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拜别了夙月与桃花娘子,踏上了前往浮烟山的道路。
昔年他曾听说过浮烟山,仔细算来浮烟山距离四圣庄足有八万里之遥。
张生的法力不如夙月,也不如凌霜仙子等人,在凌云驾雾之上他不能像那些人自如。纵使乘坐仙车,到达浮烟山脚下也过了一日的光阴。
望着巍峨的浮烟山,他不禁叹道:“此山层峦叠嶂、高耸入云、巍然屹立于此。看来水墨云崖便在此地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收起了仙车,徒步走向浮烟山的深处。
行至深处,不见水墨云崖踪迹,但闻丛山峻岭之中阵阵猿啼。浮烟山果真如夙玥所说一般,不见任何的色彩,有的只有那一望无际的黑与白。
张生停下来脚步,站至最高处,俯视着整个浮烟山。
只是,浮烟山太大了。烟雾缭绕,所见之处不过数里之遥。
若是此番下去,也不知何日才可找到水墨云崖。目前自己连水墨云崖究竟是什么都弄的不甚清楚。是地名还是环境?
罗浮山没有多余的色彩,有的只是黑与白。张生所过之处大多相同,悬崖陡壁,怪石崚峋。崎岖的山路之中,张生慢慢的前进着。
不知终点,也不知身处何地。
约莫走过三两个时辰,山林之中早已黑的透彻。张生思索间,忽闻到深山幽谷之中有笛鸣。
张生喜不自禁,心中暗想有笛鸣的地方必定有人吹奏,或许那吹奏者便是那隐居于此的罗小蚨也不定。欣喜的他加快了步伐,循着笛声而去。
闻笛声,笛音清亮幽远,入耳不由心神一静,洗尽尘俗,曲调如松涛阵阵,万壑风生。
张生不得不叹服,这笛声简直是天籁之音——那么优美、那么动听、那么令人向往的笛声,音符拨动了他一个个神经,怎能不让他为之一颤,为之赞扬?
张生边行边陶醉于笛音之时,忽笛声曲调为之一变。一首千古的乐音百转回肠,漾起千层涟漪;一支悠扬的笛曲如泣如诉,婉转成海水的曲线。
孤独的夜晚,是谁的笛声拨弄风弦?那如泣如诉的笛音之下又掩盖住何种的悲凉?在笛音的牵引之下张生的心仿若也陷入了悲凉的境地。
他想起为组破军瑶光阵抛弃妻子;为组破军瑶光阵几经面临死境。恍然间,他竟然呆呆的立在了原地,就那么的听着远处的笛声,感受着那如秋的悲凉。
一曲唱罢,又现箫音!
此音清耳悦心,婉转悠扬,如鸣佩环。闭目间,箫声之中传递着积极乐观的态度,使人闻之心旷神怡。张生只觉得自己犹如万马奔腾中的春草,任由千军万马飞腾而过而孤傲的活着。
又如那烽火连城之下的酒客。乱世烽火,乌云蔽月又如何?
笛音又起,交织着那行云流水却又含蓄深沉的箫声充斥着整个山谷幽林!
竹林深处的梦呓,时隐时现,是蝶舞,是风飞。
笛声悠悠,箫声绵绵。
何人执笛吹箫?
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
乌云蔽月,人迹踪绝,说不出如斯寂寞。
再美的曲子也有终点,在动听的歌声也有划上句号的时候。一曲唱罢,不见执笛吹箫之人。唯留下张生空感千古悲凉。
似感觉到了笛音主人的寂寞与孤独,张生怔怔的站在原地。晚风拂过脸颊,不自觉间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冷风的吹拂之下,张生心中悲凉顿消。他一个机灵之下,冷汗齐出。此音固然优美如画,可在优美之下竟然掩藏着摄人心魄之效!若非他非同常人的体质,只怕在此风口处站上那么一小刻也会落下伤风的病根。
此音虽然不住的勾起人心中的悲凉,却又时而透露出令人振奋向上的愿望。
张生对此疑惑了。好在此音除了摄人心魄之外便无其他的功效。若不是身处此深山幽林之中,张生倒也不介意作为一个不言不语听客,任由此曲锻炼自己的心智。
张生不再回味那绕梁的余音。他迈前一步,双掌各自覆于嘴巴的两侧,高深的呼道:“敢问幽林深处何人执笛吹箫?小生这厢有礼了!”
此话问罢,不闻执笛吹箫之人回话,只听到山谷之中传来阵阵的回音。
尔后张生又高呼道:“在下张生,前来此地乃是为了寻那水墨云崖之地。不知阁下可否出来一见?”
只是任由张生百般的高呼与呐喊,山林深处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人露面。就连那箫音笛音也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呼呼作响的山风与分不清黑与白的悬岭峭壁、古树枯藤。
张生见没人作答,快步流星的走向那笛声传来的地方。
只是每行深处,除了一望无际的山林,古树之外便别无他物了。
他仔细的思量着笛音究竟从何而来,竟然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楚了。
在山林之中,他仿若迷失道路的羚羊四处乱撞这。又仿若那识途的老马,仔细的分辨着。
笛音与箫声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空空的山谷。张生百寻不得,无奈之下祭出了仙车。
仙车骤然间变高,变大。他一跃于仙车之上,法决一催,仙车高高的悬起。
他俯视着整个山林,却只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山林古树,只能听见那呼呼作响的山风。
张生驭车行遍方圆数十里,却再也闻不得那箫声,听不见那哀怨凄凉的笛音。
无奈之下,张生只得收起了仙车,再次投入到深林之中。
此时,天已乍亮。东方微微露出的朝阳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投入这山林古树之中。
归家的鸟儿也早已出了巢,叽叽喳喳欢快的叫着。
一片朝气蓬勃的黎明却始终只有黑与白的色彩。
水墨云崖...水墨云崖....
张生心中暗自的念叨着,何谓水墨云崖?难道是依山傍水之处?只是他寻遍此地也未见得半条溪流与湖泊。
昨夜执笛吹箫之人又是何人,为何他所奏之曲是如此的悲凉却又振兴人乐观向上?一连多个疑问浮现于张生的心头。
既知尚且无法勘破水墨云崖之密,不如坐下好好的思索一番。
他慵懒的躺在草地之上,望着那天边的朝阳。
朝阳已经高高的挂起,穿过层层叠嶂的云朵现于空中。
夜间所滴下的露珠悄然的汽化,只剩下那生机盎然的春草与古树互相辉映!
张生瞧着此情此景,忽然大声笑道:“水墨云崖!好一个水墨云崖!原来如此,我终于找到了水墨云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