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齐啸天负手立在窗前，仰望着窗外夜色等待。
一人从院外走来，靠近窗边低声禀道：“启禀皇上，属下已查探到，睿王爷此刻不在云州城，而在龙日境内。其落脚点应离云州路程不远，这件事是完颜肃私自办理，除了亲信，龙日其他人并不知情。另外，据说云州城的驻军将领梁健是睿王爷心腹，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很好！”齐啸天思索片刻，说：“你们暗中蛰伏，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等他离开，这边事一起，你们立刻动手！”
“是！”
少顷，蔡毅来报：“皇上，末将已将附近两州兵力调齐，现安排在云州三门外，因西门外通往龙日，无法悄然不动的布兵。”
齐啸天很清楚，这正是齐佑辰选择据守云州的原因：“攻下云州，你可有把握？”
蔡毅自信回道：“虽然梁健善带兵打仗，但以云州一城，毕竟能力有限。末将有把握攻下云州！”
“嗯。”齐啸天点头，紧接着又问：“要多久？朕想知道你要花多长的时间攻下它？”
“这……”蔡毅迟疑。虽说云州只是一座城，可早有准备，而皇上私下出宫不能长久停留，用围困之法断然不能得圣意。
就在这时，齐啸天却说：“一旦开战，要不惜一切进攻，不准一人逃出云州！”
“……是！”蔡毅忽然觉得，皇上并非意在云州。
夜半，万籁沉寂，忽然战鼓雷动，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沉睡中的云州被惊醒，火光中开始了对战。
除了西城门，其他三门皆有朝廷军队在进攻。一队人架着圆木攻城门，一队人搭设云梯攀上城楼，双方弓箭手各自掩护，只听阵阵破空之声，密集羽箭不住穿梭，哀号不断。虽然同时攻打三门，但主要力量集中于东门。
齐啸天站在高处遥望，云州城已被火海包围，惨烈的厮杀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原本阒寂的夜色陷入疯狂。灯笼的光晕照在他脸上，映出一双阴冷邪戾的眼睛，眼睛深处簇簇跳跃的火苗，仿佛是远处战火的蔓延。
他并不关心云州城何日被攻下，而是在等待另一个消息。
天将破晓，他下令：“收兵！”
随着一声号角，厮杀停歇，清寒的晨风中一切再度平静。
一个时辰后，有侍卫急速来报：“皇上，几匹快马从龙日进城，其中一人是睿王爷。”
“很好！”嘴角邪魅的上扬，齐啸天立刻下令：“蔡毅，立刻派兵绕行，将西城门围困，连一只鸟也不许飞出！”
“末将遵命！”
清冷的风吹卷着衣袍，空气中还弥漫着战火的味道。天色虽亮了，然而城中依旧安静，家家户户仍是紧闭门窗，因一夜突起的战事而心有余悸。
总兵府门口，梁健等人迎候：“王爷！”
齐佑辰进入府中，落座后没有立刻说话，状似悠闲的品茶。
其他人揣摩不透，等待片刻后正欲说话，却有士兵前来奏报：“启禀将军，朝廷派兵围困了西城门，如今云州城已被困住。”
梁健见上位的人似有笑意，顿时明白，他之所以不开口，就是在等这件消息。
果然，齐佑辰笑说道：“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昨晚开战，不过是我引我返回城中，接下来才是真正较量。”
梁健问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齐佑辰思虑道：“西城门他们是不会攻打的，倒不必太多顾虑。朝廷既然开战攻城，那我们就守，城门一旦被迫，那就看梁将军的了。梁将军在云州多年，大部分人都是你带出来的，打仗你们擅长。”
“王爷放心！”梁健早已估算过，虽然朝廷调集了其他两州兵力，但云州是重地，兵精城坚，相对之下即使真的失败也要有段抗衡时间。可尽管有一定把握，只因心有记挂，仍是有些不安。
相谈之后，齐佑辰前往后院。
院中落叶飘动，花草渐衰，妇人伫立在廊下，抬头仰望战火散去的方向。在她身边站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望着她的目光满是疑惑茫然。
听到脚步靠近，两人相继转过头来，少年先笑着喊道：“表哥！”
“在看什么呢？”齐佑辰笑着揉揉他的头。
少年见问，回望了眼妇人，说：“昨晚打仗了吗？娘说她在看战火燃烧。”
齐佑辰没有回答，看向妇人说：“他希望你带着连儿离开云州。”
妇人眼神一闪，对着他笑的清冷：“不可能！我等这一天等了将近二十五年，我不会走的，一定要他血债血偿！”狠厉的话引停歇，片刻后神情哀戚，喃喃自语：“明良，冬儿，雪儿……”
齐佑辰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每次看到她这样，总忍不住想，是不是死去的人比较幸福。
“表哥？”少年疑问的声音响起。
“连儿，你爹爹最近很忙，你多陪陪你娘亲，知道吗？”齐佑辰轻声交代。
其实，他真正的用意是怕妇人精神失常时出事，有连儿陪着会好些。连儿人虽小，什么事都不了解，但心细。再说，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简单有简单的好处。
连儿似懂非懂，然而懵懂的心里有许多的疑问，看着面前这个两个月前才知道的表哥，张着嘴想问，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怎么了？”齐佑辰看他欲言又止，笑着弯身凑在他耳边轻语：“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城去玩，还带着你娘亲，所以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连儿很郑重的点头：“知道了，表哥放心。”
齐佑辰笑笑，又看向妇人，她仍是低垂着眼，嘴里不停的喃喃念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