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课时师父坐正前方的位置,大师兄和二师兄分别坐在他的两边,而其余一众弟子都坐在下面。
我一言不发的站在课堂中央,丝毫没有要行拜师礼的意思。
师父合上手中的书,略显好奇的问我,“怎么?还不行拜师礼?”
我恶狠狠的看了二师兄一眼道,“我原本听我三哥说断苍崖众弟子一向团结友爱,没想到有人却仗势欺人,这样的断苍崖,不拜也罢了!”
“哦,原来如此”师父眼角扫视了二师兄一眼,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即儒,为师罚你下学后留下来将诗书誊抄十遍,子衿,你看如何?”
二师兄闻言立马拍案而起,“师父,我不服!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要罚我!”
“二师弟,你是要违逆师父的话么!”大师兄不怒自威。
二师兄只得低着头退到一边,“弟子不敢!”。
我望着二师兄一副咬牙切齿、恨得牙痒痒的表情心里畅快极了。毕恭毕敬的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子衿拜过师父!”
“嗯”师父微微点了点头,“坐回位置上去吧”。
师父翻开书开始授课,今天讲授的是玄黄之术。
我在蛮荒之地无聊的时候虽然也会看一看书,不过大都都是戏文、上古野史之类。听这么正儿八经的书倒是头一次,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里,我梦见了三哥,我便向三哥诉苦着这里的伙食有多差,手艺根本不及三哥你十分之一,手艺差且不说,睡迟了还没有饭吃,这里还有一群仗势欺人的师兄找我茬,还不允许养宠物,害的我只好狠心将小黑丢在山洞里、、、、、、
我一股脑的向三哥倒了许多苦水。
而后我又梦到了在夔州城遇到的那个一袭蓝袍的男子,朦朦胧胧的月色里,我望着他坐在亭子里,颔首抚琴。我便和着琴音吟唱着歌:“朝晨风云,相知却无缘?一江春水,一缕愁渊,鲮乐上桑田,沧海心波,澜心共明天、、、、、、”
后面我又梦到了和小黑一起吃烤鸡,香喷喷的烤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向烤鸡扑过去的时候却看到烤鸡晃了晃,我一下子扑了个空。
“子衿!子衿!”意识模糊中我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我,身子被推搡着又晃了晃。我不耐烦的推开那人的手,嚷嚷着,“别吵我!我要吃烤鸡!”
“子衿!快醒醒!”这次声音听到的更真切了些,背后又猛然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戳了一下,疼的我直咧嘴,猛地一下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正好看到师父立在我跟前低着头看着我,而此时我感觉到我的口水都快滴到了桌子上了。
“呵呵呵、、、师父、、、”我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一挥袖将口水抹的干干净净,却冷不丁瞥到书本上有一滩透明的、黏稠的液体已经将书本浸湿了一大片。羞得我脸红到了耳根子,慌忙用袖子遮住了书本。
“唉、、、”这一梦做的委实的长,我心里一声长叹,悔恨着我苦心多年维护的玉女的形象竟然毁于一旦,而且还是在这个法力高强、相貌俊美、令人敬仰的美男子师父的面前。
“你也留下来一起抄诗书吧”,师父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还未等我来得及反驳、抗议就已经出了门。
其他弟子都已经散了学,而二师兄差遣了几个弟子留下来帮他抄诗书,自己却逍遥自在去了。
我拖着下巴看着厚厚的一本诗书哭笑不得。
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我停下笔揉了揉抄书抄到发酸的手腕,休息了片刻,正准备继续抄写,却看到即墨走了过来。
“子衿,快点抄哦!饭堂今晚改善伙食,吃烤鸡!”
“呃、、、”我竟一时没能高兴的起来。
我终究没赶得上吃烤鸡,当我揉着发酸的手跨出课堂的时候,一弯明亮、皎洁的清月早已经挂在了天上,几朵乌云飘过,遮住了月亮,院子里阴暗暗的,晚风吹的草木沙沙的响,我不禁感觉背后一阵阵的凉意,提起衣摆撒腿儿就往房间里跑。
我一口气跑回房间,不停的喘着粗气,一头倒在床上,伸展了下又酸又软的四肢,忽然一枚铜钱从袖子里滚出来掉到了地上,打了个转又滚到了我的脚边。
这是他给我银子后我身上仅剩下的一枚铜钱,我弯腰将它捡起来,又找个根红绳子穿起来小心翼翼的系在了手腕上。
这些日子,除了三哥之外,我脑海里浮现最多的就是他的脸。我隐隐的有种感觉,觉得我以后肯定还能见到他的,这样想着心情竟愉悦了许多。
我把手举过头顶,仰着脸望着系在手腕上的铜钱,就当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吧。
“子衿!”即墨端着盘子跨了进来,“师父知道你抄的晚,特意让我留了一份烤鸡给你!”
我心里有一丝丝感动,心想着即墨平日里虽然絮絮叨叨的话多了些、做事磨磨唧唧的慢了些,但至少心地善良,比二师兄他们要好上许多倍了!心里便暗自决定以后再也不会嫌弃他磨叽、絮叨了。
“看着我干什么?”即墨摸了摸后脑勺略有些尴尬的笑,“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我又感激的深深的看了即墨一眼,立马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这以后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二师兄虽然瞧我不顺眼,但也不敢再惹我,我每日只是听师父讲课的时候和他们在一起,但学法术时,师父总是单独教我。
听即墨说过,师父已经有几千年的岁数了,当时我便下定决心第一个要学的便是驻颜之术,可后来一想,师父如若早就认识我,我岂不也是一大把的岁数了,我看着自己面容姣好的脸甚是欣慰,觉得再过个几千年我应该也老不到哪里去了。
这一日师父课堂上讲的是上古历史,从华夏九黎一战一直讲到应龙和女魃的故事。
我一如既往的昏昏沉沉,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师父讲到了上古神袛应龙与女魃在黄泉冥海的一战时,恍惚中似乎看到师父看了我一眼,眼里隐约有着一抹淡淡的悲怆和哀愁。
唔,应该是看花眼了吧,我上下眼帘睁睁合合了好几次终于撑不住了,头一下子埋进胳膊里沉沉的睡着了,只是这一次,我一觉睡到了下学,师父都未曾叫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