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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樱儿带着静容绕过几处庭庭院院,走过几道长廊,便听见一片哀怨的琴声飘然而至,走了一会,便看见了南院——忆情院。那琴声便是从忆情院的一厢传出来的。

“三夫人又是在弹琴了。”樱儿满脸哀伤地摇头道着。

“喔?三夫人很喜欢弹琴么?不过这琴声怎么听起来那么哀怨的?”难道又是一个怨妇?

“三夫人经常弹琴的,小姐以前都会和三夫人比试琴艺,三夫人经常说你的琴艺已经超过了她呢!只不过,三夫人善弹哀调之曲,常常弹琴的时候看起来满脸哀怨。”虽然她年纪善小,可是从小跟在小姐和三夫人身边,看到老爷对小姐和三夫人虽说不薄,却也总是淡淡的,三夫人虽然没有说过什么,却总能见到三夫人心事重重的样子。

“奴婢雪樱参见三夫人。三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樱儿对着琴声飘出的厢房福了福身。静容看到不由得心疼。唉!真难为这丫头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却是已经学得这般乖巧了。

“羽儿回来了么?惜雪,快快去开门。”

“是,三夫人。”不一会便见那门被打开了,一个婢女站在一旁,只见又有一个三十岁模样的女子走了出来,她身穿一袭白色长裙,头发盘了一个发髻,插了一支梅花簪,模样瘦弱,腰若缠束,眉不画而如柳,唇不点而娇嫩,星眸闪闪,贝齿轻启,肤若凝脂,风华绝代——果真是一代绝色佳人,虽然上了年纪,脸上却全无岁月痕迹,唯有眉心及额上几条淡淡的浅纹,但举足之间却全是动人风情。那女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笑得如此倾国倾城。看这情形便应该是上官心羽的娘了。

“羽儿给娘请安。”静容只是福了福身,并没有跪下——自己的“娘”不用那么客气吧?

“免礼。快快进屋去,莫让这夜里的凉风吹到了。樱儿,惜雪你们先下去歇下罢,我与羽儿先说说话,就不用你们伺候着了。”只见她急急地牵着静容的走进去。

“是,三夫人。”樱儿和惜雪便是退了下去。

三夫人牵着静容走进门,便是关上门。复而又过去牵了静容的手,好像深怕静容会逃走似的。

静容被那手牵着,在这炎热的夏天,入夜虽是不冷,但那三夫人的手却是冰冰的,让静容有种牵着一块冰块的感觉,却又是柔柔软软的冰块似的,很是舒服。

“羽儿,你瘦了,是不是在宫中太过劳累了呢?”三夫人牵着静容坐在软榻上,便一手摸上静容的小脸,满脸都是止不住的担忧。

“不会呀,我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在宫里都没有什么事情忙的。都养胖了呢!您看,这手上都是肉咧!”静容掀起袖子便是摆出她自以为很肉多的手臂——三夫人的关心,三夫人的眼神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老妈:每年回家的时候,老妈总是轻轻地捏着她的小脸佯装动怒说,再这么瘦下去明年不准回家,那时她总觉得好笑,因为明明她一直都保持同样的重量,老妈却硬是要说她一年比一年瘦——现在才明白,可怜天下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总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吃多一些,吃得胖一些。

“羽儿,切不可这般!你是堂堂丞相府三小姐,不是市井的烟花女子,要注意仪态。可不能让你爹见到你这样了。”三夫人急急地放下了静容的袖子。

唉!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可怜人哇!她真的深感无奈……

“好好好。羽儿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娘您千万别急!”她真的感到压力蛮大呀!看来在这丞相府比在皇宫的日子还要难过,时时刻刻记着“注意仪态!仪态!”真的会累死人不偿命的……不如,找个机会溜出去,自己闯荡江湖,找份“工作”赚些钱,边游山玩水。倒是比呆在这丞相府来得自由。反正这个“娘”在丞相府有“爹”罩着她,也不怕她会被大夫人欺负了。嗯,就这样决定了!不过在这之前呢,得把那臭皇帝送给她的钱捐出去——这些黄金重又重得要命,她才不要带着呢!而且她这个“娘”也用不着那些钱,捐出去也当是做做善事。就把那些什么绫罗绸缎呀,夜明珠呀送给她,也算是还了自己顶着“上官心羽”这个身份这么久的人情债。然后“无债一身轻”就可以自由自在到处去游山玩水咯哈哈!

“嗯,你要时刻谨记着,不能做出有辱丞相府颜面的事。若是不然,娘也怕保不住你呀!”三夫人语重心长地说着。她自知相爷对她和羽儿的好,只是因为她和相爷深爱的女人长得相像,所以二十一年来才对她一直相敬如宾。二十一年前,她只是十五岁,家境贫寒的她从小便被亲人卖进青楼,她用心学习琴艺,只为求得能成为卖艺不卖身的女子。十三岁那年,她的绝色便被老鸨所窥视,硬是要逼她卖身,她抵死不从,老鸨便说若是到十五岁及笄之时,没有人来帮她赎身,那她便必须卖身。柔弱如她只能从命,从此暗暗祈求着能有贵人帮她赎身。十五岁那一年,眼看着快要到及笄之时,却未有人帮她赎身。她暗暗想着,若是没有人赎了她,她便是自谥也不愿卖身。偏就在及笄的前几日,她,遇到了相爷——那个冷淡却又俊逸的男子。相爷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是满是柔情地看着她。尔后,便替她赎了身并毫不介意她曾是烟花女子继而纳她为三夫人。她以为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爱,成亲的那一个晚上,他拼命地索取,她把清白之身给了他——给了这个她以为可以相爱相守一生一世的夫君。但他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很像她,只是你,不是她!”终究,她只能做他最爱的女人的替身。但她毫不介意,只愿,她能这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爱着他。她希望有一天他能把他对那个女子的爱分给她一点点,哪怕她只是那个女子的替身——但是,二十一年过去了,除了偶尔相爷会看着她的容貌出神,叹着气,继而冷冷地说“你终究不是她!”然后便是淡淡地离去。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便明白了,相爷不可能爱上她,哪怕只有一点点爱,他也不可能给她,二十一年来,他从不允许大夫人欺负她,偶尔会过来忆情院看看她,却是自从成亲的第一晚后便一直对她相敬如宾。也许在他心中,有的只是守着她和羽儿,不允许任何人欺辱他们母子俩——这也已经足够了。

“嗯。羽儿记住了。娘,今天皇上赐了十匹绫罗绸缎和一颗夜明珠给羽儿,明天我让人送过来给你喔。”这个娘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唉!自古男子多薄情,一入侯门深似海,谁又能幸福得起来,谁又能没有心事呢?

“不用了罢!娘都已经老了,用不着这些东西。”岁月无情,她如今盼的只是羽儿能觅得好夫君。只是,羽儿虽是满腹才情,而今又被皇上封为炫风朝第一才女,但,在这个男子皆重视容貌的世界里,她的羽儿又如何能找到爱她的夫君呢?唉!她可怜的羽儿,她多想不曾生出羽儿,那么她的羽儿便不必在这俗世中苦苦生存了!

“谁说娘老了?娘还很年轻呢!娘若是打扮起来怕是沉鱼落雁,花容失色呢!”这是实话,这个娘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生了一个二十岁女儿的人,那皮肤好好,好嫩咧!而且娘本来长得好漂亮咧!举手投足间都是风情万种,怕是和中国古代四大美女有得拼了!

“呵呵呵!这羽儿就会哄娘开心。”她不禁笑了。有羽儿在,她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时候不早啦!娘要早点休息哟,不然会长黑眼圈的,眼眶黑黑的就成了熊猫国宝啦!到时就真的不好看啦!”好困了汗!

“嗯,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说完三夫人便遣了婢女来送静容回去,静容庆幸着,若是没有人送她回去,她真的是要露宿门口OR路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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