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湄见齐玥诧异,遂掩饰道:“谁人不知玥儿是齐夫人的掌上明珠呢。”齐玥听了咯咯娇笑起来,很是开心。
秦湄悄悄和方顾二人对视一眼,果然她二人眼中俱有无奈之意,看来齐玥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娇纵成性。秦湄知道齐玥是个性情中人,若是第一眼投了眼缘,便会被她因为知己;若是第一印象不那么好,以后也很难修补过来了。前世便是如此,秦湄大婚之人当众出丑,可把齐玥气得不轻,以后纵使秦湄有意修补二人关系,却也无济于事了。
没想到今生倒是投了齐玥的眼缘,令秦湄大感意外。
方音的父亲是翰林学士,顾晚汀家里也是书香世家,二人都是饱读诗书的才女。秦湄在这一点上相较二人便差了些,听着二人说话也不多嘴,好在还有齐玥在旁边陪着秦湄,倒也不沉闷。
齐玥话多,拉着秦湄说起来没完,秦湄也只是笑着听着,不时插嘴两句。齐玥反而高兴得很,说道:“湄姐姐,你真好,在家母亲总说我话多,都没人陪我说话。”
今日来的大多是各府的嫡女,多少也知道秦浣庶女的身份,因此也没人和秦浣多说话。秦浣落了单,见齐玥和秦湄说的热闹,心下一动,款款的走过来,说道:“还没请教这位姑娘府上尊姓。”
齐玥正说着话被人打断,正不耐烦,一看是秦浣又想起刚才她的做作样子。齐玥被娇纵惯了哪管你是谁,张口便道:“这不是秦二小姐么?”
秦浣矜持一笑,说道:“正是,不知姑娘尊姓……”
齐玥却不理她,只跟秦湄说道:“湄姐姐,同是姐妹,怎么秦二小姐和湄姐姐差这么多?湄姐姐知道我是谁,她却不知道,真是奇怪的紧。”
秦浣见齐玥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已是大大的不快,又见齐玥说自己不如秦湄,终究是忍耐不知,脸色也没刚才那么好看了。
秦湄看了秦浣一眼,连忙说道:“浣儿是我的庶妹。浣儿,这是齐府的小姐齐玥。”秦湄给二人打了圆场,一是顾忌着秦府的名声,秦浣丢人不算什么,丢了秦府的面子就不好了。再者秦湄也不愿将矛头引到自己身上,连忙用话岔开就是。
秦浣面上有些讪讪,还是勉强笑着,拉起齐玥的手道:“原来是齐玥妹妹。”
齐玥冷不妨被秦浣拉住,当即一甩手将秦浣的手甩开,不悦道:“谁是你妹妹?你不过一个庶出之女,也敢自称是我姐姐,真是好大的口气!”齐玥声音不低,离得近的几位小姐听得真真切切,都不做声看着这边。
室内陡然一静,秦浣尴尬非常,脸色红白交错,又气又急,忍不住说道:“齐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小姐年纪略小一些,自然是妹妹了。看齐小姐也是知书达理的样子,难道不知道长幼有序吗?”
齐玥被齐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就算是齐夫人重话也不曾说过一句,今日被秦浣教训了哪里肯依,当即便要与秦浣吵起来。
秦湄连忙拉住齐玥的手,将齐玥拉去一边,说道:“今天是音姐姐的好日子,你这么闹下去,岂不是给音姐姐惹麻烦。我那庶妹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别理她就是。”另一边方音也将秦浣给拉到一边去,好言劝慰了几句。其余的众家小姐也不好多嘴,眼神互相一对,心里想的什么也不得而知。
刚将两人劝解开,便有丫环过来传话:“大小姐,夫人请诸位小姐过去,说是要开宴了。”
方音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于是招呼诸位小姐道:“今日家母在花园准备了酒菜,咱们这就过去吧。”众人皆道“方夫人客气了”等等,互相谦让了几句,便一同前去。
秦浣看着秦湄拉着齐玥,和顾晚汀、方音走在前面,心中更是不忿,有心也拉一二人与自己同行,可是其余的诸位小姐没等秦浣近身,就拉着身边的人走着,嘴里还说着“别让方夫人久等了”之语,把个秦浣气的无法,只好跟上。
方夫人早命人在方府花园内用屏风围出一片空地,两边摆上一溜的梅花长条桌,每张桌上摆着三寸方圆的青瓷莲花香炉。众人到时,便各自寻了家人坐下。
方夫人见了顾晚汀,招手笑道:“晚儿过来,坐在我旁边吧。”顾晚汀正推辞,被方音按着坐下了。方夫人问了顾晚汀母亲身子可好,二人闲话几句,方夫人见都已落座便示意可以传菜了。
方夫人笑道:“我们家是打江南来的,新请了个淮扬菜的的厨子,大家也尝尝看这手艺怎么样,要是好的话我就给音儿带着出门子了。”虽是这么说,还是兼顾众人口味,有些京中的上佳菜品。不想众人吃惯了京菜的口味,倒觉得淮扬菜更为清爽适口,倒把特意准备的京菜给冷落了。
在座的诰命夫人打听了今日菜品是方音安排之后,交口称赞方音心思细腻,有主母风范,把方音羞得脸颊通红。秦浣听着,未免露出了些不忿的神色。秦老夫人看见,默不作声的叹了口气。
有丫环捧了一碟一碟的点心上来,方夫人笑道:“这点心也是音儿做的,大家尝尝看吧。”
秦湄看点心做的小巧玲珑,是极精致的花糕,难得的是整朵的花包在透明的澄皮里,煞是好看。秦湄笑着说道:“音姐姐好巧妙的心思,竟能做得出如此精美的点心!”
顾晚汀笑道:“更难得的是清甜不腻,又有花香。”众人也都跟着夸赞起来,顾晚汀不经意的对方夫人说道:“伯母还记得上次我给您带的鸳鸯蝴蝶酥?那便是湄儿想出来的主意。”
“是吗?那鸳鸯蝴蝶酥甚是酥糯可口,下次晚儿可要再给伯母带来点。”方夫人对着秦老夫人笑道:“有湄儿这么伶俐的孙女,秦老夫人可要享福了。”
在场的诰命夫人耳朵可都好使着呢,听了顾晚汀的话,几家正好有适龄少爷的夫人心里更活动起来,不动声色的看着秦湄和秦老夫人。
秦浣本打算在众位夫人面前好好地露一露脸,可是眼看着方夫人夸赞的是秦湄,心下便有些着急,也不迟点心了,纤细的手指将帕子搅来搅去,脸色微微涨红,突然道:“方夫人有所不知,我和姐姐是一道儿学的厨艺呢,点心上也是不错的。”
此言一出,满桌倏然一静,秦老夫人没想到秦浣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方夫人和众位夫人面面相觑,众家小姐也是相顾无言。
齐玥最先反应过来,“嗤”一声笑了出来。秦湄连忙说道:“是呢。祖母常说,虽然不用我们做什么,但是女红厨艺上还是要学一些的。”
秦老夫人瞟了一眼秦浣,心里失望,和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娘真是一个德行。
“湄姐姐什么时候来我家做客呀?音姐姐和晚汀姐姐都吃过湄姐姐的点心,我还没吃过呢!”齐玥突然说道,一脸的天真娇憨。
方音笑道:“我看你根本不是想请湄儿去做客,是想吃点心了吧!”众人听了也都是抿着嘴笑。一说一笑间,算是把秦浣的冒冒失失给遮掩过去了。
齐夫人对秦湄笑道:“玥儿被我宠坏了,大小姐可别放在心上啊!”秦湄连忙起身笑道:“哪里,夫人这么说,湄儿担当不起。”
齐玥过来拉着秦湄的手,不由分说的将秦湄拉到齐夫人身边坐下。齐夫人上下仔细打量着秦湄,越看越满意,对秦老夫人笑道:“瞧瞧这通身的气派,秦老夫人真是个有福的,我拿玥儿和老夫人换了大小姐吧!”
齐夫人这话一说,其他几位夫人都在心中叹息没有先下手为强,其余的诸人自然和方夫人继续攀谈起来,没有人再理会涨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的秦二小姐。
齐玥拍着手笑道:“好啊好啊,那我就去湄姐姐家里吃点心了!”
秦老夫人也爱齐玥的娇憨,笑着将齐玥揽进怀里,说道:“这还不简单,什么时候你想吃点心了,我就派人去接了你来,正好让你湄姐姐陪着你,好不好?”
齐夫人也笑道:“玥儿这孩子被我惯的一身毛病,让老夫人见笑了。”说着佯怒道:“玥儿没规矩!快向老夫人赔礼!”
秦湄坐在齐夫人身边虽是笑着,心里却渐渐的一丝不安涌上来。
看齐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怕是看中了自己,秦老夫人也不可能看不出来齐夫人的意思,刚才虽没直接露出什么口风,却也没直接拒绝了的。
这样想着,秦湄不禁一阵头痛。齐夫人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看似爽朗实则精明得很,齐玥也不似看上去那么天真,心眼多着呢。前世若不是自己出丑在先失了婆母的欢心,或许能和齐夫人相处的好一些,只不过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秦湄知道,自己的性格和齐夫人、和齐玥、甚至是和齐公子,都是合不来的。平日里交往的不深也没什么,若是朝夕相对,则是万万不合适的。然而,这些只有自己知道,对旁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提起的。
如果秦老夫人真的动了将自己许配给齐家的心思,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