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擎帝都燕京,连日来,阴云密布,气压低沉,每到傍晚,黑云层层翻滚,狂风肆虐而起,似乎下一刻,就会有大滴的雨点落下,但让人奇怪地是,连续数日,无一滴雨,这让帝都的每个人在惊异之余,多了一分恐惧。
而更让帝都百姓惊恐的是,一向安静祥和的燕京大街上,不知从哪一刻起,巡街的禁卫军突然多了起来,那层层叠叠黑色的铠甲,雪亮阴森的长矛就如天上的阴云般,压得燕京的百姓透不过气来。
与此同时,流言如瘟疫般在帝都的各个角落传播开来。
——睿王妃在警卫森严的皇宫内,突然失踪。
——睿王东方魅遁出天牢,杀妻弑母,被禁卫军抓获。
——已经隐迹多年的四大辅政亲王又一次涉政,联合上书,要求参与审理东方魅的案子
——几日前,被睿王救获的三十多名碧云和亲使者,反咬睿王一口
——碧云国十万加急快报递给永昌帝,若一个月内,找不到常宁公主,必和天擎死战到底。
没有人知道,这些消息中哪一句是流言,哪一句是事实,但有一点,大家却已经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城西,一排并不起眼的青石建筑,被几米高的石墙所围拢,唯一的一道铁门旁边,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一个龙飞凤舞的“狱”字,由于风吹日晒的缘故,已经斑驳不清,院内偶然晃动着几个狱卒,个个面黄肌瘦,弱不禁风。这栋建筑在燕京已经存在了近百年,但并没有人多加注意它,只道这是一处被废弃的监狱。又有谁知道,这不大的院子内隐藏了几百名武功高强的皇家侍卫,而这座牢狱里囚禁的囚犯,俱都是国家级的要犯,这里就是天擎最大的天牢。
在阴森,冷寂,泛着霉味的地牢深处,一个小小的牢间内,男子坐在一堆肮脏的枯草上,闭着眼睛,似在睡觉,一身土黄色的粗布囚犯松松垮垮地披在他的身上,本不合体的衣衫上被黑红色的血迹污得皱皱巴巴,黑色玄铁所做的铁链挂在他的手上足上,但这些却依然掩盖不住男子的绝代风华。
突然,走廊的另一边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来人抬脚落步都极其谨慎,正徐徐往这边走来。
男子半眯的眼睛蓦地睁开,一双厉眸在昏暗的房间内闪着精光,犹如一只蛰伏的豹子冷然望向门外,虽然他住在这里只有三日,但他对这里的一切掌握地很清楚,每日给他送餐的皇家侍卫是固定的三个人,由于训练有素,这三人的脚步声却如同一辙,沉重,森冷,无情,所以,这个人一定不属于这里。
一个身穿黑色铁甲身材矮小的侍卫一手按剑,一手托着托盘走了过来,玄铁的头盔带得有点歪,遮住了来人的外貌。
待到走到近前,来人微微一抬头,露出了浓眉大眼的方脸,昏黄的烛光下,他咧嘴一笑,雪白的牙齿被镀上一层萤光。
“陈副官。”男子蹭地站了起来,手脚上玄铁的铐链哗啦哗啦作响。
“王爷,我这就救你出去。”陈副官把饭盘自精钢制得铁门下塞了进去,并自怀中取出一串钥匙,着手去开那把铸着大大的“天”字的玄铁大锁。
要进入这座固若金汤的牢狱对别人来说,也许势必登天,可对于他来说却轻而易举,陈阗曾今是守卫这座天牢的总统领,在这里一呆就是五年,而这里所有的机关布置,派兵布阵都是他一手设置,他不明白当今皇帝为何会把东方魅关到这里。
东方魅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一丝喜悦,一脸凝重地问道:“你何日自边关回来?怎么会找到这里。”
“咔嚓”设计精巧的大锁很快就被打开,陈副官的笑容刹那隐去,盯着东方魅那血迹斑斑的衣衫,小声骂道:“这帮狗日的,竟然真得给你用刑。”
说着,上前一步,掣出身侧的宝剑,就要砍断东方魅手上足间的链拷。
东方魅退后一步,沉声喝道:“陈副官,你跟我这么多年,一向精明,这次怎么可以中了小人的圈套,你快快退去。”
陈副官手中的剑停在半空,微一怔愣,颓然落了下来,温和的眸子内迸发出一丝坚决的光芒,冷哼一声,道:“常宁公主现在生死不明,碧云国连连发难,再过十五日,如若还是没有公主的消息,太后和四大亲王必然要给皇上施压,到时候就是皇上想保你也保不了,而我们西北军群龙无首,也必然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啊!王爷做大事不拘小节,您要以全局为重。”说着,陈副官伸手去拉东方魅,似要把他拖出这个牢笼。
东方魅伸手一格,把陈阗伸出的手推开,心里更是如惊雷般翻滚不已。
如若他走出这座天牢,就是公然和当今天子对敌,内战在所难免,“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件事的背后必有一人在操纵全局,等他们兄弟俩两败俱伤之际,那人就可以轻易地推翻东方家族几百年的统治。他之所以被关入这里,陈阗今日又能顺利进入,怕都是某人暗自安排,他又岂能轻易地中计。
当然,在他翻滚着的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啸,流云现在也许就落入了这些人的手中,现在形势不明了,他们自然不敢动流云的性命,如若西北军一朝造反,流云就成了一颗废弃的棋子,后果不堪设想。
“本王断然不会跟你走,你们能做的是尽快找到王妃,为我翻案,而不是和天擎皇室背道而驰。”说完,东方魅负手转身,面向石壁,脊背挺得笔直,表示了他坚定的决心。
陈阗无奈地看了东方魅一眼,摇了摇头,跺脚就要离开。
突然,一阵利刃破空的声音“嗤,嗤”作响,一道寒光越过铁门,疾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