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月光】
【我心底一直有一块疤,看到你的时候,就会被硬生生的揭开】
【你赢了,甘心么?】
【你的点灯人,是谁呢?】
月影记得父亲曾为她讲过一段话。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盏灯,它照亮人心,驱赶黑暗,但总得有那么一个点灯人,以爱为油,为你点亮温暖的焰火,你的点灯人是谁呢?】
--【月影,你的点灯人是谁呢?】
月影的回答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是父亲。”
语毕,她转头去看对方,而那人只是浅浅的笑着,眼眸深邃的摇了摇头。
--人生最困难的是认识自己。
月影的点灯人是谁,至少她认为是父亲
是第一眼时见到的依赖,所维系起的短暂幸福,却在微笑温暖过后用谎言将她伤害得支离破碎,让那盏灯火几近扑灭。
月影记得父亲是温柔而执呦的。
他总会看着自己的孩子们笑,然后在所谓的孩子们,尽情嬉闹后,敛下眼眸唤来月光一同准备的茶水。
这就是她的父亲,造就了温馨童话的父亲。
不过,一切仅此而已了。
这样的生活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幸福的话,那么在父亲浅笑着跨出大门,轻道“我会回来的”的瞬间,就不复存在了。
月影觉得父亲很残忍。
他的数日不归并没有掐断月影心中残留的希望,得以让她蒙蔽眼耳自欺欺人。
她每日静静的倚在窗台边,额头紧贴冰冷的窗户让凉意爬满脸颊,好让自己不再那样困倦,红色瞳孔一刻不停的注视向窗外,希望能在父亲回来的第一时间得知。
她等了好久。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是父亲留下的。”月影猛地一僵,随即转过头来,没有去看唤她的人,而是紧紧盯住了最先入眼底的那张用金线描边的纸张。
月影很认真很认真的盯着纯白底色上的字。字很漂亮,笔画也很熟悉,而那人写写停停的样子也仿佛历历在目。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读过去,每看一个字又转回来用眸光细细描绘每一个笔画。不长的一段话,她却看了很久。
在几乎能默背下每一字句的时候,月影移开了目光。
她却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失去了。
内容很委婉,词句间尽现那人的文采,却只表明了一个意思。
——父亲,需要的并不是人偶,而是人类,他离开了他的孩子。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他为孩子们留下的,除那张记满重要信息的纸张,就是那句再也无法实现的承诺。
一个谎言。
月影觉得好像有什么一直坚守的东西碎了。
想抓都抓不住。
月影低下头,手也缓缓垂下。
再也不会回来啊。
轻捏着纸张的手收紧,质感良好的白纸也随之皱起,褶皱由接近指部边缘的地方开始向四周延伸,在空气中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忽的她松开手,一下子把那团纸丢到递来的那人身上,然后猛地转身,抬头与眼前的人对视。
对方也同样的风轻云淡,但月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这个同父亲一样执拗的姐姐,这个好姐姐月光
“月影……”对方似乎想说什么,一手向前轻轻触到了她白皙的指。
“啪”,月影则利落的挥开,不带一丝情感的。月影一步步的往后退,她死死盯着月光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不过很遗憾,结果是毫无收获。
蝴蝶骨处接触到了一丝冰冷,接着布满她的整个背部。月影低下头,颓废似的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面。
月影现在不敢抬头。她死死的绷住面部肌肉,不让它松懈。眼眶沉甸甸的,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着,一不小心,就会溢出来。
余光扫到月光向自己走来,月影张了张干涩的唇。
“别过来。”
四周很安静,偶尔能听见对面的人衣料摩擦的声音,月影死死地盯着地上毛线毯。暗红色的织布,周围勾勒着金色花边。
半晌,空气中传来声线优美的女音:“月影?”
月影再次想说话,却发现发出的短暂音调都有些沙哑,仿佛蒙上了一层布般,闷闷的不清晰。
对方再次开口:“月影。”
没有得到回答,月光再次轻着脚步前进。仅一会儿,月影便看到熟悉的蓝色裙摆布料已经摇曳到跟前。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越发的沉了,于是干脆闭上嘴。
忽的身旁的光线被遮挡住了,月影只觉眼前一暗,随即脸颊被一只有些冰冷的手捧起。
月影下意识的想躲,却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手的主人的力气,于是她困倦的想要眨眼,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顿住,仅仅幅度较大的眯了眯。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底的湿润似乎得到了助力,不断从眼角涌出蜿蜒而下。
眼里的泪水迷糊了视线,所以月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月光在笑。
月影忽然懵了,自己居然在月光面前哭了。
最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月光,还可以笑……
月影僵硬着身躯,向后移动了一步,忽的,她似乎了力气猛地挣开月光,转身酿跄着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