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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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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似乎特别喜欢我。老师说:“雷锋,去我办公室一趟,把我的教案本拿过来。”老师说:“雷锋,去总务室帮我领盒粉笔。”不管老师叫我去做什么,我都非常高兴,老师叫我是因为老师喜欢我。

后来,我渐渐发现班里的同学们也都非常喜欢我。同学说:“雷锋,借你的橡皮用用。”同学说:“雷锋,借你铅笔用用。”直到有一天同学对我说:“雷锋,帮我写写作业。”

每次学校大扫除,我们班的同学是最轻松的。我们班的同学神气的插着腰和别的班学生吹牛:“我们班大扫除不用费力气,我们班有雷锋,活雷锋,活的。”

我学习成绩一直都不太好,但是从小学到高中我都是班里的劳动委员。没办法,班里的同学都拼命的推荐我。

高二那年,我恋爱了,是同桌主动追求的我。那天晚上在学校旁边的小树林,同桌说:“我妈说了,找对象就要找个勤快人。结婚以后洗衣服、做饭、刷锅、扫地、买菜、看孩子都是男人的事。我看咱班里面数你最合适。”

在女同桌的引导下我第一次接吻。不知道雷锋叔叔多大年纪献出的初吻,不知道雷锋叔叔的第一个女朋友有没有口臭。

我没有考上大学。女朋友说:“人家雷锋叔叔也没有上过大学,不照样成名人。”女朋友也没有考上大学,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成为名人。

在老爸的努力下,我进了一家工厂当上了学徒工。我来的第一天,车间主任站在机床上面大声宣布:“热烈欢迎雷锋同志到我们车间工作。”

师傅说:“雷锋把机器擦干净。”师傅说:“雷锋打扫一下车间卫生。”于是我辛勤的工作着,雷锋同志流血流汗不流泪。

我走到哪里都特别受欢迎。工友说:“雷锋,借你自行车骑骑。”工友说:“雷锋,借你衣服穿穿。”我第一次发工资那一天,工友说:“我打麻将输了不少钱,回家不好向老婆交差,借你工资用用。”

我上班都半年多了,从来没有往家里拿过一毛钱工资。老爸问:“工资呢?”我说:“工友们打麻将借走了。”老爸问:“他们有没有给你打借条?”我说:“工友们都说,雷锋叔叔做好事不留名。”

那一年年底,我几乎包揽了厂里所有的优秀证书,什么“先进工作者”、“劳动标兵”、“卫生模范”、“优秀青年”、“新长征突击手”,如果不是因为性别上的原因工友们一定会把“三八红旗手”的光荣称号也送给我。连我们厂长都感慨的说:“我工作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工人们向爱戴雷锋同志那样,爱戴一个普通的工人。”那一年,厂里召开全厂职工大会,决定号召全厂职工向我学习。

女朋友终于和我分手了。女朋友说:“雷锋同志,你真的是个好同志。但是我妈妈说,以后咱们结婚有孩子了,要喂孩子吃奶粉,不能喂孩子吃证书。”

上班的第二年,厂子因为效益不好破产了。我失业在家。上了两年班,我除了拿回家十几本证书,一分钱工资没拿到。

我决定拿着厂里给的两万元安置费开个小吃店,老爸说:“你还是不要开小吃店了,直接开食堂吧。”

居委会主任听说我下岗了,赶忙跑到我家。主任说:“怎么可以让雷锋下岗呢?太不像话了。明天开始你就负责给街道里拉垃圾吧,顺便打扫打扫卫生,发发老鼠药,掏掏厕所,清除一下小广告。”

我高兴的答应了。老爸问主任:“给开多少钱工资?”主任疑惑的说:“怎么?雷锋也要工资?”我低着头,红着脸说:“雷锋的孩子要吃奶粉。”主任马上提高了觉悟,主任说:“你什么时候结婚的?还有了孩子?不领结婚证是非法同居。不领计划生育证要罚款。”

在居委会主任的努力下,我们居委会成立了“学雷锋小组”,我是组长。我们组的主要任务是:帮助孤寡老人买米买面;帮助残疾家庭洗衣做饭;帮助失学儿童补习功课;帮助离婚妇女找光棍汉。

在居委会主任的努力下,在新闻媒体的帮助下,我很快成了市里的名人。我们城市的晚报用头版头条报道了我的光荣事迹,题目就叫做《我们的活雷锋》。

“学雷锋小组”成立不到两个月就解散了,原因是大家的孩子都需要吃奶粉。我留下来了,我是组长,虽然我不是共产党员,但我是雷锋。

我在街头大声唱着:“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稀里糊涂下了岗,快三十了还没有对象,没有工资没有房……”

那天,我看见一个老大娘被车撞倒了,开车的小伙子头也不回的跑了。我背起老大娘上医院。医生让我交医药费,我说我没钱,医生说没钱看什么病,我说那老大娘需要治疗,医生说医院需要钞票。

有人提醒我问老大娘的住址,从老大娘随身的提包里面我找到了她家的电话。老大娘的儿子来了。医生说是我把老大娘送来的,老大娘的儿子上前给了我一记耳光。“你******开车不长眼?”他骂我。我说:“不是我撞的,我连自行车都没有,我是雷锋。”

直到居委会主任跑到医院来解救,我才得以脱身。主任说:“以后做好事要注意点,最好做好事之前先找到证人。你看现在的领导每次到孤寡老人、特困家庭里慰问都带着记者,那就是证人和证据,证明领导不是到他们家偷东西去了。”

雷锋叔叔心里面没有自己,只有别人。我终于在一次和偷自行车的歹徒作斗争的时候被凶狠的歹徒用匕首刺伤。

我躺在医院里面。居委会主任来了,市领导领着记者也来了。主任说的就是对,领导做好事的时候都带着记者。市领导说:“雷锋同志是个好同志,要号召全市人民向雷锋同志学习,学习雷锋不计报酬、任劳任怨的精神,学习雷锋舍小家、顾大家的品德。”

市领导临走的时候握着我的手说:“雷锋同志,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尽量满足你。”

我低着头想了半天说:“我想换个名字。”

市领导皱着眉头说:“你的名字多响亮,你是我们城市的一面红旗。”

我说:“我还是想换名字。”

市领导说:“那你就叫雷震子吧,等你出院后,我安排你到气象台专门负责放探测气球。”

我在上面看着你

李美云和丈夫赵立刚大半辈子相依为命。赵立刚临终前拉着李美云的手说:“云,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你别害怕,我会在上面看着你。”

儿子和女儿们料理完父亲的丧事,怕母亲孤单都想把李美云接到自己那里去住些日子。可是,李美云哪里都不去,她说只有这里才是自己的家。

闲下来的时候,李美云就会不停地回忆她和赵立刚在一起的日子:李美云出生在一个叫窝头山的地方,那窝头山别看不高也不大,却地处国界线,山的这边是中国,山的那边就是外国的土地了。那年李美云十九岁,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认识了窝头山哨所上的排长赵立刚。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并且在组织的帮助下喜结良缘。为了能够经常见到丈夫,李美云不顾家人的反对,在窝头山的山腰里搭建了一个石头房。这样,赵立刚在山上巡逻的时候就能路过家门口,李美云就能多看上丈夫几眼。

一天半夜里,李美云正在躺在床上睡觉,突然被一阵声音惊醒。这山上经常有野兽出没,没准是黑熊瞎子半夜里出来找食物,李美云起身拿起床头的猎枪。她拿着枪,听着声音往外找。突然,一只黑乎乎的大手从李美云的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那人紧接着夺下李美云手里的猎枪,在她背后恶狠狠地说:“你别喊别闹,我就不会伤害你!否则,我现在就掐死你。”李美云知道,常有国内的犯罪分子从这里潜逃出境,那些罪犯都是心狠手辣之徒,站在她背后的男人绝对不是在吓唬她。男人见李美云屈服了,说道:“快去给我弄点吃的,我已经三、四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我吃饱后,马上就会离开。”

那个男人在黑暗中用猎枪指着李美云。李美云只好点着油灯,在炉膛里生火做饭。饭还没有熟,男人便从锅里拿出两个半冷不热的玉米饼子狼吞虎咽起来。李美云给那个男人煮了半锅面糊,男人吃了个干干净净。男人吃饱后又让李美云给他蒸玉米饼子,说是要带到路上吃。李美云把饼子团好放进铁锅里,正在给炉膛添柴禾,男人却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李美云拼命地反抗,嘴里不停地咒骂:“你个混蛋……你要吃要喝我都给你……你个混蛋……想要占我的身子,除非你先杀了我……”李美云正在挣扎,突然听到一声闷响,男人身子晃了一下倒在地上。李美云看见丈夫赵立刚眼睛通红,举着枪托子站在那里。赵立刚把那个男人捆绑起来,说是明天送到山下的连队。李美云问赵立刚是怎么知道家里来了罪犯?赵立刚笑了笑说:“我晚上执勤的时候,总是会从山上往家里看。今天我先是看到家里的灯亮了,紧接着又看到灶膛里的火也点着了,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因为你平时睡起觉来像头小猪,总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从来没有过半夜起床做饭吃的事情。”李美云这才知道,自己在家里睡觉的时候,丈夫一直在山上看着自己。她心里一热,流着眼泪扎进赵立刚的怀里……

年纪大了,李美云的回忆总是断断续续,有的时候想着、想着就不知道自己想到哪里去了。女儿打来电话,说是她们单位组织去外地学习,这段时间就不能过来看望李美云了。女儿临挂电话前还是那句老话,让母亲多注意身体,没事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孩子们忙是好事,李美云微笑着放下电话,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那一天晚上,李美云躺在石头房的床上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到过丈夫,她想让丈夫回家一趟,哪怕是抱一下自己就走呢。

李美云想到也许赵立刚现在正在山上面往下看呢!她摸黑从床上爬起来,犹豫了一下,点着了床头上的油灯。她又怕一盏油灯的光亮太小赵立刚看不到,就索性把石头房里的三盏油灯全部点亮了。然后,李美云找了一块红布搭在自己头上,像个新娘子一样地坐在床头,她想给丈夫一个惊喜。

从赵立刚执勤的哨所到李美云的石头房有两个来小时的山路。可是这一次,李美云坐在床头一直等到天都快亮了,还是不见赵立刚的人影。李美云很委屈地把红布从自己头上摘下来,一头倒在床上,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来。突然,她听到有东西在房外扒门,这绝对不会是丈夫,因为赵立山每次回家都是用手敲门,并且大声地喊她的名字。李美云不敢开门,她担心外面是野兽。外面扒门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到了……直到天亮后,李美云才拿着猎枪,大着胆子打开房门。那一刻,她惊呆了!李美云看到浑身是血的赵立刚一动不动地趴在门口。她顾不上多想,背起赵立刚疯了一样地往山下跑去。

原来,当赵立刚看到家里的灯光又亮起来后,他担心妻子再次遭遇不测,就拼命地往山下跑。结果,他一不留神跌入山沟里。树枝和石头刺的赵立刚满身是血,他的肋骨和腿也骨折了,他硬是爬出山沟,一点一点爬回自己的家。赵立刚爬到家门口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拍打了几下房门就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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