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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回家了

在过了三天山顶洞人般茹毛饮血风餐露宿的生活之后,君莫离扶着夕颜出了卧凤坡的破败观音庙。

再次站在扬州西大街上听着熟悉的贩夫走卒的吆喝声,闻着从清风客栈厨房里飘出来的菜香,夕颜感觉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感。这人一喜悦,她的肚子也喜悦地欢呼了一声,“咕噜咯吱”。

楚小公子本来是个很不拘小节的豪爽人,一般小姑娘的扭捏脸红娇羞温柔啥的都和她没半文钱关系,可若旁边站了个她找了两辈子的人且那还是个貌可倾国的天下第一绝色呢?肚子里这么悠长婉转的一声叫唤,饶是活了两世加起来三十好几并且老脸厚过城墙拐的老女人楚夕颜,也不免脸皮红了一红。

扯着君莫离指着旁边的风筝摊转移他的注意力,“表哥你看那个白兔风筝扎得像不像我的大白?”

想到夕颜小筑里那只好吃懒做欺软怕硬白白胖胖似乎还极爱美恶丑得大狗,君莫离轻笑:“也只有你才能将一条狗养出爱美恶丑的德性,前不久它可是扑了我一身的泥浆水,那件袍子毁了,元宝可心疼了很久呢。”

夕颜摸摸鼻子识趣地低下头,很确定地点头,她找错话题了。大白应该是她的铁杆粉丝,坚定地执行她的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四项基本原则。从小幼崽一直长到如今的大白狗,它的体重就没有降过,那家伙还是典型的外貌协会成员,凌云山庄几百号人,它只见了留给人不乱叫看,那六个人分别是:谪仙般温雅清貴的楚无忧,富有成熟魅力的楚庄主,当年倾尽天下如今风韵犹存的江南第一美人秦素瑶,俊俏潇洒的张扬,妖美风流的吴越和高贵冷艳的冷霜。

对此,让夕颜抱着玲珑嚎了好久,合着她养大的狗天天对着她自己乱叫,哎,在大白哪里排不上美人的这个事实让楚小公子郁卒了好久,可等君莫离一住进凌云山庄,她就改为吐血了好久。

某个春雨霏霏的午后,君莫离来夕颜小筑小坐,刚一进院门就被正在花圃下打滚的大白欢乐地扑倒在地,又是摇头又是摆尾,那颗白毛上泥浆点点的胖脑袋傻乎乎地直往他怀里蹭,旁边的元宝惊道:“公子你啥时候养了条这么胖的狗?”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巧让跟过来的夕颜听到,她颤颤地叫了声大白,某只窝在君莫离脚边撒欢的胖狗回头龇牙咧嘴就朝她一连串的,“汪,汪汪,汪汪汪、、、”

玲珑跟在后面跑过来,在她面前很熟练地喊,“公子,淡定,你得淡定,吸气,呼气,再吸气、、、”

咕隆,楚小公子把喉咙里涌起的血吞下肚子,使劲干嚼牙齿,像是在嚼某些骨头。

正在回忆自家大白的背叛史的夕颜听到了君莫离在她耳边的戏谑言语,“我好像听到你在磨牙。”

夕颜打了个干哈哈,为成功转移视线暗自得意,就见君莫离整了整身上的破布乞丐装风姿妖娆地朝那风筝摊走了过去,轻掀红唇对那卖风筝的绽开一抹风华绝代的笑,期间还指着她的方向说了些什么。

没一会儿,君莫离就举着那白兔风筝回来了,最重要的是没付钱啊没付钱。

夕颜眼睛直直地盯着君莫离手里的风筝,手脚兴奋地直发抖,她和他如今都是身无分文饥肠辘辘,离凌云山庄还有半天的路程,饿着肚子是没法走过去的,可假如旁边有台强力发电机呢?嘿嘿。

君莫离把风筝塞进她怀里,很鄙视地说:“你的口水掉下来了。”

擦了擦嘴角,没有啊。

端王世子一瞥眼,带她进了清风客栈,对着掌柜的一笑,“炒几个小菜,要快,价钱不是问题。”

在二楼的雅间坐下,夕颜捏着下巴偷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聪明的古圣先贤立刻就发明了美人计。

菜上来了,红烧排骨,素炒菜心,爆椒里脊,西湖醋鱼,味道没有郡主娘做得好,可人饿了吃啥都香,也就没有注意到,君莫离桃花眼里满满似快要溢出的的莫测笑意。

随意打开雕花的木窗,君莫离看着楼下那个匆匆赶到的青衫公子笑得意味深长,给夕颜夹了筷西湖醋鱼,微微抿唇勾出一抹魅惑轻唤,“夕儿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虽然这里西湖醋鱼你再爱吃也要小心鱼刺,卡住了喉咙可就难拔出来了。”

伸手将她额边的散发挽到耳后,神态温柔,咳咳,死妖孽,吃个饭也要勾引人。

快速扒完一碗饭,摸摸肚子斜睨了他一眼,“表哥你慢吃,我就先回了。”

下了楼,歉意地看了眼算盘打得正欢的掌柜的,有些同情他。

乍一看她和君莫离衣服成布条乱发似鸡窝的造型老人家的眼睛就亮了亮,指挥刚才还阻着不让他们进门的小二招呼至雅间坐好。

点完菜,她在门口偷听,掌柜揪着小二的耳朵在殷勤教导,“你没看到那二位的服饰与我们中原人不同?你看到前头那位公子的卓然风华,还说人家是乞丐,乞丐会带着个清秀书童上酒楼吗?西疆与我青云国已经交好通商数十年,他们以游牧为业,服饰自然多轻便飘逸,你小子知道什么啊,这样的西疆肥羊就得小心伺候,给的赏钱不知会有多少呢。”

冲老掌柜一笑,现在她要把那卓然风华服饰飘逸的‘西疆贵公子’留在吃白食的现场,机灵的小二还等着拿肥羊的赏钱,呵呵,怎么听怎么惊悚。向掌柜施了个印度的双手合十礼,让老人家更加坚信,这是西疆远来客而不是白食无赖人,慢慢地挪出门外。

他母亲的,背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开始结痂,可该痛还是痛,不行,她得赶快回去养伤去,失踪三天,只怕凌云山庄早就急成一锅乱粥了。无忧美男也不知怎么样了。

龇牙咧嘴地挪出门,门口站着刚才还在念叨的人,一袭淡雅青衫,如芝兰玉树青华修竹,公子如玉笑容温和,楚无忧就这样立在清风客栈门口怔怔地望着出来的她。

往日澄澈清冽的凤眼里是她不熟悉的情绪,担忧,哀伤,自嘲还有绝望,一双手被袖子当着,只露出左手捏着的碧玉萧,脸色比往日更加苍白,平白中就让她看着心慌。

慢慢地走过去,投入他的怀抱,伸手抱住他的腰,三日不见,他瘦了许多,合身的青衫都显得有些大了,下巴更加削瘦,眼里很重的血丝,眼底很深的青色,下巴上凌乱的青色胡茬,身上的衣衫还是三日游湖时的那身,袖口有淡淡的血渍,眼底一热掉下泪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楚无忧退后一步揽着她,唇角扯出一抹淡笑,揉揉她的脑袋,轻声道:“回来就好。”

对着随后出来的君莫离微微点头,“子远无恙,无忧就放心了,快回去吧,爹娘都等急了。”

软轿旁守着的江玉瞪了她一眼,掀开轿帘,无忧牵着夕颜上了软轿,摸摸她的头,“等下,就能到家了。”

转身出来,自己上了马,一路回庄,再没说话。

回到凌云山庄,楚无忧就回无忧苑歇息去了,临去的背影很是疲倦落寞。

夕颜扯着玲珑一起到无忧苑去看他,在门口碰到了提着药箱的冷霜,平时爱答不理的冷美人对她说了平生最长的一句话,“你能为见君莫离一面向他撒谎出庄,你能毫无顾忌为君莫离挡刀子只怕他被伤到半分,那楚无忧呢?你为他想过什么?”

玲珑咬牙抽出长鞭就要开打却被夕颜扯住,玲珑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家公子、、、”

冷霜不屑地瞥了她一眼,转身走了,风里送来她的话,很轻,“楚夕颜,你要不是他带大的弟弟,你要不是个男人,我一定杀了你。”

夕颜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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