鱼了。

瘦小的张航一边劝导道:“行了,行了,您老还是收了神通啦,大人都还没说啥,你激动什么,听听大人怎么说吧。”

夏峰沉思片刻,然后说道:“的确,日本人确实做的过分,公然的到我大清近海挑衅,着实是不将我大清放在眼中。最过分的是,衙门竟然不敢管理维权保护权益,简直是贻笑大方!”

小老头眼睛一亮,为了这打渔一事,一年来没少和当官的打交道,大多数都是拿了钱不办事,或者是问都不问一句。

说这话的,夏峰还是头一个。

村长站起身来,佝偻着腰跪下来祈求道:“军爷,您说的这话才叫良心话,靠海吃海,不让下海就等于是断了俺们渔民的活路,只能喝西北风活活饿死,希望军爷大发慈悲,能帮帮俺们渔民,哪怕是让他们以后别抢俺们的鱼也好啊,求求军爷了。”

渔民还是善良的,纵使是有了依靠,也愿意分一部分给对手,毕竟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老话记在心里。

夏峰搀扶怒道:“村长请起,我们是当兵的,当兵职责就是为了保卫咱们大清子民不受欺负,眼睁睁的看着日本人断咱们活路不为所动的事我做不出来!村长只管放心便是。既然来了,这事儿我就要管一管,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不是咱们大清没人!”

夏峰不是一个轻易冲动的人,虽然这话说的有些满,但他也考虑过,日本渔民胆敢进入大清领海甚至沿岸捕鱼,要是搁在北洋海军还在的时候,肯定是不可能。

大清战败了,亚洲第一的海军舰队没有了,日本携带胜利之威自然可以耀武扬威。

夏峰也想过这些日本渔民是日本探子的可能性,百年的近代史,日本进攻中国可是不止一次,也有可能是为了三十年后的卷土重来试探大清虚实。也有可能是日本渔民的自我膨胀心,以为打败了宗主国,日本就是亚洲第一了,东亚海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拿大清放在眼中。前者需要警惕,后者十分可气。

不管是哪一种,夏峰都想给这帮擅自进入大清领海的日本浪人们一个教训!

如果真的是探子的话,只怕会引起一场政治外交纠纷,在大清赔款尚未落实到日本人口袋的情况下,日本也无力发动一场乙未之战。

如果这群渔民是自由户的话,那主动权就掌握在夏峰的手中,舆论的风向偏向夏峰这一边,对于夏峰以后在天津发展是十分有利的。

是时候要向国人宣告一声大清还有一支被遗忘的军队,这支军队不怕死,不怕事,一支敢于维护国人利益的军队是不应该被遗忘的。

“小老儿谢过军爷,军爷村里请。”

村长大喜,这下好了,有了靠山,再也不用怕日本人抢劫渔船了,可以安稳放心的下海打鱼了。

正好夏峰也想与村长商量建立盐场的事情,一行四百人列成四队进了小小的渔村中。

团结村人不多,海边不到二里地的地方有一个小坳,坳里五十多座土胚房就是整个村子所有的建筑。

见村里来了外人,村民都以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女人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儿拉起孩子躲进家中,将门反锁上,从门缝里偷眼打量他们这帮不速之客。

“村里的女人见识短,军爷别介意。二愣儿,招呼人快给军爷准备茶水!”

叫二愣儿的人连忙从村里找了四五个勤快人搬来凳子桌子,沏好茶水。粗瓷碗茶水中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夏峰一口饮尽。

“村里情况军爷您也看见了,家家都穷,拿不出太多钱,军爷能不能价钱上这个……这个通融通融……或者是宽限我们些时日,如何?”

在村长的印象中,当官的都是拿钱才肯办事的,以前也没少被敲诈,瞧这当官的样子,虽然穿着得体,但是手下的兵一个个都像叫花子一样,都是穷疯的人,难免会狮子大开口。

夏峰微笑摆手道:“村长说这话可是见外了,当官当兵自然要为民排忧解难,这是份内之事,提钱不就见外了吗?”

“啥!不要钱?军爷您不是开玩笑吧!”村长惊讶道。

他已经做好被痛宰一刀的准备了,谁知夏峰竟然来这么一出。

夏峰解释道:“当兵剿匪,天经地义,地面上的土匪要打,这海里的海盗也跑不了。

扰人的日本渔民我们看着也烦,必须将他们治罪绳之以法,还渔民一个公道。

不过这话要说前头,军队始终不是衙门,这一兵一卒的调动必须得到朝廷的许可,何况是越权处置本该是衙门应该做的事。

百姓有难,朝廷不管,我们愿意管,但也是承受风险的,一旦被追查下来,这我也不好做呀。”

夏峰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村长敬茶忙道:“只要军爷帮俺们渔民夺回这块渔场,凡是有事儿,军爷只管开口,小老儿砸碎了骨头也得帮军爷做好。”

夏峰道:“这么和你说吧,朝廷最近几年总是在打仗,打输了就得赔款,国库都给赔干净了,吃皇粮的当兵的军饷都发不下来,只能自个找谋生之路。我这支部队吃饭的嘴也多,缺的银子也多,想卖点儿盐换两口饭吃。

走遍整个天津,就你们团结村这块地皮能建盐场,想让村长给我们军队让块地皮谋生,如果可以,感激不尽。”

村长这方才明白了这帮当兵的目的,也知道了朝廷吃粮人的困处,还打算把自己孙儿送去当兵吃粮威风威风,想不到当兵的竟然落魄到自己找饭吃的程度,还好英明!

听完夏峰的话,村长为难的说道:“这……军爷啊,您要是要钱要别的东西还好说,勒勒裤腰带省省就出来了,可您这直接要去了俺们这半个村子呀,外滩虽然不住人罢了,可毕竟闲暇老少爷们也经常去溜达看海呀,突然没了,不好办呀。”

夏峰摆手道:“村长,这不是我强迫你,给钱也不是不行,但就怕你拿不出那么大的数目,外滩就是一块不毛之地,住不了人,长不出粮食,留着也没用,还不如让给我呢,当然也不会让村里吃亏,一亩地补偿村里十两银子如何?”

自古都是民不与官斗,要是换了其他当兵的过来,手里有兵有枪,敢不从就给你吃枪子,要你块地还要给钱?妄想!幸好夏峰不是这种人,做人还是要讲道理的,上行下效,有利于良好军风养成,自己这个做长官的还是要给士兵们做做帮忙。

“好!只要军爷能把这帮倭寇驱逐出去,别说是给钱了,这几十亩沙滩地,小老儿跺跺脚全都白送给军爷!”老村长也是豁出去了。

夏峰起身离开村子,步行爬上一块礁石上,老村长等人也赶紧跟上。

夏峰拿着望远镜看着海面上几艘孤独的渔船,询问道:“每次日本人来的时候,一般都是多少人?都带着啥?”

老村长回道:“回军爷,日本人来的不多,每次虽然都是那么五六条船,他们的船比咱们的木板船结实厉害,撞上就沉。而且还带着洋枪,所以咱们的铁鱼叉、破渔网奈何不得他们。”

“原来如此……”

夏峰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一个阴险的计划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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