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刻，是起身上朝的时间。
外面天色依旧漆黑，但从雨声上判断，似乎大雨没有减弱的趋势。
天气越发肃冷，自听了爽秋院的事后，云锦就未曾睡着。她知道，身旁的人也一直醒着，只是彼此没有说话。
宫女们捧了衣物进来，她也不再假寐，跟着起身服侍。
将要戴冠，忽听外面小太监急喘的报道：“启禀皇上，宗人府府丞冯大人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传！”齐啸天语气不善。
随后就听外间冯海禀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说事！”齐啸天没心情听他颂扬。
“是！”冯海伏身说道：“微臣奉旨审查玉常在，因其言语疯癫，特请御医来治理。不料，御医下针后，玉常在猝死。”
“什么？”齐啸天一愣，“啪”的将手中头冠重重的仍在案上，怒火中烧道：“好！很好！查一个死一个，都很好！”
冯海听得龙颜震怒，颤身跪着，不敢出声。
云锦也没见过他震怒的样子，静静的立在一旁，也不出言解劝。
“今日免朝！”齐啸天冷哼，将穿好的朝服重新脱下扔到一旁，回身坐在床沿，眼色阴鸷道：“好！查的还真是好啊！既然这样，朕就亲自来查，倒要看看，背后都是些什么鬼！”
全德也不敢走开，怕虽时有差遣，便吩咐一名小太监去传旨免朝。
齐啸天蓦然厉声道：“她是怎么死的？”
“回禀皇上，御医说，可能是有人将银针做了手脚，涂抹了见血封喉的毒箭木，因此下针后，猝死。”冯海回道。
齐啸天将近两天的事仔细归拢了一遍，思虑后，命令道：“你立刻将这几件事详细始末整理清楚，呈报上来，朕要亲自审阅。再有，你手里的人，若再发生这类事情，那你这个府丞大人就提头来见！”
“是是，微臣即刻去办。”冯海早惊出一身冷汗，从地上爬起来，出门。迎面吹来一阵风雨，让他全身冷的一颤。
房中寂静，宫女们跪了一地，云锦也是垂眉噤声。
齐啸天突然说道：“更衣！”
宫女们赶忙爬起来服侍。
齐啸天更衣完毕，迈步欲走时才想起云锦，回头说了句：“朕晚上再过来。”
“是，恭送皇上。”云锦知道他此刻的感受，一定觉得皇上当的很窝囊。
全德一听他更衣，忙让小太监们将銮驾备好。
轿门一关，齐啸天沉声道：“御书房。”
全德忙喊：“起驾，御书房——”
云锦听着那声音远了，秀眉微拢，蹙起淡淡思虑。
翠翘知道她不会再睡，取了衣服来：“娘娘，天凉风大，更衣吧。”
“嗯。”云锦穿戴整齐后，走到西边的暖间，在芙蓉暖榻上歪身坐着。
翠翘取来珊瑚引枕垫在她腰后，将暖间正中摆着的镂刻铜炉拨了拨，添上几片百合香。小宫女们将盥洗之物一一端了进来，服侍着她净面洗漱，后捧上一碗青茶。
闻着青茶的香气，云锦慢慢梳理着这几天的事情，这个结果也算不错。
早膳毕，御书房中气息沉寂而压抑，屋内跪了一地的人，包括齐佑辰也是静立不言。
齐啸天翻看着呈报上来的卷宗，脸色越来越沉，逐渐没了耐性，啪的合上卷宗，冷声叱问：“这就是你们审查的结果？就这种结果也敢拿来给朕过目？”
宗人府大小官员连连磕头：“臣等有罪。”
齐啸天目光一转，盯上始终不言语的齐佑辰：“佑辰，你说！”
齐佑辰抬了抬眼，又垂下：“臣弟斗胆直言，自皇后千秋那天月贵人的意外开始，到昨夜玉常在猝死，是联系紧密的一件事。应是还有人在幕后操纵，但如今死无对证，一切、无从查起。”
齐啸天岂会不明白，想到其中一个疑问，便问道：“良贵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齐佑辰道：“起先臣等未查出具体死亡原因，但昨夜月贵人受惊，其身旁的宫女芸香听到了小双临死前的话，以此解开了良贵人死因之谜。另外，那段话也证实，皇后千秋当天所发生的一切，是玉常在指使小双，妄图嫁祸于锦妃。也是其命小双在月贵人的鞋底上涂抹浆糊，另外，换掉了良贵人屋内的蜡烛。”
“蜡烛？”齐啸天挑眉。
“是。臣弟昨晚得知后，已命人仔细检查，发现良贵人屋内的残蜡上涂抹有马前花。经御医证实，马前花高温下才能发挥毒素。其将马前花涂抹于蜡烛，蜡烛每燃烧一寸，毒素就发挥一分，毒素会让人产生无限恐怖幻觉，惊恐而死。而良贵人明显是受过过度惊吓而死亡，仵作也证实，良贵人胆囊破裂，是惊吓致死。”
齐啸天紧紧压了唇，良久轻喃：“真是好歹毒的计策。”
齐佑辰接着又说：“良贵人实际是被毒死，而玉常在也是中毒而亡，幕后指使者应是同一人。其必然对药物十分了解。”
“御医那边查不出来吗？”齐啸天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