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寒挑眉。
“你今年多大？”
“小奴年方十四。”
“十四岁的小雏儿都敢跟本君讲条件了？”
这个小丫头也是个趋炎附势之人罢了，皓寒心想。这种人皓寒见多了，为了地位、金钱、名誉而不择手段向上爬的人，想要利用皓寒的人百余年来数不胜数。
“小奴不敢。”听出皓寒的话语变冷，雪儿心底一凉。
皓寒看着雪儿因俯身而散落在地上银色的发丝和发丝缝隙中透出的粗陋衣饰。
“你说说看。你是谁？你父母是谁？”
“小奴……小奴……名唤雪儿，被浣衣庭宫女养大，没有父母……”
皓寒冷然道：“这跟上次在玉泉池旁的回答有什么不同？”
雪儿的身子俯地更低，颤抖地说道：“可是神君问小奴是谁，小奴父母是谁，小奴回答了神君的问题……”
皓寒冷笑着。“那你以为你凭着你现在的回答可以被调到什么好地方当差？”
“小奴想回浣衣庭……”说着雪儿呜咽地哭了。
皓寒一愣，难道对现在的杂役宫女来说厨庭的工作已经不是美差了吗？
对宫内所有杂役来说可以在宫廷厨房工作是做梦都难以得到的美差。厨庭的工作不仅是最轻松的，而且还可以接触到各种美食，更重要的每到宫廷宴会的时候，厨庭所有的杂役宫人都会被配备华丽的服饰在宫宴上侍候各位王公贵族、达官显贵。这种待遇是其他杂役宫人望尘莫及的。
对其他杂役宫人来说厨庭当差可能是梦寐以求的，可是对雪儿来说这份美差却使她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和亲人别离的痛苦滋味。雪儿从小被浣衣庭老宫女巧玲姆姆养大，巧玲就像是雪儿的母亲一样，而浣衣庭的其他宫女也都是雪儿非常亲近的长辈。晨曦宫是天帝赐予晓国国君的居所，堂皇、威严而巨大，从内宫的浣衣庭走到前宫的厨庭就要一天的脚程，而且宫规森严，想要跨越王后、嫔妃、王子、王女的众多宫殿，从厨庭去探望浣衣庭的姆妈们对一个小小杂役宫女来说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一直呆在厨庭中，这一生可能也不能再见巧玲姆姆一面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想回浣衣庭？”
“小奴从小被浣衣庭姆妈养大，会时常想念姆妈们……”
皓寒动容。在神木王庭，只有国王的正妻，也就是王后才有资格入神籍，而皓寒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王妾，不管晓王有多么喜欢皓寒，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妾室也加入神籍。
皓寒唯一庆幸的便是深受父亲宠爱的自己可以常常去探望自己慢慢老去的母亲，在母亲老死的那一刻他是陪伴在母亲身边的。
他看到伏跪在地上哭泣的雪儿不禁伸手想要摸一摸她银色的头发，刚才吓到她了吗？他看到手上的血污，停下了手。
“别哭了，去给我打盆水来。”
雪儿满脸泪痕地抬起头来，看到皓寒满是血污的双手，才发觉自己这个做奴才的服侍主子服侍的太过怠慢了，忙小跑到鸡舍旁的清泉中打了一盆净水端到了皓寒面前。
皓寒在水中洗净双手，雪儿放下手中的水盆，拿出怀里的棉手绢，跪在椅子旁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皓寒被沾湿了的双手。
皓寒拿过雪儿的手绢，擦去雪儿脸上的泪痕，手指滑过雪儿瘦削的脸颊，扯了扯雪儿脸颊上苍白的皮肤。
“你在厨庭呆了半个月，也没有长胖吗？晨曦宫的御膳入不了你的眼吗？”
雪儿被皓寒的举动吓坏了，忙捂住自己的脸，低下头。
“御膳是主子们的餐饮，小奴哪敢轻尝。”
虽然和雪儿一起做工的宫侍宫女们都或多或少的都会在干活的时候吃点这个尝点那个，可是雪儿却因为思念浣衣庭连正常的饮食都茶不思饭不想，更不要说是偷来的御膳了……
皓寒轻笑。
“不用这么拘谨，送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多吃点，你太瘦了。”
雪儿脸红了。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男子对她的评价。虽然好像不是什么好评价，可是也足够让一个十四岁的懵懂少女害羞地无地自容。
“刚才，看你在椅子上睡得不好，做了什么噩梦吗？”
“嗯……最近晚上也总做那个梦……”
“什么样得梦？”
“梦见一树白色的樱花变成了红色，觉得很害怕。”
皓寒又笑了。“那又什么害怕的？这晨曦宫中便有那种樱花。”
雪儿瞪大了眼睛，“是那种很高很大，树上没有叶子，全是花朵的樱花吗？落下的花瓣可以把一个人都埋住……”
“并不是很高很大，树上也有叶子，只是那种樱花在半开的时候是白色的，全开的时候就变成红色的。花瓣落的很多，可是也不足以把一个人埋住。”皓寒笑盈盈地向雪儿讲述。
“是玉泉池西边的那个樱花树吗？”
“是啊，你也见到过吧”
“嗯，远远地看到过，洗衣服得时候总有樱花的花瓣飘到玉泉池的水里……其他树都是一片一片的，只有那棵樱花树孤零零的。”
“以前晨曦宫里是没有樱花树的，据说七代之前的晓王酷爱樱花，所以种下了满宫的樱花树，而现在近万年过去了，整个晨曦宫也就剩下那一棵樱花树了。”
“满宫的樱花一定很漂亮。”
“刚才还说樱花变红很害怕，现在又说很漂亮。”
“不是樱花很可怕……樱花变得血红血红的很可怕……”血红的樱花树上还有一个血红的女子……
不知为什么雪儿说不出那个女子的事情。
“看见变红的樱花可能是因为你想浣衣庭了吧。”
雪儿点点头，她也这么觉得。可是那个女子她觉得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梦就是梦不要太放在心上。”
雪儿第一次和别人说她的梦境的事情，听到皓寒的安慰她觉得非常温暖，这种温暖跟姆姆她们给她的并不一样，非常奇妙的感觉。
“还有，你刚才给我的回答让我非常不满意，所以我不能把你调回浣衣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