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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危难戏台

战时去铁壁关,陈镇抚很清楚此行的后果,可腾冲卫里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会在这时去吗?那些个庙堂高上之人,总是把“忠孝仁义”挂在嘴边,但真正要做到以死报国的,能有几个?这种虚幻之词,口口声声的这个“道义”,那个“信奉”,其实早已变成了多数权贵,士绅们假以贪图富贵之手段罢了。

当陈镇抚回到卫镇抚司召集自己的人马时,又遭遇到了这个问题。陈伯是个曾参加过战事的老军人了,他很明白此时此刻,关隘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力量,可当他号令属下自愿报名去铁壁关时,真正愿意去的人却寥寥无几,反倒是卫巡捕房的那些个跟着段鹏的闲汉,踊跃的报名前去。以前他们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如今能有个日日饱饭吃,月月还有些个结余,这种日子方是他们倍感珍惜的。

由于时间紧迫,陈镇抚匆匆带人返回家中,交待了下以后的事,这才带着总共这五十来人,准备骑马出城而去铁壁关。可就在这时,他在门口发现了另外一群人,十来个,也都骑着马,手里提了些乱七八糟的兵刃,旁边还有辆马车,为首是程海。

两起人马都没有说话,程海只是冲着陈伯点了下头,然后两股人马合二为一,冲着蛮莫方向而去。

一日后,陈伯等人行止官道与段家营的叉口。同样,段震夫妇带着军屯里的二十多人也在此等候着,他们是先前接到程海的消息了,屯里原本还有人想跟着来的,无奈段震不同意,卫所的通令已下,必须随卫里行动,而段震是在宁氏的要求下,唯一的一次抗命,没有随军屯的人一道。

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

五天后,一行人抵达了铁壁关,陈伯等人出示了卫镇抚司的通牒,这才通报到了段鹏那里。

而此时的段鹏,正带着段兴等人在他那会议大屋里,与众人仔细商议着哨探队传来的每一条缅军的消息。

听闻卫镇抚司陈镇抚率人抵达,段鹏没敢怠慢,这可是代表着腾冲卫军方来的!于是,他马上带着段兴等人出门迎接。只是,军营大门口的这一群人,把大伙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段鹏他们到来,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三个女人,宁氏,周氏和雅婧,三人穿着整齐的衣裳,把大家惊呆了的是雅婧,此时的她已经褪去了未出阁的装饰,而是一副妇人的打扮,这让段鹏很是尴尬。

“陈镇抚!”段鹏首先开口说道,这是卫里的官员,规矩段鹏还是懂的。

“嗯,缅军方面的情况怎样。”陈伯也有些迫不及待。

“还好!大家先进营里吧。”段鹏说着,先吩咐军士把其他人领去歇息,而把段震夫妇,程海一家子,陈伯,请进了自己的会议大屋。对于这些人,段鹏没有丝毫的犹豫,与关隘商业区的那些人相比,此时能来关隘的,必定是自己人。

在会议大屋里,段鹏先向三位长辈简单的介绍了下前几次的交手状况,然后拿起一根细棍,在沙盘上详细讲解了关隘的布防及反制情况,并逐一回答了他们的疑问,然后又带着他们巡视了关隘的每个地方,乃至角落都到遍了,段鹏并没有隐瞒什么,连自己隐蔽的东西都掏了出来,这连关隘都是有许多人不清楚的,而此时关隘下的缅军遗骸,已被他们自己人清理走了,对此,段鹏并没有下令炮击,死者为大。

最后,众人才又转回了会议大屋。此时,三位长者紧锁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了些,没有先前来时的那种严肃,急切了。

“段鹏,照你这种打法,恐怕一般的关隘都无法承担的起的啊。”陈伯微笑着说道,看了这么多,他也清楚这种状况了。

“陈伯,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虽然耗银子,但死伤会少些,对防御要有利些的。”段鹏道。

“陈大人,这也是我们精心为缅军所准备的。按照千总大人的说法,必须要让缅军感到“疼”才行的。”段兴为段鹏开解道。

“缅军的第一次进攻应该是没有把他们的“底”给露出来的,伟诚,你们哨探队了解到的情况怎样?”陈伯点将道,这些日子,他们之间联系的比较密切,很多消息都是互通的。

“陈大人。”段伟诚经过了这段时间,也觉得这镇抚司长官比较的好打交道,也许是段鹏的缘故,他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缅军在蛮莫城总共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战象有几十头,具体数量不明。此外,缅军的炮队,总共有一百五十门炮,有三磅和十二磅两种,这是通过英咭利人约翰那里了解到的,缅军的火炮是买自英咭利人的,这些在他们的第一次都没有悉数出战的。”

“嗯,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大招了,照理说,他们不会全部出动的,蛮莫城里也是需要这些的,特别是是军士和炮!万一他们失败了,还可以退守蛮莫城。”

“陈大人,这个我们也想到了,所以在上次交手时,我们也没把所有东西给亮出来的,鹏哥的想法就是怎样把缅军的所有,都给“钓”出来,这样才能一网打尽的。”段天宇可没那么多的客套,老规矩说话。

“想法是好,但究竟能否引出来,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陈伯还是从提醒角度出发来说此事。

“是的,我们会根据缅军的情况做出具体调整的。”段兴还是有信心。

“陈伯,您看,是不是先休息下,再给关隘的将士们训话?”段鹏如此问道,他知道陈伯代表的是腾冲卫。

“不用了!你现在就安排吧,战事要得紧!要给将士们以鼓励才是!”陈伯一挥手,他不赞同歇息。

于是,段兴马上吩咐人,在关隘的台周处整理好了地方,召集全关隘伍长以上的军官,谨听腾冲卫方面来人的讲话。段鹏先进行了来人介绍,再说了些客套话,然后陈伯就开始了他那长篇累牍讲话,不一会,段鹏就坐不住了,借故走开,回到了那间会议大屋,自家父母,程海一家人都在这里。

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在自己危难的时刻,谁才是真正关爱自己的,这一眼就能分辨得出的。

“程叔,周婶婶,爹,娘。”直到这时,段鹏方才有机会跟自己的家人能说点什么。

“段鹏,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事先告诉下我们,你这是何意?”段震不客气的说道,“威远营是那么好打的吗?你有几个脑袋?!你打之前想到过我们吗?有想到过你程叔叔一家人吗?你陈伯这么大年纪了,要为你操了多少心?连夜赶来的!你知道这些吗?!”

“爹,我。。。。。。”段鹏有些语塞,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些。

“不管你能否打得赢,但你应该明白的,有这么多的人在牵挂着你!”段震似乎并不解气。

“算了,算了,这事也就别说了。”程海不愿意看到这对父子心生矛盾。

“事情就不是他这样做的!他就不明白他陈伯在卫里要帮他担多大的风险!”

段鹏没有再敢乱说一句话,只是笑着看着大家,他知道段震说话的本意。

“好了,老二,你就少说两句吧,一家人,这么嚷嚷着有啥意思啊。”周氏圆场道。

见有人圆场,段鹏马上接话道:“婶子,我都没想到你们怎么会来呢。”

“这不,有人要死要活的要来这。”说着,周氏用眼睛瞟了下自己的女儿,她倒没忘记这茬。

“嗯,程叔,婶子,爹,娘,您们看,我这也没什么大事,要不,你们都先回去吧?”段鹏试探的问道。

“都来了,还回去个什么?!看看你怎么个收场吧!”段震没好气地说道,其实,不单他是这样一个心思,其他人也一样。

“是!看看再说吧。”程海是多年未打过仗了,他更想知道这场仗会怎么个打法。

“我也想留在这里。”这是雅婧来关隘后,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很轻,跟蚊子叫差不多。

“嗯,雅婧,夏冰那里的摆钟怎样了?”段鹏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话语,说给雅婧,只好这么应付道。

没想到,宁氏听了却不是那么回事,“鹏儿,你有管过摆钟的事吗?都是人家雅婧在那操心,你啊。”

段鹏感到了无奈,但他理解今天来的人,冲着他发气的缘由。

就在这天夜间,段鹏和段兴二人单独找了程海,段震和陈伯,协商关隘的事,因为他们三人见到了关隘的全部情况,段鹏希望陈伯能帮他在云南都司及腾冲卫方面掩盖起来,此事非同小可,最终几人反复推演了数次,陈伯等三人方才给出些建议和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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