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是教学内容要少而精。新的语文教材将要怎样编，我们姑且不说，只就现行教材说，我们在教学实践中怎样做到少而精。教材中，少，容易做到，因为它只是一个量的要求；精，就不容易。我们认为所谓精，首先是精当，讲其当讲。当与不当，如果离开特定阶段的特定要求，就失去了判断标准。一篇好课文是一个内容和形式完美结合的整体，从立意布局、层次结构、修辞、逻辑、选词造句乃至标点符号，都有可资借鉴之处。但是，在讲解中，不一定面面俱到，可以根据本阶段具体要求，突出其一两点。比如《谁是最可爱的人》，小学讲，可以讲其中的一个或几个故事；初中讲，作为记叙文讲它如何选择具体事例，表现中国人民志愿军对敌人的恨、对朝鲜人民的爱；高中讲，可以讲记叙和抒情相结合，讲如何以点带面，写集体英雄群像——比起初中来，这就是讲复杂的记叙文了；如果大学讲，也须不把它当文章看，而当做文艺作品看，来研究其主题的提炼、艺术构思等等。再就写作方法说，仍以《谁是最可爱的人》为例，本阶段该讲词汇了，就着重讲淳朴、宽广、坚韧等，讲它的含义，构成方式，感情色彩，使用范围，并联系旧知识，比较它的同义词、反义词等。本阶段该讲修辞了，就讲它开头的排比句应用得如何得当。本阶段该讲篇章的布局了，就讲开头、结尾抒情段与中间的记叙怎样结合等。同是一篇文章，甚至同是本文中的第一大段，我们可以从词汇、修辞、章法不同角度去讲，使之满足本阶段特定的教学要求。当然，这样做也还会在另外一方面出现弊病。比如：割裂课文的完整性，只强调某几点，离开了课文整体。一篇课文中的某一方面的例子，不能代表这一类型的语文知识，带来片面性。无论哪方面的语文知识讲一次，都不能巩固，可能煮成“夹生饭”等等。不要紧，只要注意以下几方面就可以弥补了：
重点讲的某一点，要放在通观全篇的基础上，在面中突出点，点不离面。讲某一点，要联系旧知识，讲后，从理论上做出概括，防止见树不见林。讲后就要练。这样，就某一课文来看，也许只讲了一两点，是片面的，但是从语文训练着眼，它是整体中的一点，是与面、与体紧紧相联系的点，分则为点，合则为面、为体。一个学习阶段结束后，就自然成为系统了。
选择教材上的少而精的另一个含义，就是把若干篇课文，分为精讲、略讲、阅读几类，重点讲精讲课文。这在现行统编语文教材上是分开的。我们要做的工作，就是看这样分是否切合本班学生实际水平。比如，课本上提出的有些精讲课文，本班学生在政治课上学过了，我们就作阅读课文处理了。《送东阳马生序》一文课本上作阅读课安排了，文科重点班学生，一般说来，文言文程度较好，我们便按章行事，处理为阅读课文。理科重点班学生文言文程度稍差，一节课略讲完了，另一个第二流重点班，逐字逐句做了讲译。如果不从本班学生实际出发，本年高考中不就要吃亏了吗？另外，在学生语文程度差的班，在教材讲不完的时候，我们就把难度大的文言文，鲁迅作品先放下，去讲课本中作略讲处理而学生实际看不懂的、文字上较浅的文章。我们认为，从学生实际出发，这样处理也许倒是精当些。
第四是教法要得当。上面谈的三个问题，涉及到教材改革，比较大，比较空。我们只能说说，很难着手去做；我们一般教师，能尽力的只能是改进教学方法。这个问题上，想多说几句，以便就教于在座的同仁们。
今天在座的，大多是有一定学识，有相当教学经验的老教师，什么讲演法、演示法、直观法、谈话法谁人不知？什么设计教学法、道尔顿制、普希金教授的《红领巾》教学法、五段教学法、传统的评点法、串讲法，哪个不懂？至于启发式，少而精，“十大教授法”更是老僧常谈。问题的关键恐怕还不在于对语文课的性质的认识，而在于对语文教学中几个方面关系的认识。认识明确了，自然会采取适当的方法。犹如医生治病，难点不在于该补、该焊、该下、该消，而在于辨症，症辨不清，如何论治？
下面谈对语文教学中几方面关系的认识以及相应的教法。
一、文与道的关系。
一篇文章是文与道的对立统一体，是思想内容与表现形式的统一体，文与道是相互依从的，是不能分割的。要阅读一篇课文，就得理解文章讲的什么道，即表现的什么内容，而要理解得深，真正学到手，还得研究为了表达一定的思想内容，这篇文章是怎样构思、立意，怎样布局谋篇，怎样分段、分层，以及开头结尾、过渡、照应、起承转合、遣词、造句、标点、音韵等等怎样有力地表现内容的。因此，不讲字、词、句、篇而空谈思想，将语文课上成政治课是一种错误倾向。但是，片面强调离开内容的“二基”，也不会使学生真正有所得。学生不积累一定的词汇，就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思想内容，文章肯定是学不好的。但是，离开一定的思想内容又怎样衡量某个词句运用得好不好呢？寓道于文，文以载道，文道统一，这就是语文教学的准则。
那么，在文与道这一对矛盾中，哪个是主要矛盾呢？我们以为，就语文教学而言，文是主要矛盾。就是说，语文教学的主要任务是教文、学文，讲一篇政论文主要的不是孤立地让学生树立正确的政治观点，而应该是明确论文的论点，以及组织哪些论据通过怎样的论证过程去证明论点。至于这个论点从观点的角度看是否合乎于马列主义原则，只需在必要的时候，评几句就可以了，用不着大讲特讲。比如《六国论》，我们主要讲“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正反对举，提出了明确的论点。然后讲，第二段证明“赂秦力亏，破灭之道”。第三段证明“不赂者以赂者丧”。第四段讲怎样讽喻北宋统治者不要蹈六国之覆辙。末了，只简单明了地指出由于作者苏洵的阶级局限与历史局限，无法深刻揭示六国灭亡的真正原因即可，不必去探究什么历史必然，什么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这是政治课的任务，也不必讲什么约纵、连横、远交、近攻，这是历史课的任务；也不必纠缠荆轲刺秦的情节，那是文学家、剧作家的任务。不必越俎代庖，节外生枝。一“代”一“生”挤掉了多练的时间且不说，而且会无事生非、弄巧成拙。如果你大谈六国破灭是历史规律，那么，势必批剥本文的观点，立论不就讲成驳论了吗？你大谈历史，涉及到秦国变法自强，不就会推出苏洵主张变法的荒谬结论么？再如，讲《祝福》，这是一篇从鲁迅小说集中选出的，但是，一进入语文课本，便可以看成一篇复杂的记叙文了，我们只需从记叙文的角度去讲即可，不必去考证“我”这个艺术范畴的真实性如何？鲁镇在哪里？那就烦琐了。至于讲自然科学方面的文章，语文教师更不必也无法代庖。仅仅从内容到形式这样讲还不够，还得回过头来看作者怎样运用恰当的词句、篇章来表达内容的，这就要比较同义、反义词，就要看层次安排，要看立意构思。比如，讲《指南录后序》，就得看如、过、经……等不同动词。各自表达了文天祥怎样的行动、心理。当然，上面为了说明方便，只是举例，至于实际讲的时候，不一定篇篇如此。
二、教与学的关系。
教与学也是一对矛盾，它们之间同样是对立统一关系。教学活动是通过教师教，学生学实现的。教对于学来说，居主导地位，是矛盾的主要方面，教师的主导作用主要从以下几方面表现出来：
（一）不断提高思想觉悟、认识能力和业务水平。思想觉悟主要指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方法论，忠诚党的教育事业，关怀下一代，以身作则，为人师表。认识能力，主要是吃透教材，吃透学生。业务水平，首先是专业知识，其次是对哲学、历史、政治、音韵学、文字学、词汇、语法学、修辞学、文言语法、训练、校刊、逻辑、文艺理论乃至音乐、美术等等都得有所了解。比如，不了解辛亥革命，就无法揭示《药》的深刻的主题思想，无法理解明暗两条线索，不懂点音韵学，怎样讲旧体诗的押韵？怎样正确解释“弗、否、不、勿”这几个否定词，在上古是同音字，非、弗、奉、微四组，归于帮、旁、并、明四组。陈伊林的弟弟练音，读“米一伊—伊，吗—啊—啊，读“米—啊—啊，吗—伊—伊”行不行？不行。这就是音乐上的问题，还有工尺谱，五音十二律，也得有所了解。了解点文字学，讲点文字学，就可以使学生在考堂上临时判断出文言文中未见过的生字的大致含义。火旁当然与火有关系，左耳为阜，与土陵有关，右耳为邑，与城郭有关，佳旁与飞禽有关。再看右文，“仑”与纹理有关。如加“纟”为纶，加“言”为论，加“1”为沦，河水清且沦漪的“沦”就是水泛起的波纹论”就是语言的条理化。不懂点逻辑学，鲁迅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就讲不好，只能讲成政治课了。不懂语法，《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中的一个长单句，就讲不透，还弄不清它是个几重复句哩。至于古汉语常识对讲文言文的重要性，就更不必说了，什么词类活用，词义演变、使动、意动、成份省略、宾语倒置，古今字、通假字……都要靠古汉语解决。辞章学，文学理沦，对讲篇章，指导写作当然是不可少的。学点画画的道理，一定会对朱自清的《绿》以及其他写景文章讲得更准确、生动。语文是基础、工具课，语文教师的知识基础就得宽一点，才能使这把工具有用。知识渊博的人不一定能教好课，但是，一个知识贫乏的人一定教不好课，以己昏昏使人昭昭是不行的，并不像某些外行所说的那样，什么课都教不成的去教语文，恐怕是相反。要教语文容易，要教好语文需要的知识面比别的课要宽。
（二）深入钻研教材，恰当地处理教材，选择适当的方法。照本宣科容易，讲好不容易。同一篇课文，安排在不同的年级，对不同程度的学生讲，选择的重点就有差异，至于不同的文章抓住特点用不同的教法，那是自然的了。比如毛主席的《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一文，文字浅显通俗，就不必集中正音正字，释词解句。又如《继续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一文，篇幅短小，又何必分段划层，进行结构分析？《谁是最可爱的人》之类的作品，不讲作家生平，也无碍于课文的理解。《梁生宝买稻种》之类，大可不必介绍时代背景。其次，教学步骤之间的次序，也不应固定不变。以解题为例，一般应放在开始，但是，鲁迅的《“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则在理解全文内容之后，再分析题目，学生可能体会更深些，而《论费厄泼赖应该缓行》则以结合课文介绍时代背景为好。
每个教学步骤的具体方法，也应该因人而异。比如，字词教学，在小学繁难的字，就拆卸开教，五十年代初，我听过一位老教师的小学一年级的识字课，印象很深，他教“爨”字，编成口诀：“兴字头，林字腰，大字腿下架火烧。”教“燕”字，编成口诀：“黄头黑尾，北字当中夹嘴”。生动，形象。初中教一般生字，就可以让学生查工具书解决音、形、义，对《新华字典》不载的生僻字，教师讲解还是必要的。高中，遇到一些文言文中的难字词，教师就不妨从文字学角度加以分析，探索语源。文章结构，段落，简单的就让学生自己分析，繁难的就躬亲示范，过难的就深入浅出，以简驭繁。
总之，教学是一门艺术，由于教学内容的纷纭复杂，教学对象的千差万别，教学方法与步骤，就该百花齐放，丰富多彩，各具特色，应该让教者驰骋自己的创造才能，在课堂上导演生动、活泼的话剧。程式化的教学，用人为的模式和枷锁将生动、活泼的教学活动束缚窒息，是错误的。但同时又要看到教学本身又是一门科学，任何一门课程的内容都有一定的知识系统和规律，任何学生又都受人类共同的认识规律的支配，因此教学又是有规律可研究的。程式化是错误的，然而共同遵循的一般程序即步骤，还是不能没有的。简而言之：要有程序，不要程式化。
教师教是为了学生学，如果只有教师的积极性，忽视学生的主动性与积极性，教学效果一定不会好。一个教师，讲得大部分学生昏昏欲睡，厌烦，固然是失败，但是讲得天花乱坠，学生听起来热闹，也不一定是成功，关键看效果，看学生掌握了多少。因此，教师的主导作用的很重要的一个方面是调动学生学习的主动性、积极性，想学、爱学，学有兴趣，学有收获。要调动学生学习语文的积极性，要注意这几方面：
1.引起兴趣。知与兴趣，可以相互转化，兴趣浓，求知欲愈旺盛；知之愈多，兴趣愈浓。引起兴趣的主要条件是使学生体会到祖国语言文字.的丰富多彩，教师生动、简炼的课堂语言本身就具有很大吸引力。同时，要紧扣教材启发学生积极思考。比如讲《琵琶行》，我们就课文后的练习，提出“双双堕明月”一句中，“明月”指什么？这就引起了兴趣，有的说：指琵琶女的明亮的眸子；有的说指天上的月；有的说指水中的月影；还有的说指晶莹的泪珠。其次，围绕课文穿插一些必要的典故、历史故事、文人轶事等。再次，围绕语文教学，组织生动活泼的课外活动。如：学生分组，用顶针续麻修辞法开展竞赛；组织学生抽签打灯谜、对对联。为了教拼音，我们还把声母、韵母写到纸牌上，让学生玩拼音扑克，定了几条记分方法，学生兴趣很大。其法：把声母、韵母写在牌上，四套为一付，学生三到六人为一伙，每人拿八张，下余数十张，然后像打“五十一”那样换上自己有用的，退出无用的，手中八个音节，可以前后倒换，其中八张牌可能有二三十种排列法，灵活多变。拼音熟练、词汇丰富的往往取胜。先全部拼成词语的为胜，拼成双音词的2分，三音节词语的3分，词组4分，成语6分。能用拼成的词语按限定的句子成份造上句的外加2分，造成的句子，是作家名句的外加4分。这样，在玩玩乐乐中，学会了拼音，同时丰富了词汇，熟悉了语法、造句以及课文，把一些整天打扑克混日子的学生也吸引到了语文学习中，兴趣很大。
教师以身作则。要求学生背的，自己也背，当堂与学生一起背。要求学生写的自己也动手写写。
以古人勤学成才的故事，激励学生。如讲《送东阳马生序》就启发学生，学习马生的刻苦精神。讲《论积贮疏》《卖炭翁》《过秦论》等，就顺便讲讲这些名人，怎样少年成才，怎样一两句名言轰动文坛，怎样少年发愤等。
通过练习，使学生知识能力都有提高，使他们看到了进步，受到了鼓舞，增强了信心。
看完电影、戏剧，随时与学生座谈，扩大其视野。语文组刊出大小黑板报，讲语文知识，提出练习题，组织作文竞赛，优胜者评奖，好作文向文艺杂志上推荐。争取参加校外组织的文艺活动。一旦学生的积极性、主动性调动起来了，就会收事半功倍之效。
三、讲与练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