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高悬，温柔的阳光摩挲着疆场上士兵们的脸。
看到出来的是卓昭水，东方明心情有些复杂，他在心里埋怨了一下：明明放你走了，你还不乖乖离开战场。
“你不该回来的，”东方明说，“而且，战场上，不适合用剑。”
卓昭水看着这个昨天饶了自己一命的人，明明应该感激，却不知怎么有些憎恨，反驳他道：“我师父战场上就是用剑的。”
看着倔强的卓昭水，东方明摇头一笑，耐心解释：“剑是短兵器，不适合马战。除非能激出剑气。但战场上只用剑还不败的，天底下只有车毅先生一人。”
说着他自顾自抬起刀，由丹田中抽出一股温暖的能量，顺着经络，流到手上，注入刀中。一把长长的钢刀在阳光下竟然微微发出了些黄光。
“我示范给你看，你用身体感受一下我气的流动”东方明微笑着说，“车毅先生虽然是个好剑客，却不是个好老师——他太沉默寡言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柔情，卓昭水有些受宠若惊，更摸不着头脑。
听这个人的话，似乎和自己的老师是旧识，但并非如他所说车毅老师不擅教剑，而是他只教了自己两年的剑招便不知为了什么事外出游历去了。
感受着对方流动的气息，卓昭水的感触更深了。早在昨日交手之后——那是他首次与能用气的对手交手，卓昭水便已经对气有了些朦胧的感觉。后来守夜的时候，有那么几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冷到濒死，意识似乎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了一体，那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蕴藏在自己丹田里，却从未被挖掘出来的巨大气息能量。
所以，他肯下来对决，也并非完全因为鲁莽，他计算过，自己还是有一丝胜算的。
此刻，感受着对方丹田律动带来的空气中的能量震动，卓昭水的丹田也不由得跟着一起律动起来。
卓昭水正在享受这种触动丹田的感觉，东方明却改变了主意。
他在心里暗暗嘲笑了自己一句：“烂好人，你要蠢到什么时候……”
收起气息，他举刀指着卓昭水，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来我这边，我把你藏起来，不会把你交给皇上。”
听到对方的提议，卓昭水心中那股羞愧感又涌了上来，也举起剑，拒绝道：“不，我要打赢你！”
东方明无奈撇嘴道：“你这么坚持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卓昭水的心中浮现出了一幅幅凄惨的画面，他怒不可遏，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为了我这些年受的苦，为了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为了我娘！”
东方明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要走的这条路，又长又险。如果你会在这里被我杀死，那么即使现在我放了你，你以后也注定要死在别人手里。我的路上，现在必须踏出的一步，就是杀了你。现在看看天意如何吧。”
终于要动手了，巨大的压力袭来，卓昭水感到自己的胃都因为紧张和激动而痉挛起来。
最先承受不住压力，失去耐心的反而是寨墙上的千夫长，他扔了一个馒头下来破口大骂道：“奶奶的！到底打不打，你们两个说够没有？”
两边的将士虽然听不清这二人在说些什么，但也跟着没耐心起哄道：“快打！快打！”
东方明火了，把刀指向千夫长，怒道：“有种自己下来跟我打！老子过会儿先杀你！”一句话，吓得千夫长闭上了嘴，大气不敢出。
就在东方明注意力转移到寨墙上这一瞬间，卓昭水已经跃到了他近身咫尺处。起手横剑，锋利无比的流炎直滑向东方明颈间动脉。
就在以为自己已经得手了的时候，卓昭水看到了东方明嘴角微微的转瞬即逝的一点笑意。预感不对，他连忙收剑，往侧面一个翻滚，躲避有可能出现的攻击。
同一时间，东方明身法极快地后撤了半寸，躲过了剑芒，顺势将手上的大刀重重斩下，结果刀锋险险被卓昭水躲过，只切下了他的一片袖口。
“好快的反应！”东方明心里有些诧异，“不，应该说这是种敏锐异常的直觉，他绝对没看清我的招式。”
这小子，绝对是个天才。现在杀了他，会不会有些可惜……
东方明有些犹豫，他假意哈哈笑道：“你还太嫩啊，卖个破绽就自己钻进来。”
卓昭水并不答话，而是一脸专注，眼神如狼一般安静注视着东方明。此刻他的心里，在盘算的是如何用自己知道的一个剑招战胜眼前这个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看到卓昭水的态度，东方明也收敛起笑容。对手在与自己生死相搏，自己还想东想西犹豫不决，实在对对手太不尊重了。他举起刀，对卓昭水说：“我要认真了，你小心。”
对方善意的警告，卓昭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心里在反复演练着一个剑招。
那是车毅留给他的剑谱上的第一个剑招。他足足练了十年，却毫无威力。根本原因就在于那本剑谱上的剑招必须配合足量的剑气才能有作用。
现在的自己才刚刚摸索到了点剑气的尾巴，第一次用，能不能顺利发出剑气呢？
东方明举刀上前，这个动作映入卓昭水的眼帘后，他本能的行动了起来，收剑，刺出，左脚前踏，右脚后蹬，以大地为依托，尽全身之力，灌注所有内息，奋力冲出一剑：
“彗星突刺！”
果然如心中演练的一样，东方明拿刀来挡。刀已经挡到了剑尖前。不过正好，这一招，只能躲，不能挡。以刀的厚度，剑一定会刺破刀身，刺穿对手的咽喉。
一身脆响，刀剑相击碰出一阵火花和耀眼强光。把观战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一招的结果是，卓昭水败了。
剑气不够强，剑未能贯穿刀身。
东方明惊得瞪大了眼睛，卓昭水则用尽了力气大口喘着粗气。
呆立瞬间，两人回过神来，东方明横刀一划，卓昭水连忙抬起左手去挡。由于力道不足，刀未能斩断左手，只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喷涌出来，在雪地上溅开朵朵梅花。东方明右手发软虎口发麻，抬不起刀来，便起脚重重踢在了卓昭水胸口，把他蹬出去两丈远。
卓昭水嘴里喷出一口鲜血，便失去了意识昏倒在雪地里。
东方明把刀换到左手，走过来准备砍死他，但又有些犹豫。就在刀举起的瞬间，天地发生了异变。
先是一阵热浪从西南方空中袭来，霎时间寒冬里变得像盛夏一样酷热，地上厚厚的积雪瞬间融化了，然后传来了一声撼人心魄的龙吟，声音巨大，似乎把天地都震得抖动了起来。秦卫两军，被震得耳鸣眼花，意识模糊，快要站不稳。
然后，西南方的天空变得越来越红，有士兵喊着：“有什么飞过来了！”大家纷纷抬头去看，忘记了前一秒这里还在发生的战斗。
一条巨大的，丑陋的，浑身裹满火焰的赤红色巨龙，翻滚着十余丈长的巨大身体，哀鸣着划破长空，飞过了众人头顶，很快消失在了东北方的天际里。
就在众人深陷在惊诧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西南方传来了一声更巨大更悠长的龙吟！一条体型更大的，青鳞白须弯角的巨龙，伴着七色霞光，脚踏祥云，飞快的朝着红龙消失的方向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