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处时,阿朵骨张开他粗壮的双臂抱住秦子寒,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道,“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
“凤朝宰相秦子寒见过西凉王!”待被松开后,秦子寒才徐徐地俯下身子,在凤朝大臣眼中,秦子寒已是很谦卑了,然而冷淡的语气听在西凉众人耳里,令人不自觉地皱起眉头。阿朵骨好似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般,依然表现得十分好客,又相继拥了几个老御医之后,将众人迎进了帐中。
帐内
秦子寒等人在客人的位置,占鸠和占绝分站左右,随他们一同回来的拓积和拓战坐在对面,离得远些的地方还有一些将军打扮的军人位列其中,上座的主桌上阿朵骨右手端起大碗的羊奶,雄厚的声音喊出,“来,敬我们的客人一杯!”众人举碗一饮而尽。
“现在特殊时期,军营里吃的都是附近的牧羊人们送来的食物,还请诸位见谅!”浓重的奶腥味儿一股脑儿朝肺腑挤去,秦子寒手上动作微停,随即继续酣饮。
放下手中的碗,拓积与拓战二人站起来朝阿朵骨行了一礼,“大王,此次我等前去凤朝贺寿,共借的粮草三十万石,凤朝锦帝听闻我西凉疫情,特派秦宰相前来相助。秦大人一身医术可追医圣,妙手回春,相信定能助我国一举渡过难关!”
“渡过难关!”
“渡过难关!”
“渡过难关!”
秦子寒站起身,没有错过阿朵骨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自当尽力而为。”
能统治一个国家多年,而且还能兵力经久盛而不衰,众人皆服,自然不会是无能之辈。这阿朵骨表面上对他热情友好,尽获军心,又怎会简单。
“拓积、拓战,明日便由你们俩带诸位大人去熟悉一下情况,了解疫情。”
“是,大王。”
阿朵骨转过身来对着秦子寒:“秦大人,今日你们便暂歇一晚吧,一路上舟车劳顿,定是十分疲惫了。”
用完餐后秦子寒等人由士兵带领去了自己的营帐。
唤人送来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后顿感疲惫劳累尽去,套了件厚实的毛衣一个人出了营帐,在军营的一个路口遇到了拓积。他已换作一身戎装,看到这个时辰了秦子寒在外面晃荡,问道,“秦大人,怎么不在帐中休息?”
“天色还早,睡不着,四处看看,顺便了解了解疫情。”先前回帐时从士兵口中得知拓积乃西凉的堂堂边防大将军,却被派去使凤朝,着实有些讶异。
“这么晚了,秦大人还是不要在外走动的好,免得一不小心被巡逻的士兵当成了敌国细作,那可就不好了。”他的口气实在不怎么好,与先前所见到的他有些不一样,秦子寒想,是否是回到了西凉的土地,所以先前的收敛有所懈怠了。
拓积转身离去,留下秦子寒眼底深沉。
来西凉的一路上,秦子寒发现他是个沉着稳重的人,不会如同其他人思想简单,现在又怎会如此不顾及后果明目张胆那般不待见他呢?
“主子,要不要……”占鸠突然出现在秦子寒身边,低声道。
眼中冷光闪过,竟敢如此对待主子!
他止住占鸠,眼神冷色。
占鸠眼底的愤怒却没有减少一分。所有对主子不敬的人,该死!
“好了,回去吧!”
夜色中,一个西凉士兵转过头来,看向秦子寒刚刚站的地方,嘴角微微咧开。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茫茫草原之上,散成几束光晕,投入大地的怀抱,美好的一天刚刚开始。
“秦大人昨晚休息的可好?”
秦子寒一来便碰到了拓积,不过此时的他不似昨晚的无理,话语里多了几分尊敬。拓战在他身边,看到秦子寒,脸上闪过几分不屑。
“很好,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疫情吧。”不作多想,秦子寒率先迈开步去。
拓积和拓战领着他和几个御医进了几个特殊的营帐,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奇臭难忍的怪味儿,众人赶紧掩住口鼻。入目是二十几个身着单衣的士兵,脸上、身上、手上、腿上无不是大面积恶心的溃烂之物,有的地方甚至变的绿油油的,肿的老高,令人作呕。帐中央放着一个超大型的铁锅。里面正烧着旺火,帐中的气温亦是比外面高出二十几度。就呆了这么一小会儿,众人便觉得浑身发热,想要脱掉身上的大衣,不过却是没人敢脱。营中二十几个士兵身上的这种怪病是会传染的,无人敢以身犯险试上一试。
秦子寒回头看着占鸠,占鸠会意,赶紧用力一撕,从身上撕出一块布面来递给他,其他人纷纷效仿。将口鼻掩好,下蹲在一个受感染的士兵旁边,正要有所动作,身边传来占鸠与占绝二人的急呼:“大人,不可!”
“无妨。”
无视众人的反应,从近处观察士兵的情况。
每个人身上溃烂之处都大同小异,最表层的是一层绿油油的似藓苔般的小颗粒,颗粒下面连着的则是大面积的白色浑浊物,白里透红,十分怪异。用手贴了贴他们的额头,发现并无发热的情况,一时之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怎么样?秦大人可有解?”见他收回手,拓积等人立刻询问道。目光在营内扫了一圈,他摇头,立刻遭来一声嗤笑。
“我还道凤朝的宰相大人有何过人之处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却是那一直嚣张跋扈的拓战。
“拓战!”拓积眼神警告了他一下,随即向秦子寒道歉,“秦大人莫怪。”秦子寒代表的是凤朝,拓战一而再再而三地语带讽刺,极易引起凤朝的怒火,虽说他西凉不怕,但现在这个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此刻是他们西凉有求于人。
秦子寒看向拓战,眼神凌厉而尖锐,其中更有几分看透了什么般的了然,拓战猛然被骇得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再语。
这个时候,其他的老御医也基本上都已看过了病患,一人道,“患者体温偏低,神智不清,皮肤溃烂处化脓感染,有极重的腥臭味儿,似乎是得的隐疾。”
另一人接着道,“众人皆皮肤溃烂处出现绿色颗粒,多数患者还有呕吐咳嗽现象,此等应是五脏六腑出了问题,实属我等平生之未见,难以确诊!”
“我等俱同。”其他人诊断结果亦是如此,其中一人却是欲言又止。
秦子寒瞟了他一眼,敛下视线,不作他想。
随后,众人又看过几个营帐的患者,情况基本相同。照这个情况下去,不出七日众将士中便再难以有能挥枪上阵杀敌之人了,一时之间,拓积等一众西凉人心中忧虑不已。
“不过……”
拓积听到这里,心知他定然是有何良策,看着他,眼神之中夹杂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希冀。
“虽是如此,但就目前来说,要防止其他将士感染的方法我倒是有的。”
“该如何做?秦大人但讲无妨,虽说如此治标不治本,不过也至少好过毫无头绪急的团团转吧!”
秦子寒,“我刚刚进帐中发现伤患皆是着着单衣在火下炙烤,这个方法甚好,不过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疫病的蔓延。”
拓积心中一惊,“这话如何说起?”
秦子寒,“疫病在如此严寒之地大肆传播,可见它亦是不畏严寒的,那么相反的烈火便是它的克星了。不过,我刚才观察发现帐中四周紧闭密不透风,空气中的腥臭味儿连正常人都难以忍受,更别提那些正遭受病痛折磨的人了。首先,就是要将营帐中前后两处帐门卸去,方便空气流通,另外我再开一张药方给你,让所有人每日服下,这有利于免遭疫病感染。”
和宗佘待在一起久了,对于医道的眼光也是开阔了许多,知道了许多常理难以理解的东西。宗佘说,这些在她的那个世界都是常识,虽然这些目前都还验证不了,但却总是许多次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来人,一切都照秦大人的话去准备。”拓积唤来几人,将秦子寒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就与秦子寒等人一道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