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和柳如风二人缠斗不休,招招致命,哪里像是兄弟之间的交手,分明就是有杀父夺妻之恨的生死仇人。
片刻之后,二人身上已经多处挂彩,柳如云妖兽所化铠甲以防守为主,防御力惊人,而柳如风妖兽所化铠甲则是偏攻,自身的防御却是不太出色,二人各有偏重,柳如风的“绕指柔"铠化后可以破开柳如云的铠甲,在柳如云的左胸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柳如云的"百炼钢”则在柳如风身上留下了数道伤痕,最后一剑划过柳如风腰际,鲜血淋漓。
高手过招,凶险万分,不多时两人气喘吁吁的站定身形,柳如风调动内息,腰部鲜血稍止,看着柳如云冷冷说道:“今天你要不死不休么?”
柳如云忍住胸前疼痛,淡定的说:“只要你跟我回去,自然就不用继续打下去。父亲临死前叫我照顾好你,我没做到,如风,这二十多年来你的双手沾了多少鲜血,多少人命?如今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收手吧!"柳如风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今日我们就在此做个了断,看看到底是你这正人君子还是我这杀人无数的杀手能活着离开这噬魂森林。”说罢,双臂微张,他身下的沙砾土石仿佛龙卷风一般旋转而起,越腾越高,渐渐在柳如风的头上汇聚起来。 柳如云脸色一变,扭头四顾,一眼看到不远处池塘中滚滚冒泡的泥浆,挥手一招,一道泥流源源不绝的飞到他身前,不多时,柳如风头上已经形成一条土龙,张牙舞爪的在空中瞪视着柳如云,再看他脚下的地面仿佛被刀剜去了一片一般。而柳如云身前的泥流也已经汇成了一条泥龙,环绕着柳如云的身体,上下翻腾。
这柳氏两兄弟目光交击在一起,同时暴喝一声:“去!”两人身形跟在泥龙土龙之后狠狠向对方冲了过去。泥龙腾身而起,在半空与土龙狠狠撞在了一起,一时间碎泥土块簌簌落下,两条龙的身下,柳如风与柳如云也激烈的搏杀起来。
战隼站在远处看着天空中的人和龙,一时看得张大了嘴合不拢,嘴里低声嗫嚅道:“我的乖乖,我的妈呀!"转头对战鹰说道:"大哥,这个也忒邪了吧,这土和泥都能变成活物了,这也太神了吧!”
战鹰此时也是看得心旷神怡,他本身的主魔法就是土系魔法,看到柳如风凭空造出一条土龙,心神激荡,低声对莲柔说道:“柔儿,你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么?”
莲柔微微摇头,说道:“想来应该是土系和水系的顶级魔法吧,两条龙如此活灵活现,威力无比,高手果然是高手。"战鹰叹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把魔法修炼到如此水平啊!”
三人这边唏嘘感慨着,半空中柳如云伴着泥龙,柳如风伴着土龙,二人二龙飞舞绞缠,眨眼之间硬拼了几招,兵器交击声不绝于耳,柳如云和柳如风二人擦身而过,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鲜血顺着二人的身体滴落在地上。
半空中两条龙已经缠在了一起,撕咬啃抓,渐渐的两条龙混在了一起,缠成了一条粗大的泥土洪流,这泥土洪流在半空中飞舞了一阵,旋转着飞向了泥塘之中,“轰”的一声击起了漫天的泥浆,瞬间消失在了泥塘之中。
柳如风嘴角溢血,看着柳如云握着软剑,流着鲜血,微微颤抖的手臂,嘿嘿笑道:“你我兄弟今日真的是要不死不休,同归于尽么?”
柳如云望着柳如风,叹了口气道:“朗朗乾坤,昭昭白日,做哥哥的无能,这二十多年来,每每念及你在江湖的所作所为,实在痛心无比,自责没有做到大哥应做的,未能把你拉出罪恶的泥潭。如果今日我们两个真的要死在这里,也算是一了哥哥的夙愿,生能同室,死能同龛,也算不枉你我二人一世兄弟。”
柳如风冷冷一笑:“少来跟我说这些虚言妄语,这江湖中人又哪有干净之人?哪个不是满手血腥!真正的正直良善之人,只怕无法在这江湖上多活半时片刻。即便是你,又敢说自己没有杀过人么?”
柳如云轻提手中软剑,凄然一笑,道:“自然是杀过的,只是我这'百炼钢'下所毙之人,无不是恶贯满盈之辈,此生我唯一自豪之处就是从无妄杀过一个好人!”
柳如风冷哼一声:“好人坏人,谁又说得清楚!我这一生快意恩仇,行事全凭心中喜怒,只要我自己高兴了,又何必在乎其他人如何!你要把我束去,让我下半生依你那正道义理而活,却是不要再想了!”
柳如云微微一叹,不再说话,只是适才二人生死相博,都受了不轻的伤,此时运起内息缓缓调理,暂时也动不起手来。
战鹰三人看到二人不再动手,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过去。战鹰拱手施礼道:“小子战鹰,这是莲柔和我弟弟战隼,拜见两位前辈,两位必是天下八大高手中柳如云、柳如风前辈,小子这边有礼了。”
柳如风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柳如云呵呵一笑:“江湖上朋友抬爱,不过是虚名而已。这噬魂森林凶险万分,你们是怎么来到此地的?”
战鹰无奈苦笑道:“一言难尽,简单的说,我们三人是被追杀才逃进这噬魂森林的。"话题一转,向柳如云问道:"一世人两兄弟,不知道两位前辈为何在此生死相搏,不死不休?”
柳如云看了柳如风一眼,摇头一叹,没有答他。过了半晌,柳如风身子一动,身上铠甲卸下,一股黑烟散开,在他身边聚拢,一只黑鹰显出身形,威猛无比。
柳如风看着那黑鹰,眼中泛出温柔,喃喃道:“迷雾啊,我这大哥不肯放我离去,今日说不得我们要葬身如此了,此地虽说不上山清水秀,但也算是另有一番风味了,哈哈!作为我们埋身之所也算对付了。”
柳如云听到柳如风说话,微微一笑,身子一抖,白雾升腾,一只体型与迷雾一般无异的巨大白鹰凝立于他的身边。柳如云伸出左手,缓缓抚摩着白鹰颈上白色羽毛,轻声说道:“疾电,见见你的老朋友吧,斗了二十多年了,说不得今日就要决个高低啦!”
疾电偏头在柳如云身上蹭了蹭,一双鲜红的眸子紧紧盯在迷雾身上,浑身羽毛直立而起,双翅微张,随时都可以腾身而起向对方击去,迷雾一让不让的与疾电对望着,两眼似乎充满着不屑。
眼看着两人刚刚有些恢复就要再次动起手来,战鹰干咳一声,说道:“两位前辈,小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柳如云轻笑道:"你说。”
战鹰理了理思路,缓缓说道:“我虽不知道两位前辈为何在此相博,不过刚才听两位前辈说话,也有一点点了解,我想兄弟之间,无论如何也是血脉相连,这天下间至亲的亲人之间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要生死相博呢?我与弟弟自母亲离世至今,相互扶持,一路走来,深知人活一世,只有身边之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我想两位前辈走过的桥必定比我吃的米都多,有事大家静下心来商量,总会有解决之道的。小子妄语,还请两位前辈指正。”
战隼在一旁接腔道:“是啊,两位前辈还请三思!”
柳如云眉头微皱,看了看战鹰战隼,说道:“人生在世,亲情固然重要,但还有大义横亘于前,当亲情与大义二者需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有又多少人能坚持那天下正理呢?我且问你,假若你兄弟二人之中有一人,一日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么你们会维护兄弟还是维护正义呢?"话音刚落,战隼立刻叫了起来:"当然是维护兄弟!"突然间,他想起了他兄弟二人在狂飙铁血团内所受种种,继续嚷道:"何为天下大义?那不过是强权者的说辞罢了,人在江湖,谁的功夫高本事大,谁就有资格说天下大义,可我不在乎,我就这么一个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会坚决站在大哥身边,哪怕天下人皆与我二人为敌,我也不在乎!因为我这辈子就一个兄弟,一个大哥。”
柳如风听到战隼言论,哈哈大笑了起来,赞道:“说得好!天下江湖哪有大义可言,依本心所指而行,才是快哉,你这娃娃,我喜欢!哈哈。”
战鹰听到兄弟所言,心下感动,但却稍觉战隼言语有些不妥,却不晓得哪里不对,只觉得如此否定天下大义、人间正理似乎有些错误,恍惚间想到他兄弟二人必不会犯下弥天大错,也就没有细想下去。
柳如云听到战隼之语,微微一怔,蹙眉沉思片刻,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人有千万种,理有百般多,世间之事谁又真正分得清对错呢。气氛一时沉闷了下来,五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边泥塘中的泥流缓缓的转动起来,一丝危机正在悄悄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