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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梦万古

李元初入魔之事除了几个门主没有其他弟子知道,张旬思等人只知道他们的月缺门主下山办事去了,至于那晚的打斗,其他门主说说是月缺和成俊然之间的切磋。

张旬思五人都感觉很怪异,心头总存在着几分不安,却都不好说出口,也没有聚在一起相互讨论。

而常乐门日常安排暂时落在了张旬思的头上。

张旬思照常提着做好的饭菜向后山思过洞走去,奇怪洞外的迷阵怎么消失了,以往他都是把饭菜放在迷阵外,现在迷阵消失了,心中有些好奇的张旬思举步往思过洞走去,恰巧看到站在崖边愁眉苦脸的成俊然,他小心翼翼的走过,轻声道:“成老祖,吃饭了。”

成俊然挥手道:“你送进洞里去吧,看到平安小子就烦。”

张旬思迷糊了,心里担心自己的师弟哪里招惹老祖了,看了一眼思过洞,为难道:“成老祖,我不好进思过洞,门规……”

“屁的门规!”成俊然直接打断张旬思的话语,他因生气牵动内伤不由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色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嫣红,道:“门规大还是我大?叫你送进去就送去,哪里来的那么多话?”

不敢再触霉头的张旬思提着饭菜向思过洞里走去,从未进来过的他也对思过洞非常的好奇,以前和师弟师妹也讨论过思过洞好几次,其中最多的结论是洞壁山有常乐门的前辈们刻下的厉害法决。

当张旬思怀着期待的心情入洞后,立刻就失望了,洞不大,从洞外到最里面,也就五六丈的距离,洞壁上有些刻刻划划,却不是什么法决,而是让洞里清静,山风都难吹入的阵法。

石洞成椭圆形,中央摆着成俊然的炼丹炉,其中一面洞壁长满青藤,洞顶上方开了几个孔,几缕阳光和四块刻有符文的玉石照亮着整个石洞,还有一面石洞有一道微小的小瀑布,是平日里饮用水,一张石榻的边上是面壁入定的沈平安和焱七凤,张旬思轻声叫了几遍,后见两人没有回应,将饭菜放在石桌上后又悄悄退了出去。

走出洞外后见成俊然还是站在那里,张旬思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轻声唤道:“成老祖。”

成俊然没有回答。

张旬思一脸心事,咬牙又叫了一遍,成俊然还是那样,再叫第三遍,成俊然才不耐烦的说道:“有事快说,没看我烦着吗。”

张旬思点头哦了一声,小声说道:“再有一个月就是论道武会了,门主出去办事了,成老祖,你能不能指点指点我们?”

说完,张旬思恭恭敬敬垂首站在成俊然身后。

山风呼呼的吹着,张旬思越等心里越没有底,脸上的失望之色也越来越重,他正打算出声告退时,成俊然开口淡淡说道:“你们几个三天来一次这里。”

“谢谢成老祖!”张旬思满脸欣喜,道:“弟子先回去修炼了,三天后带着师弟师妹们来。”

成俊然挥手示意知道了。

洞内,那枚出自落霞峰的质朴玉佩突然自行从沈平安的须弥袋里飞了出来,它散发着淡绿色的光晕,正在入定的沈平安忽然意识昏沉,他想醒过来,却好像那意识已经不是自己的意识,完全不听指挥,他感觉自己飞向高空,越飞越远,直到飞向一片突然出现的旋窝时,想叫叫不出来,手脚也动不起来,等飞进旋窝后,看到旋窝中萤火无数,迅速从他身边飞过。

待眼前旋窝和萤火都消失后,那枚质朴的玉佩又回到须弥袋,洞中又恢复了平静。

沈平安的意识来到了一片神秘的地方,头顶星辰闪烁,云雾中还有许多人,这些人没有五官,而且他们的身体都很透明,而沈平安感觉不到一丝冷暖,他低头一看,脚下不远处的灰蒙上站着两个人。

一个白衣如雪,一个黑衫如墨,两人四目对望。

沈平安身若无物的飘向两人,发现两人竟然没有看到他,心中顿时疑惑不已,不是疑惑两人怎么回事,而是疑惑为什么自己知道这里叫往生天,而刚才云雾中的那些“人”是准备转世的魂魄,引领魂魄的风叫往生风。

这时,沈平安从未见过面容俊朗可以如此俊朗的雪衣男子感叹道:“师兄,自从师父寿终化道,你我二人便接替师父维持这恒古之地,千万年来,虽然有不少人想染指恒古之地,也都被你我击退,久而久之,再没有外族敢踏足恒古之地半步,你我也坐实了这鸿蒙第一高手的名头,就是师父当年也没你我的成就。”

浑身散发着高傲气息的墨衫男人一抚额前的黑发,相对于雪衣男人温和的儒雅气质,他简直就是极端,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可惜第一只有一个。”

墨衫的回答让雪衣摇头苦笑,不知是痛惜还是无奈,沉默片刻之后,雪衣深吸了一口气,徐徐说道:“你要这第一的名头,拿去便是,回头我自会对外说不如你便是。”

话音一落,头顶的往生风突然呼呼吹的更大,就像是突然发起脾气的醉汉一般。此时墨衫男人怒气升眼,寒光阵阵。

沈平安明确的感觉到,天下那未开灵智的生灵伏地哆嗦着,眼中的恐惧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一般的明目,这感觉太奇妙了。

只见墨衫逼视着雪衣,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敢看不起我!太始!告诉你!我受够了,我再也不要听到什么我和你联手才完成了什么事,而且话里好像还是我辅佐你似的,我再也不要活在有关于你的传言里!我太初哪里比你差?”

看着正在闹矛盾的太初和太始,沈平安更加的疑惑。

“师兄,你想太多了。”太始轻轻叹息道,而一旁的沈平安能明确的知道太始为什么没有多言!因为沈平安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很了解衣衫如墨的太初,心中疑惑这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我想太多了?”太初呵呵的笑道,心中怒气却更大,那些在往生风中准备轮回的魂魄竟然破散了一大片,接着便听到太初近乎咆哮的说道:“那为什么师父死后让你掌管往生之天?去决定众生的命运!而我却只能在轮回之地把那些你已经决定众生来生命运的魂魄送进轮回之井?”

太始一脸苦笑,不由的想起了师父临终前说的话,一旁两人都看不见的沈平安鬼使神差的说道

“混沌化阴阳,阴阳为初始;初为一,一生万物,一则变数,可生万物,亦可灭万物;始作衍,衍引轮回,方能众生不灭;亦,始欲保万物,必去其一!”

沈平安心中大惊,眉头紧皱,喃喃自语怎么回事?

一边不解想着,沈平安一边看着两人。

面对太初那即将全部撒向太始的怒气,太始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沈平安又看到了太始的想法!

看来这一战是无可避免了,只是祸及众生,我实在不愿。

为什么我又知道了!沈平安心中的惊异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只见太始徐徐问道:“师兄,你说以你我的修为,需要多久才能分出胜负?”

已经蓄势待发的太初满脸通红,激动无比,似乎已经看到了以后由自己做主的恒古之地,他不失方寸的回答道:“万年内难有胜负。”

“好,容我再问,万年后你我分出了胜负,这恒古之地又会如何?”

“支离破碎,那时我再创造一个恒古之地便是,来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慢着,我再说一句。”太始睁开眼睛看着已经完全陌生的太初,字字如锥的说到太初的心中。

“万年之后,即便你我分出胜负,输的人必定化道于天地,而赢的人恐怕没有个几百万年是恢复不了,那时外族早就侵入恒古之地,一切也会成定局;所以不管此战后谁输谁赢,恒古之地都不会属于你我。”

太初闻言面色阴晴不定,在考虑大局的方面,他显然不在行,或者说,他从来不去考虑,因为他只信奉力量,只要有绝对的力量,没有什么敢不诚服在他脚下。

而眼前就有一个力量和他难分上下的人,而且还是一个智慧过人,且总是一脸慈悲的大圣人,只是太初厌恶的就是这一脸慈悲相。

太初狰狞的笑道:“这一战也不是不能免,以后我管往生之天,你不是大圣人吗?不如为保恒古之地,从此远离,如何?”

“我对你不会再忍让,我已经犯下大错,怎能让错继续衍生?”太始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满天星辰,继续说道:“这恒古星辰维持着众生命运,既然你我都想掌握众生命运,不如就以这命运之星来下棋。”

看着太始淡定自如的侧脸,太初轻轻皱着眉头,下棋,显然会让他一开始落于下风,只是片刻之后,太初又恢复了笑脸,道:“这提议不错,移星落子,就看看你我谁的修为更深厚,我就不信你能百子之内让我输,太始,我已经看到你修为散尽的时候了!”

话音一落,就看到太始信手一挥,满天的星辰顿时分成了东西两边,两人的头顶也露出了一大片空处,同时,太始心中也大大的吃惊,他没想到,满天星辰在一瞬间吸走了他足足一成修为,难道这次要应验那句妄动星辰者死的古训?

没时间多想的太始落下第一子,太初也随之引动一颗星辰落盘,同样,太初也皱起了眉头,显然也吃惊移动星辰所消耗的修为,想到太始刚才移动了那么多,心中顿时信心大增。

两人把全部精力放在的往生之天的棋盘上,丝毫没注意,他们每移动一颗星辰,恒古之地便颤抖一次,往生之天的星辰也愈加的明亮。

第十子。

第二十子。

第三十子。

……

恒古之地已经天灾四起,到处山崩地裂、雷电交加。

从未见过的蓝色暴风一瞬间带走了恒古之地最高的山峰。

第一次出现的五色雷电泯灭了恒古之地最茂盛的森林。

贪婪的洪水正在慢慢吞噬着这片声名在外的土地。

凭空出现的大火更离奇的在洪水中燃烧,似乎在帮助洪水消化一般。

众生危在旦夕,太始也终于注意到了往生天下面的情况,此刻他面色苍白,体内元力频临枯竭,想要复原这星辰,已经万万不可能。

看着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的恒古之地,太始前所未有的露出了愤怒,露出了悔恨,这样的情形和太初交战万年有什么区别?

自嘲心想,是轻看了这天地的力量了吗?

突然,往生之天突然射出一道光柱,照在了太初了的身上,感觉又有异变的太始转头一看,接着,太始便吐血连退十余步。

怎么会这样?

看着哈哈大笑胜利在望、同样脸色有些苍白的太初,太始恍然大悟,阴谋!是蓄谋已久的阴谋!

此时,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太始必须做出救赎,只见他祭出法器。

那是一把剑,这把剑没有任何光泽,没有任何纹饰,也没有剑格,更没有剑锋,它看上去更像一根被放大的针,只是没有针孔而已。

太初看到这把剑后顿时大惊,换做平常时刻,他绝不会畏惧这把剑,但是此时他一身修为去之八九,根本不可能再和那把剑抗衡,只见他惊呼道:“原罪!他居然把这把剑传给了你,太始!想不到你是一个卑鄙小人,说好下棋定胜负的,你却在此时祭出原罪!你胜之不武!”

太始看着朴实的原罪,满脸慈悲,缓缓说道:“这本就是一把为你准备的剑,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这把剑为你准备,我恒古之地,绝不会陷落,只期望,我族后人不会受原罪太大的影响。”

话音一落,原罪消失在太始的面前,再出现时已经射入那还未完成的棋局,随之,所有的星辰向原罪聚拢,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

接着,太初看着自己胸前被原罪穿透的血洞,还没反应过来做什么,太始便抱着太初冲向了那颗巨大的光球中。

“初为一,一生万物;始为衍,衍引轮回;师兄,这众生的命运都不是你我可以掌控的,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掌控的。”

“我不服!”

接着,巨大的光球发生了爆炸,恒古之地的天灾也随之消失,一切融入一片灰蒙。

惊异的沈平安也渐渐消失在这片土地,他眼前再次出现旋窝,出现无数萤火,萤火飞的方向和刚才不同。

待沈平安从旋涡里出来后,旋窝离他越来越远,沈平安如箭一样射向地面,穿越三十三天,穿破无数云层,然后看到了七座剑山,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就射向其中一座剑山上的房子里。

“六师兄!六师兄!你怎么还不醒来啊!”

耳边传来焱七凤哭哭啼啼的呼唤,沈平安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感觉浑身无力,好像睡了很久一样,看着抱着自己手臂哭泣的焱七凤,沈平安伸出酸软的手摸着焱七凤的头,焱七凤惊喜的抬起头,擦去眼泪叫道:“六师兄!你醒了!太好了!大师兄!大师兄!六师兄醒了!”

沈平安看着感觉有些陌生的焱七凤,焱七凤脸上的稚嫩消失了很多,好像焱七凤在他一觉醒来就长大了似的。

他还没说什么,房门被推开,一身蓝色道袍的张旬思身后跟着四位师弟师妹,最后是抠着鼻孔走进来的成俊然,他看着一脸疑惑的沈平安,啧啧笑道。

“平安小子,你可真能睡啊,一觉睡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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