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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名将风采(1)

中国历史上,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陇原大地由于地处京畿右翼,中西交通孔道,多民族交界地区,随着王朝的更替、政权的分合,各种形态的战争,此起彼伏,绵延不断。正是这些战争,为历史上的甘肃造就了一批名震天下的将帅。

宁为国鬼不为贼:东汉名将庞德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在这个大动荡的时代,从陇原走出了一批英雄豪杰,庞德就是其中之一。

庞德,字令明,出生年月不详,卒于公元219年,南安郡豲道(今甘肃武山县四门乡)人。庞德青年时代走上仕途,先在当地郡府任职,为普通吏员,后因才干突出,受到上司重用,提升为州衙的从事,主管州府一个方面的事务。

当时的皇帝刘协,生性懦弱,被曹操架空,整天无所事事。皇帝没有作为,一时天下大乱,各种地方势力趁势而起,把持一方,甚至占地为王。河西名将马腾与异姓兄弟韩遂,当时占据了凉州。他们的势力,由凉州向东发展,一直延伸到今天的甘肃东部。庞德的家乡豲道一带,也归马腾统治。马腾兵强马壮,占地千里,成了号令西北的割据势力。作为州府的一名下级官员,庞德看到马腾的实力,有了依赖马腾的想法。大约在汉献帝初平年间(公元190—公元193年),庞德投奔到了马腾帐下,成为马腾手下的一员大将。不久,马腾统治区的氐人和羌人叛乱,威胁到了马腾的统治。马腾起兵平叛,庞德随军出征,鞍前马后,冲锋陷阵,显示出超人的军事才华,很快被升为校尉。当时的校尉是军队中的高级军官。从此,庞德成了马腾西凉兵团中的一员主将。

曹操把持朝政,却不能主宰天下。他清醒地认识到,要真正主宰天下,必须剪除各种地方势力,集权于朝廷。不久,曹操盯上了马腾。他以提升官职为由,召马腾进京。马腾接到命令,紧张起来。他的三个儿子马超、马休、马铁一致认为,如果父亲不进京,就是逆命,定会得罪曹操,招来灾祸。兄弟三人建议父亲进京,接受朝廷官职。马腾的侄儿、著名将领马岱,很有政治头脑,他认为曹操为人奸诈,心怀叵测,马腾进京,风险很大,建议马腾不要进京。马腾考虑再三,还是听了儿子的话,决定进京参见曹操,接受新的官职。正如马岱所料,马腾进京不久,就被曹操暗算。

马腾被杀,西凉军团顿时炸了营。全军上下群情激愤,发誓要为马腾报仇,杀了曹操。马超更是怒不可遏,他决定和韩遂率领西凉兵团,直扑洛阳,为父报仇。马超派庞德和马岱为左右先锋,一路杀去,锐不可当,很快攻陷了长安。作为先锋之一的庞德,更是所向无敌,连战连捷,并斩了曹操的得力大将钟进。庞德英勇善战,美名传遍了天下。

曹操见西凉兵团来势凶猛,无人能敌,只好亲自领军出征。他西出潼关,准备与西凉兵团于陕西渭南决战。韩遂得到曹操领军出征的消息,立即亲率大军,迎战曹军。他考虑再三,派庞德为先锋,前去迎战。

曹操看出了西凉将领们急于复仇的心理,决定智取西凉兵团。他借助渭南的有利地形,设下埋伏。韩遂和庞德领军急进,很快进入埋伏圈,被曹军团团包围。西凉兵团的士兵发现被曹军包围,慌乱起来。庞德和韩遂倒是沉着应战,可是,全军苦战几个时辰,仍然无法突围。庞德勇猛过人,本可以杀出重围。可是,主帅韩遂被曹军团团围住,尽管奋力拼杀,还是不能脱身。为了救韩遂突围,庞德坐骑战死,自己身上多处负伤。他徒步拼杀,试图解救韩遂,最后杀了曹仁手下大将曹永,夺下他的战马,这才保护韩遂,冲出曹营。

渭南一战,庞德名震天下。曹军上下说起庞德,人人心惊胆战。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曹操与马超决战于渭南,结果马超大败。当地豪强见马超大败,全都投向曹操。他们配合曹军,断了西凉兵团的后路。马超走投无路,只好朝南逃,一直逃往汉阳郡。庞德跟随马超也逃到了汉阳郡。后来,马超带庞德逃往汉中,投靠了割据汉中的军阀张鲁。不久,马超降蜀,成了刘备手下的大将。庞德病重,行动困难,只好留在汉中养病。

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曹操攻打汉中。张鲁不堪一击,最后投降了曹操。庞德没有别的出路,只好随众降曹。

庞德骁勇善战,是天下不可多得的猛将。曹操听说庞德投降,非常高兴,立即下书,拜庞德为立义将军,封关门亭侯,食邑三百户。当年,西凉兵团为马腾报仇,攻打长安,庞德斩杀曹军无数,并杀了曹操的爱将钟进。按照常理,曹操应该恨庞德。庞德没想到,曹操竟然不计前嫌,更没想到曹操爱才如命,竟会重用自己。从此,庞德对曹操刮目相看,心怀感激,认为曹操胸怀宽广,志向高远,是天下了不起的英雄。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驻扎宛城(今河南南阳市)的魏军发生哗变。曹操命令庞德和曹仁率军平叛。兵变刚刚平息,刘备手下大将关羽又率军攻打曹军,并很快占了襄阳,准备攻打樊城。

曹操得到情报,派于禁率大军驰援樊城,并任命庞德为援军先锋。庞德原是马超部下,后来马超投了刘备,庞德的哥哥庞柔也投了刘备。由于这个原因,有人担心庞德关键时刻投降刘备,于是极力反对庞德出任援军先锋。曹操思忖再三,也有些害怕,要是庞德真的投降了刘备,后果不堪设想。他一咬牙,收回了庞德的先锋印。

先锋印被曹操收走,庞德很无奈。他感叹道:“我身受国恩,义在效死。我想亲手杀了关羽,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为了表示自己报效国家、战死疆场的决心,庞德给自己做了一口棺材,抬进军营,又给妻子和儿女安排了自己的后事。

曹操听说庞德准备抬棺打仗,非常感动,又把先锋印归还给了庞德,并亲自召见庞德,鼓励庞德英勇作战,为国立功,平安归来。

于禁和庞德率大军赶往樊城,与关羽隔着汉江对峙,寻找战机。关羽得知于禁和庞德进驻樊城,就派儿子关平过江攻打曹营。两军势均力敌,交战一日,不分胜负,只好鸣金收兵,各自回营。

关平未能攻下曹营,关羽十分恼火。第二天,他亲率大军,过江作战。庞德骑一匹白马,人称“白马将军”。他一出阵,就指名道姓要与关羽交战。关羽不甘示弱,与庞德战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大战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只好各自收兵,准备来日再战。

第二天,关羽出战,直取庞德。庞德虽是猛将,却心细如发。经过前一天的战斗,庞德已经发现了关羽的弱点。两人交战不久,庞德看准关羽的一个破绽,暗中射出一箭。这一箭,不偏不倚,射中关羽面门。关羽大叫一声,差点摔下马来。蜀兵见关羽中箭,个个大惊失色。他们冲上去,救下关羽,败退回营。

此后,蜀军说起白马将军庞德,人人胆战心寒。关羽受伤后,躲在军营,拒不出阵。曹军在蜀军营前天天叫阵,就是无人应战。

关羽被庞德射伤,非常愤怒。他暗下决心,要报这一箭之仇。可是,曹军作战勇敢,庞德有万夫不当之勇。蜀军要战胜曹军,谈何容易!关羽思考再三,忽然想到,应该与曹军在水上对决。南方湖泊密布,水网纵横,樊城前面,汉江滔滔。蜀军将士大都是南方人,不怕水。曹军将士大都是北方人,不识水性。如果将陆战改为水战,蜀军一定能够大获全胜。关羽有了这个主意,伤好之后,便集中精力,操练水师。

转眼到了秋天,江汉平原连降暴雨,汉江猛涨,平地积水深数丈。曹仁见连续暴雨,江水猛涨,急命庞德移师10里,在樊城北面地势较高的地方扎营。暴雨越下越大,四处洪水汹涌,曹营很快被水淹没。曹军将士大都是北方人,见水就怕。大家见洪水淹了大营,掉头就逃,纷纷跑上大堤躲水。

真是天助蜀军!关羽看到曹军跑上河堤躲水,心中窃喜。他率领蜀军,乘着大船,向曹军发起猛攻。蜀军站在船上,朝河堤上的曹军放箭。四面是水,曹军无处躲藏,很多人中箭落水,消失在滚滚的洪流中。庞德身披铠甲,指挥士兵向蜀军战船射箭。他手持硬弓,连连放箭,箭不虚发,射死蜀军无数。

这场恶战,从清晨一直打到中午。这时,曹军的箭射完了。蜀军见曹军没有了箭,立即驾船冲了过来,与剩下的曹军展开肉搏。不少曹军将士投降了蜀军。身为将军的董和部曲将董超,建议庞德投降关羽,寻找活路。

庞德一听,勃然大怒道:“我等受魏王厚恩,岂可投降蜀军!”他一气之下,杀了董和董超,然后面向将士大喊:“谁再提投降二字,就是这个下场!”在庞德的带领下,剩下的曹军继续跟蜀军拼杀。

蜀军越攻越猛,曹军死的死,伤的伤,全军覆没已成定局。庞德对督战的将军何成说:“良将不怕死,不应该苟且偷生;烈士不毁名节,不应该投敌活命。看来,今天就是我为国捐躯的日子。”何成听了庞德的话,对他更加敬佩。

面对数以万计的蜀军,庞德毫无畏惧,越战越勇。这时,曹军将士大都投降了蜀军。庞德知道,再战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带着一名将领、两名伍长,爬上一条小船,准备突围,撤回曹仁大营。汉江水急浪大,他们走不多远,船翻了,人掉进了江中。慌乱之中,庞德抓住沉船,在水中挣扎。蜀军见庞德落水,划着船,呐喊着,一齐冲了过来。他们七手八脚,伸出各种工具,勾住了水中的庞德。就这样,庞德落入关羽手中。

蜀军把庞德五花大绑,押回军营。庞德面对关羽,大义凛然,拒不下跪。关羽敬佩庞德的为人,欣赏庞德的勇猛,劝庞德投降蜀军。他说:“你哥哥在我们这里,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投降呢?只要你肯投降,我立即任命你为将军。”

庞德高声叫喊:“投降?你知道什么叫投降?我魏王有雄兵百万,威震天下,你们一个小小的蜀国,能成什么气候?我为什么要投降你呢!再说,你们刘备,是一个庸才。这样一个庸才,哪是我们魏王的对手!我宁肯做国家的鬼,也不当贼兵的将!”

关羽见庞德生性刚烈,宁死不屈,意识到留着庞德,将后患无穷。关羽一咬牙,杀了庞德,并把他安葬在襄阳。

曹操听说庞德被杀,悲痛异常,泪流满面。为了报答庞德的一片忠心,曹操封庞德的两个儿子为列侯。后来曹丕即位,又特派使臣到庞德墓地吊唁,赐他“壮侯”谥号,又赐他儿子庞会等4人关内侯的爵位。

魏齐王正始四年(公元243年),庞德的灵位移入魏国太祖庙,供人祭祀。庞德故里豲道即今武山县的百姓,为了纪念庞德,为他修了一座祠堂。庞德一生爱骑白马,因此,这祠堂又被后人称为“白马将军庙”。

成都身死汉将哀:蜀汉名将姜维

天水夸英俊,凉州产异才。

系从尚父出,术奉武侯来。

大胆应无惧,雄心誓不改。

成都身死日,汉将有余哀。

这是《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祭姜维的一首五言律诗,诗中对姜维的一生做了高度的概括。

姜维,字伯约,生于公元202年,卒于公元264年,天水冀县(今甘肃甘谷县东南)人。姜维出生于羌人之家,少年丧父,由母亲一手带大。据《三国志·姜维传》记载,姜维自小喜好郑玄的经学,曾在郡中担任上计掾(负责统计)一职,后出任州府的从事。汉代的从事一职,也叫“从吏史”,又称“从事掾”,属于低级官员。姜维的父亲姜冏,曾任郡中的功曹,属于下级军官。羌戎叛乱时,姜冏为了保护郡太守,战死疆场。因为这一功绩,曹魏朝廷赐姜维中郎一职,令他参与管理本郡军事事务。

公元228年春天,诸葛亮第一次兵出祁山(今甘肃礼县东北西汉水川原及北山地带)。他令赵云和邓芝率军出斜谷道(今陕西眉县西南),佯装攻打郧城(今湖北郧县),以牵制魏军主力,然后乘魏军不注意,自己亲自率大军,偷偷北上,直取祁山。

当时的天水一带,是曹魏的天下。诸葛亮打到祁山时,天水太守马遵正带领姜维一行,随雍州刺史郭淮外出视察。得到诸葛亮到了祁山的消息,马遵紧张起来。他知道自己兵马太少,不是蜀军对手,于是就想逃命。这时,又传来消息,说祁山百姓响应蜀军,纷纷起来反魏援蜀。马遵得到这个消息,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身为曹魏雍州刺史的郭淮,得知诸葛亮率军到了祁山的消息,也是惊恐万分。他当即决定,撤回上圭(今甘肃清水县),准备防务。马遵跟着郭淮当即逃往上圭。马遵为人奸诈,心胸狭窄,他一直怀疑姜维存有异心,因此,逃走上圭时,没有通知姜维。

姜维不知道郭淮和马遵逃往上圭,等到发现时已经迟了。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上圭安全。第二天,姜维赶往上圭。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上圭城门紧闭。原来,马遵已经下令,不准姜维一行入城。

姜维无法进城,只好返回老家冀县。可是,冀县城门紧闭,也不放姜维入城。姜维被人无端猜疑,非常气愤,只好前往蜀军大营投奔诸葛亮。诸葛亮见姜维来投,大喜过望。他跟姜维交谈,发现姜维才气过人,有胆有识,即任命姜维为仓曹掾(主管仓谷的官员),加奉义将军,封当阳亭侯。这一年,姜维27岁,正是英姿勃发的年龄。

诸葛亮第一次兵出祁山,因大将马谡不按他的部署行事,擅自放弃街亭,导致战事失利。蜀军出师不利,被迫撤回汉中。姜维跟随诸葛亮,也撤回汉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诸葛亮发现,姜维身上有许多过人之处。他在写给张裔和蒋琬的信中说:“姜伯约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永南(李邵)、季常(马良)诸人不如也。其人,凉州上士也。”又说姜维精通军事,有胆有识,忠心耿耿,可以先让他统帅五六千人马。很快,姜维升任中监军、征西大将军,成为诸葛手下的一员得力大将。

蜀汉建兴十二年(公元234年)二月,诸葛亮亲率10万大军,北出斜谷,又一次伐魏。魏大将军司马懿率军迎战。他采取坚守战术,安营扎寨,拒不出战。诸葛亮派出将士,每天在魏军营寨外叫骂挑战,司马懿不予理睬。诸葛亮认为,强攻魏军营寨,难以取胜,只有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才是上策。可是,司马懿拒不出战。无论诸葛亮使出什么手段,狡猾的司马懿就是不上当。就这样,两军相持100多天,蜀军吃完了带来的粮草,快坚持不住了。诸葛亮再三考虑,决定打一场持久战。他下令全军,分兵屯田,种粮养兵,等待战机。

诸葛亮分兵屯田,等待战机,可战机遥遥无期。这年八月,操劳过度的诸葛亮一病不起,最后病死在五丈原。临死前,诸葛亮害怕魏军趁机偷袭,定下秘不发丧的妙计,让部队悄悄撤退。当地百姓发现蜀军正在撤退,立即报告了司马懿。司马懿以为又是诸葛亮的诱兵之计,躲在大营,不敢追击。后派人多次侦察,发现蜀军真的在撤退,这才急忙派兵追击。

关键时刻,姜维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他命令大将杨仪率军殿后,挥动战旗,擂起战鼓,做出要进攻的样子。司马懿看到杨仪大军的样子,对自己的判断又产生了怀疑。如果中了诸葛亮的诱兵之计,后果不堪设想。他急忙下令全军停止追击,迅速撤退。最后,在姜维的指挥下,蜀军安全撤回。这件事,后来演变为“死诸葛惊走生仲达(司马懿)”的传奇,被人们广为传诵。姜维组织撤军有功,回到成都后,升任右监军、辅汉将军,被朝廷封为平襄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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