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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光明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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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夜回到家后看见妈妈果然安然无恙,只是精神不太好,若有所思地一声不吭,目光和神情都十分复杂晦涩,似乎还在刻意躲避和她对视。罗小夜想:妈妈心里一定十分纠结和矛盾,她一定还对天使充满反感和怀疑,但是无法放弃救回爸爸的希望,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妈妈恐怕也都愿意试一试……

她不会再让妈妈战斗了。罗小夜默默地想,她要自己战斗!不打算再麻烦穆特和摩萨多了,他们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不应该让他们为这件事费心费力,更不应该让他们因此受伤害。等到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再笑着见他们吧。

天使长应该是“等到时机成熟再联系她”的意思,但罗小夜不想就这样坐着等。她试着驱动那些已经植入自己意识的魔法,然而要使用一定等级的魔法,法力也必须达到一定等级才行。

这是一个辛苦的修行和开拓的过程,罗小夜现在试着驱动的是一个感应类的魔法“天应咒”,其实就是用意识搜寻自己想找的人,全靠冥想,也因此很危险——意识不仅仅更容易受到影响,更容易走入岔道,也可以完全影响身体。如果在运用“天应咒”的时候意识受到攻击,身体也绝对会受伤。

罗小夜驱动魔法的时候很是忐忑,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黑暗,然后慢慢地催动灵气,眼前这片黑暗就渐渐变得稀薄,就像墨水被冲入了清水。又过了一会儿,眼前开始变得通透,但是一无所有,有点像水下。渐渐地,像水中浮现的泡沫般,一些妖怪和精灵开始浮现,若隐若现:有的在空中和鸟儿比肩;有的在水中和鲨鱼同游;有的蜷缩在洞穴里;有的则坐在电脑前——大概是隐藏在人类世界里的妖精吧。罗小夜集中精神,在他们之间寻找她要找的生物,不久之后就看到一只蜜蜂。

这些蜜蜂乍一看和一般蜜蜂没什么不同,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飞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道灵气轨迹。它鬼头鬼脑地飞进一个区域,罗小夜的意识也在跟着它活动,进入这个区域的时候感到了剧烈震荡,像穿过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一样,这大概就是里世界了,罗小夜想着。

蜜蜂进入里世界后迅速变大,变得像人形一样,嘴中更是长出了锋利的锯齿。

果然是魔蜂一族的,她片刻不敢松懈地用意识追着魔蜂行动,魔蜂忽然停下了,朝一个地方看了良久。罗小夜也朝那个地方看去:在那里赫然飘浮着一个巨大的岛屿,气势恢宏,就像《阿凡达》里的悬浮山一样。

蓬莱岛?!

罗小夜心中巨震,比起追踪魔蜂,现在似乎得先看看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才行。她集中精神,把意识向蓬莱岛推进,正对着她的方向有一个大门,大门是用朱红色的石头建成的,既像牌楼,又像牌坊。在门的后面,又有一座黑压压的山坡……

不对!那不是山坡,而是一具巨大的尸骸。它有几十米长,像人,又不像人。身上的肉已经干缩,骨架高高地隆起。罗小夜看着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它,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在她梦里,夺走魔蜂一族家园的生物吗?它既然已经夺得了蓬莱岛,为什么又会死在这里呢?

罗小夜赶紧越过它往里看,看到的东西更加触目惊心:岛上有无数魔蜂一族的尸骸,都已经变成了干壳,仔细一看,有成百上千具。是这些魔蜂和这个家伙同归于尽了?不像……难道是什么东西在之后来到了这里,把它们都杀了?

就在这时,罗小夜忽然感到了一种异样的震动,像身处地震的震中,接着哗啦一响,岛上的浮土下竟然蹿出了一条黑龙般的东西,高高地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她。

“啊!”罗小夜被惊得一窒:这个东西身上长满黑色的硬甲,身形和头型都像龙,却张着无数条长足。头颅巨大,不知道有多长,头上长着一片血红的复眼,正张开血盆大口,朝她咆哮。

2

罗小夜猛地睁开眼睛,滚倒在地上,张口想叫,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意识被惊溃后的窒息感令人格外难受,全身血液似乎都要逆流一般,血管里有东西叫嚣着像要爆裂。她痛苦到了极致,似乎马上就要死,却无法动弹无法求救。罗小夜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到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发现天使长坐在她面前,用他那金黄的眸子,充满慈爱和悲悯地看着她。

身上的不适感已经消失,罗小夜立即明白是天使长救了她,羞愧地一笑。

天使长苦笑了一下,表示不责备她,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本来是想等你休整好后再告诉你,没想到你自己发现了……怪我,低估了你的能力,也没考虑你的感受。”

罗小夜更加羞愧:“对不起……您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对么?那个像龙又不是龙的东西,是什么啊?”

“那是地龙。”天使长的声音很沉很黑,“是地原虫的最终形态……而你看到的那个巨人,是夸父族人。”

“夸父?”罗小夜大吃一惊。她知道夸父追日的故事,知道它是神话里的巨人族。这些传说都是真实存在吗,真让人不可思议。

“是啊。它几十年前夺走了魔蜂一族的家园。曾经魔蜂一族找你爸爸帮忙夺回家园,但没有成功。你妈妈认为是它们先消耗了你爸爸的体力,之后才会失陷在地原虫的肚子里,所以对它们也非常反感。后来地龙出现,杀死了夸父族人,霸占了蓬莱岛。魔蜂一族和地龙恶战了几次,每次都全军覆没。它们没有办法,只好又找到你爸爸……”

“难道它们要让我爸爸和地龙作战?凭什么啊?还有这些家伙……”罗小夜差点跳起来,义愤填膺道,“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别人去流血牺牲呢?再说,既然家园无法夺回,就不要再执著了,到别处再建一个家园不就好了吗?”

天使长苦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蜂族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罗小夜对话题忽然转向有点猝不及防:“蜂蜜?啊,不是……”

“是蜂后。”天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魔蜂一族被赶走的时候,蜂后并没有逃出来。而是藏进了蓬莱岛的地底。魔蜂一族如果不能夺回她,不仅整整一族都没了归属,日后全族也会灭亡。它们拼尽全力,不择手段地要夺回蓬莱岛,也是有苦衷的。”

罗小夜一怔,猛地感到所有的仇恨都失去了准头,头也有些蒙。

天使长思忖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我们开始准备去蓬莱岛吧。”

“这就去?”

“是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的意识已经接触到了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就会主动召唤你。即使你站立不动,迟早也会被它吸过去的。那个时候会更危险。”

罗小夜点点头,开始作去蓬莱岛的准备,这次她依然想瞒着妈妈,天使长保证,如果进行得顺利的话,天亮前绝对可以回来。应该不会给妈妈造成惊扰。

罗小夜和魔法书合体后,已经可以用纯精神力行使大部分魔法。罗小夜在天使长的指点下用纸莎草编成了一只小船:在埃及神话里,太阳神就是趁着纸莎草的船环游地球,而女神伊西丝则是趁着纸莎草的船在尼罗河中捞回丈夫奥西里斯的尸块,再令他复活,因此纸莎草的船有来往各界,包括生死之界的能力。

她割破小指,让天使长躲进自己的伤口里,按照天使长的说法,他无法直接走要通过的路。而要走的路线却是他定的,由他用咒文写在纸上,塞进了船体里。罗小夜虽感到奇怪,但是没有问。既然要和别人合作,就应该给他信任。

天使长化成了一缕金黄色的烟,飘进了罗小夜的伤口。罗小夜并没有感到什么异样。便按照魔法的下一步,念完咒语后割破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里被认为有血管直通心脏,滴了一滴血进入小船。

3

血滴刚滴进船里,就开启了另外一个空间。罗小夜坐在纸莎草船里,漂在一片黑沉沉的河流上,水里竟然漂浮着无数张人脸,若隐若现,还在不停地做出各种悲苦和愤恨的表情。罗小夜吓了一跳。

“这里是冥河。”大天使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我们得先到蓬莱岛,然后尽快找到蜂后,再把她带出来。蓬莱岛是里世界离太阳最近,吸收的光明最多的地方。但实际上最初却是从冥河里升上来的,有着浓重的黑暗力量。这种矛盾的属性导致它成了个是非之地,光明属性是夸父族一直在追寻的,如同他们的祖先曾经追日一样;而阴暗的属性则引来了地龙……地龙凶狠残暴,这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罗小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掠过一丝疑虑:地龙真的是被黑暗的东西引来的吗?她记得自己看到它的时候,它是盘踞在岛的上部,可以接触到阳光的地方。而它的那声咆哮,乍一起来很是怕人,仔细想想却是充满了凄凉和悲伤。

“我们要先从冥河里走一趟。”天使长继续说,“冥河的气息和蓬莱岛的土石树木的气息一致,这样我们悄悄进入岛屿的时候就不会被发现……啊!快停!”

罗小夜猝不及防——怎么忽然要停船?再说怎么停船啊?回过神后却发现船已经停了。原来这艘船是跟着她的意念行动的。她惊疑不定地朝前方看去,竟然看到前方有一堵闪闪发光的冰坝,冰坝上的人正是摩萨多:“哟,天使长,你还真做得出……先把人家爸爸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又打算把人家女儿骗去送死吗?”很显然,摩萨多已经发现了天使长藏在罗小夜的伤口里。

“我不是让她去送死。”天使长的声音响起,虽然不大,但是响彻河面,“我不是带她去送死。我有十足的把握,你不用挑拨离间。”

“是吗?”摩萨多冷冷一笑,“其实我不是来管你们的闲事的。”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木棍,丢在罗小夜他们面前:“是这些家伙搅扰到了我们,我只是在管我们自己的事情而已。”这根木棍刚被他拿出来的时候又细又小,被丢到水面上时却足足有好几米长,比碗口还粗——大概是恢复原状了。上面赫然是十几个魔蜂一族:他们的手脚被绑在了一起,翅膀则被交叠,被穿入了木棍,焦躁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逃脱。

“这些家伙最近一直在冥河里掬水。”摩萨多鄙夷地看着他们,“到地狱里偷泥土,虽然没给我们造成什么麻烦,但你是高高地站在天上的天使长,应该比我们见识广博。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天使长没有作声,罗小夜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似乎变得凝固和沉重。

“糟了……魔蜂一族是在……”他再开口时空气都开始暴走,周围的一切也似乎在剧烈震荡。

“什么糟糕了?”

“是很糟糕……”天使长沉着嗓子,情绪也不再向外释放能量,“怕是魔蜂一族也在用法术给你爸爸创造躯体,把他变成地龙……不过用的是和天神相反的方法。用冥河的水,和地狱的泥土,只能造出非常黑暗和邪恶的存在……得赶紧阻止它们!”

说着,天使长便化作一股金光从罗小夜的伤口脱了出来,变回人形,张开翅膀,把纸莎草船抬了起来:“我们先去找魔蜂一族的老巢吧!”

就在这时被穿在木棍上的魔蜂忽然像被电击一样剧烈颤抖,接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摩萨多鄙夷地看着他们,“就算怕被抄家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

魔蜂们没有理他,哭得更响,哭了一会儿一只魔蜂忽然大声喊道,“我们的女王……快死了!”

天使长一惊,闭上眼睛,额上隐隐出现一个金光构成的眼睛轮廓,再睁开眼时悚然动容:“……战斗已经开始了!已经一团糟了!”

“什么?!”罗小夜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感到一阵失重,再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蓬莱岛,眼前则是一片混乱景象。蓬莱岛的表面一切都已经倾倒,一只魔蜂躺在一个大坑里,她的身体很是异常,上身之下是极长极大的白肚子,估计就是蜂后。她的肚子被从中间撕开,正躺在地上哀鸣。地龙正盘踞在她身前,发出异常恐怖的咆哮声。无数魔蜂朝蜂后冲,都被地龙甩动身体打开,掉在地上时身体已经被击成了数段。而在另一边,风翔——应该是地原虫化的风翔,正趴在一堆魔蜂的尸体上,嘴里还在咀嚼一只魔蜂的尸骸。

罗小夜感到天旋地转:爸爸这种样子,她无法接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使长对一只倒在地上的魔蜂大吼。魔蜂说不出话,两片锯齿不停地磨动,但天使长已经读懂了他的意识。原来就在几个小时前,地龙终于找到了蜂后的气息,钻入地下追杀她。蜂后和工蜂们在意识上有种特别的感应。工蜂们感到了女王的危机,来不及给风翔重塑躯体,就把他带来跟地龙作战。他们本来是用法术控制风翔的意志,而风翔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控制的,到了这里之后忽然发狂,反而开始残杀魔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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