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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梨香

周梨香一抬头,便瞧见了忠实背后不远处站的春秀。她浅浅一笑,道:“我来村里也有好几日了。倒是见过你的娘子,可真真是个美人啊!”

忠实本来正愁着没话说,听闻周梨香提起春秀,憨憨一笑,道:“娘子长得好,心眼也好……样样都好。”

周梨香道:“忠实哥哥的福气真好。嫂子的福气也真是好,嫁了忠实哥哥这样好的男子。”她双目微垂,低声叹道:“也不知道,我将来是个什么样子呢……或许,我生来就是个可怜人罢了……”

忠实忙道:“梨香,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将来肯定也能遇到对你好的人……”

“这世上对我好的,真心待我只有忠实哥哥一人,”周梨香道:“其他人不过都贪恋我的容貌和身子而已……”

春秀淡淡一笑,实在没有兴趣去看这样的好戏。于是转身进了屋子。过了好半晌,才见忠实进屋里。春秀给他盛了饭,道:“这次卖的怎么样?”

“不行……哦,挺好的,差不多都卖完了。”忠实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语无伦次地答着春秀的话。

春秀想了想,终究还是淡淡地笑了笑,将想要问的话咽了下去。又问道:“这次去南边有没有碰上什么新鲜的东西?”

忠实道:“都在布袋子里了。”

春秀见装了满满地一布袋子。里面尽是些吃的。有糕点、有腌制的菜、还有风干的鱼干儿什么的。还有茶叶,闻起来倒是淡淡地香味。平日里忠实回来若是买了什么新鲜的玩意儿,都是一件一件地翻出来给她看。今儿个他自己个就呆坐在那里,也不说个话,也不笑了。

春秀细细地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都看完了,才道:“这些东西我们这里当真都是没有的。你下次再去南边了,再带一些回来吧。”忠实闷闷地答了一声‘哦’。便再没了话。

春秀将东西都收起来放进了柜子里,以备平日之用。又将那糕点拿出半盒给公公婆婆,又将剩下的一半分出一半儿来给柳母留着,剩下的四分之一便留给元顺和忠实了。她倒是不怎么贪吃,毕竟在二十一世纪吃过的见过的东西太多了,来到这里,也就不贪了。

打理好之后,春秀就将元顺从铁郭氏那里抱了过来。元顺睡着睡着就抽泣起来,还叫着:“阿娘,阿娘。”

春秀看着那一张圆嘟嘟可爱极了的小脸,心里一阵酸,便想到自己前世没爹没娘只有奶奶养大的日子来。从她前世的时候,她就一直都想着,有一天若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极尽所能地去疼爱他,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阿娘在这里,阿娘在这里……”春秀喃喃道:“阿娘一定要让你好好地长大,阿娘一定要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春秀半夜起来端元顺尿尿的时候,忠实才魂不守舍地进屋来,也不多说话,就上床靠着床沿睡了。春秀倒是一夜都没怎么睡着,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闭上眼睛却又异常地清醒。不仅嘲笑自己:这么累这么充实的生活,自己竟然也能失眠?

第二日晌午,春秀便将忠实从南边带回来的那些吃的都做了端上桌,几位老人吃的都香极了。还有那蜜饯,元顺简直喜欢吃的不得了。要不是春秀怕他吃坏了牙,他真是要把一整包都吃下去了。

铁郭氏跟柳母在哪儿聊道:“这到底是南方人会吃,这鱼腌成干儿,味道竟然比活的更好了……”

铁老实也喝着那茶,道:“还别光说吃,这南边人连喝都讲究。你看这茶,也不过是前朝才发现的,如今南方人都喝起来了,这味道也着实不错。”

春秀看着众人都喜欢的样子,却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只是因为看着忠实魂不守舍的,也就没有提起来。

这两天,忠实也不提着要去南边卖肥皂团的事情了。只在家里闷着头做肥皂团,到了晚间,也不想着要写字了。要不是春秀提醒,他也忘了要去给张伯还书了。

忠实这些日子跟春秀说话也冷淡了许多,眼见着她,都不抬头看,只是撇着头就过去了。春秀本还以为是因为周梨香的缘故,只是越瞧着越不是那么回事儿了。若是因为周梨香,那忠实也不必对她也厌恶了吧?

按捺了两日,春秀终于问:“你这两天是怎么了?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忠实本来还绷着脸,被春秀这么一问,倒是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他看着春秀,道:“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有话就应该直说,我也不该因为外人的话就跟你疑心。”

春秀不明所以,等着他的下文。

忠实道:“梨香回到村里来,你在家里肯定是知道的。其实……其实我回家的那天,就跟她见过面了。她来找我,就在门口说了几句话。”

“我知道她来找你。”春秀笑笑,道:“只是你们说了什么,我倒是不知道。”

忠实这才挠挠头,道:“你都看见了……我也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他说着说着脸色就沉了下去,沉声道:“只是她跟我说,只要我答应娶她,那位赵公子就立刻为她赎身。”

“是吗?”春秀道:“这么好的事情?如果这样,也算是了了你的一个心愿。”

忠实直直地盯着春秀,道:“我若娶了她,你怎么办?”

“我一个热随便怎么……”春秀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本来想说她随便怎么都可以活,可是那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这些日子以来,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之中。也或许,是她融入了这里。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好像,也不再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

“梨香说,只要我休妻娶了她,那位赵公子就可以为她赎身。”忠实缓缓道。

“哦。”春秀点点头,只觉得眼眶发热,却最终什么都没有流出来,只淡淡一笑,道:“那挺好的,毕竟,你也想为她赎身。你们又是青梅竹马……”

她突然发现,原来她的骨子里是自卑的。她渴望关怀,却又觉得那样的关怀是奢望。所以,她宁可高傲地推开,也不愿意将那样的渴望表达出来。

“你换她,我不愿意。”忠实站起身,猛地将春秀抱进怀里,道:“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为她赎身,但是用你去换她。我不愿意!”

春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她也是卑鄙地。她可怜周梨香,可是她还是怕忠实因为周梨香而放弃她。

“梨香还说,只要我休了你,那个赵公子就会纳你为妾,你们已经约定好了。”忠实叹道:“可我知道,你肯定不是那种人。”

春秀却冷冷地一颤。这个周梨香看起来如此的楚楚可怜,可是也颇有心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主儿啊!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这句话从古至今都是至理名言。自己不过是在一个落后的小村子,就经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风波。

忠实松开她,道:“我前儿带回来的糕点呢?那个对你的身体好,你多吃些。”

春秀笑:“你才想起来。我都给阿娘和元顺吃了。还给你留了一些。”

忠实道:“那原就是给女人吃了,说是什么益气补血的。我也是想着你信期总是腰疼,便特意给你买的。”

春秀这才想起来今日铁老实还夸那个糕点好吃是好吃,就是甜味有点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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