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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吉依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就臭美吧,就你还高大威猛呢?”

发子洋洋得意:“这你就不懂了,我虽不高,但身材是黄金比例,照相特上镜,如果角度到位,咋一看上去,绝对一米八的个儿。”

吉依直撅嘴,显然是不信。发子急了,他说:“真的,大一时我交了个笔友,外省的,女的,我寄了张照片给她,兴奋得她几个晚上没好觉,说要我当他男朋友,更夸张的是她最后竟跑到了我们学校来。”

吉依瞪着眼:“后来呢?”

“后来……”发子语气一下子就蔫了,“后来见了活人,当天就买票回了老家。”

吉依直笑:“你这人怎么越来越没正形了,老爱夸张!”

发子说:“我一直都刚正不阿,实话实说!”

吉依:“菜都凉了,吃完饭你再刚正不阿吧!”

吃过午饭两人又闲逛了一会儿后,发子就动身回学校了。

吉依送发子到车站,两人正等车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骄车开了过来,车窗缓缓拉下,一个有些熟悉的脑袋露了出来,是袁涛。

袁涛问两位去哪,说大热天的挤公车,热坏了可不好,要不要送送?

发子知道他是潜意识把自己当情敌了,特意过来显摆,让自己在袁依面前难堪。

可发子最终没有难堪,因为安哥开着车恰到好处地停在了袁涛面前,他冲发子打了个响指,上车。发子也朝袁涛打了个响指,我还是坐前面的奔驰吧。

发子和吉依坐别,上车。

安哥开车,发子问:“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中午来师大接你么,刚准备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就在车站。”

发子这才回忆起来,安静地坐在副架上,一脸沉默。

安哥问:“怎么了,脸甭得跟个杀猪似的,谁惹你了。”

发子咬牙切齿:“穿草鞋的看不起打光脚的,我要挣钱,我要买奔驰。”

安哥吓了一大跳:“你说的是买玩具车吧?”

发子说:“滚,这是我的理想!”

四二、安哥的生日

最近寝室有点无聊,自从失恋后,老牛在寝室里天天听一首叫《求佛》的歌曲,每到高潮部份,他便眼泪哗哗跟着节奏高亢: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老牛的歌声像牛嚎,有时候众人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了,会指着门外冲老牛大吼一声:我求你丫丫的佛,去求女寝的宿管大妈吧,法学催就在里面,用不了几千年,一分钟就能见着。每每这时,老牛就会编织出一幅悲伤的表情低低道:“你们不懂,歌声只是意境,它代表了我的此时此刻的孤单与思念。”说罢,又在那里唱: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无聊日子过后,寝室很快迎来了喜庆的日子,先是素有衰神之称的小广买了注彩票,居然中了十元,接着小鑫拿着这十元买了包蓝黄,老板很和谐地找了他九十五元。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算不得什么,关键是安哥的生日来了,这意味着,又有一顿免费的午餐。安哥很阔绰,地址选在C酒店,那气场一看就是一碗米饭管收100元的黑店。这不禁让人有些负担,老牛表情有些复杂,他说:“安哥,这五星级的,真去?”小鑫同样复杂,他说:“要不咱们还是找个地摊店得了吧,我咋感觉不习惯?”安哥不耐烦地挥手:“别废话,进去啦。”众人仍纠结不止,还是尧四皮厚,立马点出了实质性问题,他说:“安哥,这饭钱不会是AA制吧?”安哥说:“放心,饭钱我已预付了五千,多退少补!”

众人顿时长舒一口气,脸上立马写满了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酒店内的装修虽称不上金碧辉煌,倒也富丽堂皇。漂亮的服务员姐姐将众人领进一个椭圆形的包房,落座后,尧四离服务员最近,于是对方礼貌地问他道:“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酒水?”尧四接过酒水单,上面中英混杂着的酒水名儿他一个也看不懂,于是他豪迈一挥手:“整瓶北京二锅头,五块钱的那种!”听完尧四的话,众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服务员说:“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酒。”尧四自知颜面扫地,为了挽回点面子,他便开始苦口婆心地给服务员讲解起“贫民意识流”与“贫流消费”的关系,那漂亮的服务员在一旁听得快要崩溃,直到安哥最后摆手岔话说:“算了,给我们来瓶国酿吧!”这才让可怜的服务员逃离苦海。

服务员出去后,安哥问发子吉依来了没?之前安哥让发子叫上吉依。发子便给吉依打电话,结果吉依说她已到酒店门口。

发子蹭蹭地跑下楼去接她。吉依跟着发子走进酒店,一脸的诧异,她说:“你们在这里吃饭?”发子点头直笑:“安哥不是说了在C酒店嘛!”吉依说:“他让我来C酒店门口等,我还以为你们在这附近聚餐呢,天,这里得花多少钱?”发子说:“今天安哥请客,你尽管吃就成了。”

吉依进包厢的时候,所有人都鼓起掌来,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吉依见了众人一点也不别扭,愉快地打招呼。众人相互攀谈,饭吃得很热闹,当然热闹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一桌菜花了安哥2800个大洋。

安哥显然是喝得有点高了,吃完饭还意犹未尽,领着大家去四楼唱KTV。尧四很激动,第一个跑去点歌,他说:“你们今天有耳福了,校园十佳歌手将免费为你们倾情献唱《忘情水》!”只有吉依不知情,由衷地鼓掌,其余人则立马调整好视死如归的心态。果真,尧四第一句便充分显示其尧氏唱腔的特色,靡靡之音,好似哭丧。一曲唱罢,掌声雷动,发子满眼泪花:“TMD,劳资总算活着熬过来啦!”

安哥也感慨:听尧四的歌声,总能感觉到人生的悲壮。

确实,安哥很快就悲壮了。因为尧四唱完歌的时候,有人敲门,大家以为是服务员,没在意。可发子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彻底傻了——是服务员没错,可这服务员正是做兼职的方小如!发子石化在原地。方小如不认识发子,只冲他笑了笑,然后推着酒水车进去,这一下,众人全部看见了方小如,嬉笑声嘎然而止,安哥以为自己酒喝多了眼花,用力揉了揉了,睁眼再看,靠,没错,那就是方小如。然后安哥就呆了。

当然,方小如也很快看见了安哥,几秒的呆滞后,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此时此景,情况有些复杂。

安哥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方小如七忙八乱,用最快的速度摆放好酒水,说了声慢用后急急掉头走掉。安哥二话不说,追了出去。

吉依愣了,问发子什么情况?发子说:“那女生就是方小如!”吉依“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安哥走后,所人一下子没了娱乐的兴致,静静地等着安哥回来。只有尧四等得最焦急,又是搓手又是踱脚,众人都感叹真没想到尧四还会如此担心安哥,半晌尧四才做着阿弥陀佛状道:“安哥啊,你可一定要回来呀,不然这酒水钱咱可真付不起哇!”

方小如出了门,走得又急又快,安哥在大厅才拦住她。他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关你什么事儿?”安哥说:“酒店里面乌烟瘴气的,我怕你一个女生不安全。”方小如没给好脸色:“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就许你们来喝酒,不许我们来打工?”安哥一时语塞,他说:“好了好了,不跟你争了,总之以后你别来这了,这不适合你,如果你没钱,你问我借就是。”安哥的语气像是在叮嘱情人一般。方小如厌恶地唾了他一眼,压着声音怒斥:“留着你的臭钱去别处花天酒地吧,我不稀罕。”说完掉头就走,安哥郁闷了,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他连着喊两声名字对方都不睬,安哥嚷了声“服务员”,方小如这才下来。安哥问:“厕所在哪里?”“后面左拐。”“我不识路,你带我去。”方小如虽没回话,但犹豫了一下,掉头带路。安哥本是设计引方小如到安静的地方再作打算,但没想到看到厕所后果真尿急,安哥想尿又不敢尿,生怕一个转身方小如就溜了,可不尿又憋得慌,于是安哥警告道:“你站外面别动,一会儿还找你。”安哥走进厕所后总觉得不踏实,立马杀了个回马枪,见方小如仍站在外面后一阵高兴,再次警告道:“再说一次,站着千万别动。”安哥这才酣畅淋漓地“飞流直下三千尺”,可出来一看,傻了,方小如到底还是走了。安哥四处焦急地找了一圈,一无所获,有气有恼,但无它法,最终悻悻地回了包房。

众人见安哥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知道这事儿又没好结果,于是纷纷懂事地向安哥敬酒,安哥强颜欢笑,喝得心不在焉,几乎每隔三杯都要去趟厕所。别人都以为安哥今天闹肚子,其实不然,他只想借故出去绕上一圈,看能不能再寻着方小如。

方小如在酒店的兼职主要是负责送酒水,工作时间从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每天五十元,可以补贴零用。这会儿她正推车5号包厢,里面坐着四个约莫40岁的中年男人,他们正鼓腮合唱着一首叫《血染的风采》的歌曲,方小如摆弄好酒水后正欲离开,结果被一个秃头男人一把拉住,那家伙显然喝得有些高了,他眯眼咧笑:“你新来的吧?”见对方不怀好意的样子,方小如有些紧张:“恩,我临时做份兼职。”中年男人小眼睛更有神了:“做兼职,那你还是学生咯?”方小如机械地点点头,对方立马喜笑颜开,他一个伸手就把单薄的方小如拽到了旁边的座位上,端过一杯酒说:“我最欣赏那些自食其力发奋图强的大学生,这杯酒,我敬你,就当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打我三爷的电话。”对方满身酒气,方小如又急又怕,只管挣扎推脱说不会喝酒,没想到三爷更带劲了,手儿直往方小如的嫩脸上窜,他说:“你这样的服务态度怎么行呢?这社会你要学着与时俱进,不然会被淘汰的,这杯酒你要不喝下三爷我一定不会让你走。”方小如已若惊弓之鸟,她颤着声问:“喝了这杯酒我就可以走了吗?”见三爷笑眯眯地点头,方小如二话不说,闭眼仰头将满杯烈酒一饮而尽,呛得泪水直流,方小如转身要离开,但三爷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他说:“我这杯酒喝了,其余三位也得喝一杯吧,我说了让你走,他们可没开口。”对方分明是耍流氓耍无赖,所谓士可忍孰不可忍,方小如有些恼了,狠狠一把将三爷推开,瞪眼道:“先生,请自重!”三爷被方小如推了一趔趄,有些冒火,狠狠逮过方小如,脸色无比难堪,咬牙道:“你太不懂规矩了,三爷我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嘴里臭气熏天,方小如就像一只可怜的小鸡一样被他捏得生疼,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此时安哥喝了几杯酒,又借故出来上厕所,路过5号包厢的时候,包厢门没有关,他见里面有人耍流氓,流氓动作还是一个难度系数很大探戈舞步,不禁叹为观止,可仔细一看,脸刷的就白了,被“舞”的人居然是方小如,安哥没有多想,脸上青筋暴起,几乎是咆哮着冲进去,狠狠就给三爷小腹一脚,他这一脚又急又猛,完全不计后果,对方毫无防备,被踢得人仰马翻,脑袋当场鼓了一个包。其余三人酒意全无,他们一把扶起三爷。对方四人见安哥气势汹汹,以为是道上的人物,心头有些吃紧,不敢妄动。三爷脸色煞白,揉着腰咬牙道:“你谁,敢管我三爷的闲事?”安哥飞过一脚后脑袋就清醒了,看着对方手臂上左青龙右白虎,额头冒汗,一把将方小如拉在身后,昂着头:“我是他同学,这闲事我就得管!”我呸,原来只是个学生,四人没了顾忌,“****,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三爷凶相毕露,走上来就是一耳光,安哥扭头躲过,两人很快抱在一堆厮打起来,对方三人忙涌上来充当帮手,合力一把死死按住安哥,拿起拳头就猛砸。寡不敌众,安哥只有“哎哦”连天叫疼的份儿。这暴力血腥的场面,方小如吓得连连惊叫,她冲上去想掀开众人,结果对方酒劲与狠劲正值当头,一只大脚狠狠将方小如踹倒在角落。

响声很快惊动了其余包房的客人,正唱歌的发子一群人涌出门外看热闹,小鑫说:“靠,真带劲!”不过众人越看越不对劲,那个连声“哎呀”直叫疼的可怜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小广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远处披头散发的服务员是方小如,他反应过来,跺着脚直冲众人道:“安、安哥,挨打的那个是安哥。”“什么!”众人愣了,跟着反应过来。安哥被打,那还得了,小鑫人高马大冲在最前面,对着上面一人就是一脚,接着其余人纷纷跟上加入战斗,当时发子脑里一片空白,他一辈子都没打过架,虽然这会怕得要命,但也只管跟着老牛按着那个秃头三爷一个劲儿地猛砸,男人“出征”,所有女人乱成一团,抱在一起又哭又叫,吉依还相对理智点,她边呼救边下楼寻找保安。寝室一帮人冲上去后,局势立马发生变化,现在变成对方双拳敌四手,安哥从地上爬起来,鼻青脸肿,失去了理智,拿起酒瓶子就要往秃头三爷的脑袋上砸,幸好被小鑫死死一把抱住,他咆哮着劝安哥:“别砸,砸死人会坐牢的。”安哥上身动弹不得,便拿双脚狠狠地往三爷脸上蹭,很快三爷的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在事件发展到不可收拾的份儿上,酒店保安来了,他们纷纷拉住怒不可遏的众人,又不一会儿,警察也来了。

所有人被带进警局作笔录,起初警察护着三爷那帮人,说寝室滋生惹事在先,要刑拘众人。结果安哥报个人名打了个电话后局势立马转变,局长亲自赶来过问此事,三爷也失去了先前的嚣张,点头哈腰的向安哥道歉,寝室一伙人“无罪释放”。

走出警察局后所有人心有余悸,衫姗抱着小鑫号啕大哭,毕竟女生胆小,被呼啸的警车拉进局子的感觉太恐怖了,她以为她的男人这辈子完了,要蹲班房。“劫后余生”的体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哭起来。衫姗哭的时候,小鑫就拍着她的头安慰她。这一幕,让所有人有些感慨。

安哥有些感动,煽情的话他不会,只由衷地说了声谢谢,说时间不早了,让大家早点回学校。所有人走后,只留下方小如和安哥的身影。安哥那小萝卜头被揍得五彩斑斓,现在活脱脱一个“变形金钢”,让方小如很是愧疚,此刻安哥又直愣愣地盯着她,让她有些心慌,欠钱不可怕,欠人情才是最麻烦的,方小如吞吐着:“我,我送你去医院吧?”安哥添了添嘴角的伤说:“不用,不碍事。”方小如又踌躇了一会儿,支吾说:“那,那我先回学校了。”安哥说:“等我取车,我送你回去。”

第四十三章、那一夜

安哥开车,方小如坐在副驾上,车缓缓徐驰在夜空,像暗夜的幽灵,两人一路静默,没有开口说话。

安哥不说话是在等着对方的感谢,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还不错,理应受到表扬。而方小如沉默,是因为不知道该和安哥说些什么。

车到学校的时候,方小如仍痴痴地望着窗外,直到安哥拍了拍方向盘她才返过神来。有了上次的教训,方小如这回没有在那里一个劲地摇晃车门,而是按了按车窗下的一个按扭,车门“哐”的一声就自动弹开了。方小如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丢脸,她下车后说:“我回寝室了。”安哥叫住她,她回头,安哥点上一支烟,喃喃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去酒店。”方小如本想反驳这关她什么事儿?但看到安哥脸上五彩斑斓的伤痕后最终轻轻“嗯”了一声。安哥很失望,她说:“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去酒店?”方小如可机械地回:“为什么?”安哥说:“因为今天是我生日!”安哥的语气很悲伤,透心凉,所以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方小如明显很意外,怔怔地望着他,一秒、两秒、三秒……安哥适时地调整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好像在说看吧,好端端的一个生日,就这样被揍了。

方小说说:“对不起,生日快乐!”安哥摊出手:“把你手机给我。”方小如不解,安哥卷卷手,示意快点儿。方小如最终慢慢掏出手机,她这幅手机又破又烂,安哥一愣,问:“怎么换手机了?”“以前的手机丢了,重新买的旧的。”“这破手机还用得着买?估计送人也没人会要!”安哥立马变得高兴,原来她换号码是手机丢了,并不是有意躲着自己。安哥用方小如的手机熟练地拔了一个号码,然后自己手机就响了。他把手机还给方小如,说:“号码我存下,就当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方小如并没有生气,只淡淡地接回手机。安哥不傻,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他巨美无比,于是趁火打劫道:“我晚上没吃饱,现在饿了,你请我吃宵夜。”这回方小如不干了,斩钉截铁地说:“没钱!”安哥:“我借你!”方小如:“时间太晚了,我想回寝室休息。”安哥:“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一小时就回来。”方小如断然拒绝,安哥一挥手:“算了算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过这顿饭我记着,下次有机会再请我。”

安哥回到寝室,只有老牛和尧四在,不用说,小鑫小广鹏鸟三人一定在外面陪自己的女人去了。“发子呢?”安哥惊问道。尧四说:“他送吉依回学校了,估计一会儿回来。”安哥“哦”了一声,没再多想,洗脚上床。

方小如回寝室后没有丝毫的睡意,拿出手机,看着安哥刚刚拔出的那个号码,她突然很想发条短信说声谢谢,但踌躇良久,最终没有发出去。就在方小如准备关机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短信,上面写着:猪,晚安!方小如看完,手指在手机上游离了一阵,没回,最后将手机放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心有些乱……

由于时间太晚,发子送吉依回学校。两人打了个出租车,来到学校的时候却见大门已关,发子皱眉说:“没搞错吧,还不到12点你们学校就关大门了?”进不着寝室,吉依有些着急,冲门卫室连喊几声开门都没人回应。

“你们学校没人看守的吗?”发子有些泄气。

吉依摇摇头:“估计周末,门卫放假了。”

“哪会放假呢,一定是他们失职,躲着斗地主去了!”

两人立在大门外,一筹莫展。吉依说:“你先回去吧,不然一会儿你们学校也关门了。”发子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吉依抿抿嘴:“我自己想想办法。”发子说:“周围有网吧吗?”吉依点点头:“左拐后整条街都是网吧,怎么,又去上网?”发子笑了笑:“去网吧呆着总比站这里强。”然后他一拍手:“就这要决定了,反正明天星期天,熬一夜没什么大不了,咱们去跳跳劲舞、看看电影倒也未尝不可。”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吉依点头同意。

两人走进网吧,发子说要两台机子。网管抬手:“身份证,没身份证一律不能上网。”发子愣了,他说:“我身份证掉学校了,但我能记住身份证号码,行不行?”网管坚定地摇头:“不行,上面查得严,谁也担待不起。”发子好话歹话说尽了,那网管就是不同意。发子又问:“她上网,我在旁边坐着总可以吧?”网管说:“不行不行,上面明文规定,不能收留无证人士在网吧过夜。”发子郁闷了,问吉依怎么办。他有些期待吉依说,没办法,咱们去找家宾馆将就挤一晚吧。当然,发子是很乐意的,结果吉依说:“要不你回学校吧,我就在网吧呆一晚。”发子很难过,但他还是同意了,说:“好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然后自己拦了个出租车走了。可一到学校后他彻底郁闷了,大门紧锁。今天霉到家了,发子踢了两脚铁门,门卫室内无人回应,鸟蛋的大乌龟,难道门卫都天外飞仙了?恼归恼,但无它法,发子只得掏出手机向寝室求助,结果掏出一看差点没把肺气炸,手机没电了!虽是盛夏,但对于贵阳这座一年四季都要盖被子的城市,这飕飕晚风无疑是让人难受。黑隆隆的夜,阴飕飕的风,发子都快绝望了。发子学校风格有些特别,商业区全在学校里面,这会儿想进个旅馆都没地方,所以此时此刻发子的悲壮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发子一筹莫展地在外面踱步,踱着踱着有些累了,竟迷迷糊糊地倦在角落睡了过去!

吉依在网吧里看了一部电影后都凌晨一点过了,发子还没打电话来,她有些担心,于是给发子打电话,结果是关机!吉依心里有些不踏实。于是他又给发子寝室打了过去,不一会儿一个迷糊的声音传来,是老牛,他不满道:“这半夜三更的,谁呀?”吉依无比抱歉:“不好意思,我是吉依,打扰你们睡觉了!”一听是吉依,老牛立马换作一幅关心的口吻道:“哦,吉依呀,有事吗?”“古江发回寝室了吗?”老牛揉揉眼,看了看发子的床:“没回,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吉依语气立马变得紧张起来:“他一个小时前他就坐车回学校了!”老牛忙安慰:“别担心,我马上打他手机!”“我刚打,可关机!”老牛又安慰:“发子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出事儿,或许是寝室关大门了,他回来不了,住在外面旅馆!”吉依没有说话,她倒希望真是这样!老牛又说:“你别急,我马上出去找找,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吉依顿了一顿说:“那麻烦你们了,今天在酒店一闹,我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儿似的。”老牛说:“成,一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老牛挂掉电话后叫醒安哥和尧四,让他们麻利地穿上衣服出去找发子,可最终谁也没能出去,因为宿管根本不给开门,还说三人再无理取闹就告到学校给每人记处分。三人一阵害怕,没办法,只得又折回四楼,望着楼下一片的漆黑,安哥咬牙说:“跳吧!”尧四额头冒汗,他说:“谁先跳?”安哥又把目光转向了老牛,老牛吞着口水,他说:“我想跳,但我不敢跳!”安哥提议:“那我们去二楼跳吧!”于是三人又蹭蹭地跑到二楼,二楼楼层虽不高,但由于公寓是建上后花园的坡坎上,所以二楼离地面隔着很大一段距离,再加之黑夜蒙蔽了视线,放眼望去就像一个无底洞。三人依旧没有勇气, 安哥表情很复杂,他说:“不跳发子怎么办?”尧四说:“跳了我们怎么办?”老牛一咬牙:“算了,咱们回去吧,过了这道坎,也过不了学校大门那道坎,咱回去烧两柱香,保佑发子平安无事!”于是三人悻悻地回了寝室,没有香,便点了三支烟代替,然后逐一祈祷发子平安无事。

完后老牛给吉依打电话,说三人被困住了,没能突出去。

吉依坐在电脑前,再也没了看电影的心情,酒店里打架事件让他心有余悸,总感觉不踏实。古江发不会有事吧,他现在又在哪呢?窗外是一片茫茫的夜色,吉依祈祷着,天快亮吧!

蜷缩在校门外的发子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掉进了冰窖,冷得厉害,他极力挣扎着游向岸边想要披上几件衣裳取暖,可越挣扎离岸边越远,然后发子就醒了。发子醒的时候,大门已开。

待老牛尧四安哥三人一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发子躺在床上,只见发子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像个木乃伊,三人看后一时惊为天人,老牛说,至于这么冷吗?发子有病!尧四把手往发子额头上放了一放,惊呼道:他果真有病,烧得厉害!老牛也摸了一下发子额头,果真滚烫,然后摇了发子两下,对方毫无反应。老牛面色骇然,说:“发子是不是昏迷过去了?”安哥说:“那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啊。”然后三人背起发子就冲了出去。

校医手艺不精,一量发子体温:40度!他面露难色,对三人说:“成年人体温超过40很不正常也很危险,估计你们朋友是细菌感染,建议马上送大医院!”三人听校医说“很危险”并且还得送大医院,有些慌了,二话不说背起发子又往外冲。老牛背着发子,安哥和尧四在后面扶着发子。其间尧四探了发子两次鼻息,都还有气。安哥说老牛你跑快点,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往往就是慢了一两秒抢救无效就挂了。尧四骂道,乱说!老牛也骂安哥乌鸦嘴,净瞎说。尧四又说,死掉都是配角,主人公死了电视还演个屁?

老牛差点没站稳,裁倒在地……

不一会儿安哥取出车,几人将发子送到了市医院,医生说发子患的是风寒,只是暂时性错腋,并无大碍。

众人长长舒了一口气。见发子并无大碍,安哥和尧四便先回学校,只留下老牛照顾发子。老牛照顾发子的时候,吉依的打来电话,她问发子情况,老牛说:“发子病了,现在医院。”“病得严不严重?”吉依无比关切。“小感冒,没事儿,医生说输瓶液就好!” “那就好!”吉依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和老牛简单的唠叨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安哥在回学校的路上买了一部新款的诺基亚手机,将近3000元。回学校后,已是午饭时间,他给方小如打了一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安哥喜不自禁,这可是方小如第一次接自己的电话哇!得意的安哥张嘴就道:“猪,吃饭没?”结果那边说不是本人,方小如下去吃饭了还没回来。安哥有些失望,他说:“哦,她去哪里吃饭了,我有急事找她?”“应该在二食堂!”安哥说了声“谢谢”后就飞快地朝二食堂跑去,并很快在公寓门口遇到了穿着蓝格子衫的方小如。安哥嘻嘻道:“哟,猪,吃饭了?”方小如显然对“猪”这一略带暧昧的称谓很是介意,她红脸瞪眼警告道:“谁是猪,再痞我就骂人了。”安哥嘻笑,掏出一款崭新的手机递给方小如,方小如愣住:“干什么?”安哥很得意:“还能干什么,送你的。”方小如本能抵触:“用不着,我自己有手机。”“你那个都破得不成形了,早该下岗了,再说我这是女性手机,你不要我留着有什么用?”方小如冷冷回:“要么送别人,要么退回去。”安哥说:“你真不要?”“不要!”安哥表情换成一脸严肃:“你不要我就扔了。”“不要!”方小如更是一脸坚决。没想到安哥玩真的,他二话不说,扬手“啪”的一声将手机砸得稀烂。方小如吓得不轻,她说:“你你你疯了?赶忙蹲着身子去拾手机残骸,安哥狡猾地笑:“别捡了,那本来就是一破手机。”然后他扬了扬手,“新手机在这儿呢。”

又被安哥耍了,方小如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安哥重新摊过手:“再不要我可真扔了。”

方小如没理,转身要走。安哥又玩起死缠烂打,追了上去,他手两个手指把手机夹在空中直摇晃,像是威胁般地厉问:“要不要,你要不要,不要我真松手了。”

方小如恶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等你以后自己挣钱再想着去送别人东西。”

方小如经常做兼职,她知道赚钱的甘来辛苦,所以她从心眼鄙视安哥

第四十四章、考试后的暑假

很快又是期末了,众人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同时有些闹心,离毕业的日子又近了一步,昏昏噩噩虚度了光阴,到头来什么也没学到。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荣升为班长的老牛凭着与生俱来连绵不绝的马屁功将各科老师拍得晕头转身,并成功套出了考试试题。这让一行人欣喜不已,恨不得以身相许。

晚饭后大家决定去自习,只有安哥不去,他说万事得讲求效率,要劳逸结合,在寝室里看三分钟书玩三十分钟电脑,这样才能悠哉乐哉。

一到期末A教俨然一块风水宝地,引得无数莘莘学子前来潜心修炼。当然也有少许人是趁着这“赶集”的大好时机出来“钓鱼”的,若有个对上眼的美女,他们会不惜将自己的百元大钞丢地上,然后摇身变成一失金不昧的良好青年,冲对作书生挥手状:“美女,等等,你的钱?”如此一来,运气好的则会邀得美人醉,运气差的则会眼巴巴地看着美人拿着自己的钱儿回。

一行人在三楼选了一间相对清静的教室坐下。后天要考采访与写作这门课,小广一如既往地看了不到十分钟便趴在桌上睡觉,还流着哈辣子。其余人倒是看得挺用心,发子口中喃喃有词,在背重点内容。文科考试就这点好,可以临时抱佛脚,七八课程花个七天的时间认真背背就可以了,没什么难度。所以文科的学生翘课率很大,跟这个不无关系。

发子看累了,用手指揉太阳穴。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位穿得花枝招展的美女,超短裙下面套着双黑色丝袜,那打扮哪是大学生,简单就是走台的模特。发子突然来了精神,咽了口水,目光很快美女吸引去。

美女坐发子不远处,所有男生目光扫向这边,流连忘返。

两位美女的目光也在教室四处扫射,并很快锁定了小鑫那帅气的背影,二人低头耳语窃窃私笑一番后,其中一位径直向小鑫的座位走去。发子想:小鑫发财了,他成了方便面,要被美女泡了。果真,美女展露了一个天使般的微笑问道:“同学,能坐你旁边吗?”小鑫艳福不浅,发子和老牛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小鑫不解风情,他说:“不好意思,我旁边有人了。”美女吃了个闭门羹,一阵错愕,后排的老牛适时地将自己屁股挪了挪,然而美女头也没抬,直直地回了座位,而她的同伴脸上却写满幸灾乐祸。

发子有些感慨——同样是男人,同样生活在一个寝室下,待遇的差距咋就这样大呢?当然,同时是男人,同样生活在一个寝室下,人品差距咋也会这样大呢?如果刚刚换成安哥,一个小时后,估计他会和美女一起坐在床上。

寝室一行人今天看了三个小时的书,他们觉得自己很伟大,因为这一个学期,所有人(老牛除外)将认真听课的时间累计起来也不到三个小时,他们觉得自己完成了历史的重任,准备打道回府。

每路过一个教室,众人都会习惯性地往里面张望一番,看美女是天性,不丢人。路过101教室的时候,发子朝里面张望,却看见了言付娟。发子心不禁颤了一下,已有好长时间没见着她了,其实发子知道,自己还是挺想她的,只是再没有过奢望。

出教学楼的时候天已大黑,月朗风清,几人很是惬意。小广振臂欢呼:“哇哈哈,又一个学期过去了,俺又长大了一岁。”小鑫说:“你有病吧?一年两个学期,你岂不是要长大两岁?”小广愕然,老牛问:“对了,小广,你八几年的?”小广说:“86年小老虎,从不吃素!”小鑫说:“我87年的兔子,只吃窝边草,衫姗是我高中同学,所以被我吃掉,哈哈哈!”老牛立马感叹:“咦,小鑫87年的,居然长这么高?”小鑫又骂:“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姚明2米29,岂不是生于上个世纪?”尧四接话:“好吧,我最矮,我九零后!”发子说:“恩,能看出来,你被‘酒淋后’味道很重,所以喜欢‘肥猪妞’!”尧四没听出弦外之音,反问道:“什么九零后味道重非主流的?”小广摇头:“哎,尧四脑残人!”尧四不高兴了:“我就问了一个问题,怎么就说我老缠人?”老牛眼泪汪汪:“大家帮个忙,给我块豆腐让我一头撞死吧!”尧四立马又蹦又跳嘻嘻唱道:“王老五,卖豆腐,卖了豆腐买头猪,猪肉放在锅里煮,煮出一只小松鼠,松鼠会唱歌,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其余人躲瘟神似的暴走一千米!

考试的时候众人差点没笑出声来,考试的内容和老牛给的资料一模一样,众人早已熟背于心,只管眉飞色舞地写。发子激动无比,眼里直冒金币——他第一次觉得奖学金离自己是如此之近!

30分钟过后安哥就大摇大摆地交卷了,教室里满是同情的目光——哎,这房仄安真可怜,估计是又做不来提早交枪投降了!

期末考试过后又是一年一度的暑假。吉依暑假没回家,留在学校做兼职。发子一个人回家,有些失落。回家后发子才一扫所有的郁闷,见着父母倍感亲切。晚上,发子妈给儿子煲了一锅参鸡汤,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吃。发子妈问:“吉依那姑娘呢,没回家吗?”发子只顾喝汤,嗡嗡点头:“她在那边做兼职,暑假不回家。”发子妈挑着眉:“一个姑娘家一个人在外面多不方便,你怎么就不劝劝人家回家呢?”发子说:“马上就毕业了,做兼职是为了方便以后找工作。”发子妈探问道:“不会是和吉依吵架惹人家不高兴了,所以她才不回家吧?”发子不耐烦地拖着声音:“妈,你又在乱说些什么?”发子妈忙摆手:“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快喝汤……”

以往暑假发子都是背着手儿走街窜巷吆喝高中同学品茶打牌,而这次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也找份兼职来做呢?毕竟就快毕业了,发子也感受到了压力。发子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很高兴,鼎力支持。可发子犯困了,家乡的小县城就巴掌大块儿地儿,自己又难做什么?发子妈提议发子当家教,说教教小朋友也未尝不可。发子起初不干,说家教与自己的专业风马牛不相及。可发子最终还是干了,因为他找了几天都没找着与自己专业“相及”的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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