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起那朵花。
那是花城湖畔西北岸戈壁上的一种小花,几片叶子托举着绿色的灵魂,67厘米的花茎昂然于叶片围成、手掌大小的绿色中央,微微低垂的花冠形似微缩的向阳花,在热浪袭人的沙砾间,像鲜活而特立独行的思想者,于荒漠的空旷中进行着对生命和时间的审视。
俯身花前,无意中便有了一种感动遍布全身,周围几十米的戈壁,仅有的一点黄花绿意,孤傲顽强,在万紫千红的春光里“俏也不争春”,它既没有桃李的花朵娇艳,也没有玫瑰月季芬芳,但它也传播着春天的气息,散发着顽强的生命力,天阳地阴的灵气让它生于春,落于秋。生命,就这样默默而美丽地延续,生生不息。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有了这样的感动,心中不由得一颤,花与赏花的人便有了一种联系,关于花的记忆便在漠风中联翩。
眼前的这朵小花,如生于荒野的君子,甘于清静,与白云为伴,潇洒悠闲,逍遥自在,这样的君子,让人羡慕,却没有多少人,真正耐得住这份世人眼中的清冷与寂寞。“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的惬意,又有几人品享。
一花生五叶,结果自然成。花从泥土中萌芽、生长、展叶、开花,以及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品格,都在无言无语中诠释着对天地灵气的知遇和感恩,无论是昙花一现亦或是铁树千年一花,盛开时不矜夸,衰谢时不悔恨,清雅过世归于永恒的春天,这一自然的生态是最优美动人的。
花心即人心。自古以来,爱花,护花,以及与花相连的典故不胜枚举,耳熟能详的便有黛玉葬花、秋公护花、周公爱花、陶公恋花等等。更传奇的是佛祖拈花。拈花无语,微微一笑,却是整个世界。
花心又非人心。世间的花本无尊卑之分,或生于大雅之堂,或散于碧草天涯,却都在自己的春天里生长。花的美丽不夹杂任何利己的目的。名花、野花之分源于人的区别心,却与花无关,一花一草都有它生存的空间,需要一颗平常心才能体会出其价值来。爱莲,爱兰,抑或路边花,爱也罢,厌也罢,花总是要开的。
花有四季,心情也有四季,心情好的时候赏花、观花,花是花。心情不好的时候,花依旧是花,花开花落,境由心造,让花不随季节的变化而凋零,唯有在心里种一朵心花,顺其自然,滋润心田。花开在了心里,才能拥有一张如花的笑脸。
俗话说:“爱花者无坏人”。也是在早几天,湖边堤坝两边的沙枣树,在经历了一夜夹着风沙的春风后,悄然开花了,黄色的、极小的花蕾,像是欢跳的精灵,花香弥漫,花语迷人,方圆十几里的风里,全是沙枣花的味。“花城湖的花开了!”的讯息,便在口耳相传中惊醒了寻春者的梦境。在“这里栽树真不容易啊!”的感叹中,有人折花,清香盈袖。“妈妈别折,花会疼的”,一句童言在与花心通灵间吐露花语。人说“送人玫瑰,手留余香”,嗅着花香我忽然想到:送人芬芳,薰德自悟,不也是春天里种花种树的一件快事。
花随自然开。关于花、关于自然最美妙、最神奇的感受,只能靠心灵去体验,若能在花前自愧,若能花香薰德,若能洞悉大自然所有的奧秘,心里便会有一个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默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