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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父女】

古老的墙面。

萎靡的藤蔓。

斑驳的门窗和残余不多的泛黄的年贴画,这些的这些,都仿佛是在合力地诉说着这个家族的没落。

已经五十多岁的老迪诺正坐在客厅中的藤椅上,那已经很消瘦的身体在藤椅上轻轻地摇曳。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那是一切经历的最后证明,做为一个父亲,老迪诺亲手把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拉扯到了和自己差不多一般高,只是这个女儿却始终要让他看不到一丁点希望,虽然自己不算是个合格的父亲,但对他自己而言,能把岑心儿拉扯成现在的样子,也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他还有一个哥哥,已经七十六岁了,而且这两年一直抱恙卧床,恐怕也已经不久于人世了。

老迪诺最遗憾的便是自己如此平庸的过了一生,小时候还有着很大抱负,想要振兴家族,振兴这个正统的骑士家族,但是一不经意,生命已经过去大半,等到回想过来,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本来老迪诺也曾想过把希望寄托在岑心儿的身上,但自从岑心儿十二岁的某一个夜晚,跑到自己的耳边,说自己刚刚在小镇广场将隔壁老度根家的二儿子买内裤的钱给抢了过来,老迪诺便彻底地放弃了自己原先无比幼稚的想法。

“老家伙,还没死吗?嘿嘿,正好,给我几个铁石币玩玩,好久没去找那个风liu栈的什么小翠了。”这个时候,岑心儿准时回来要钱了。

每天如此,按时出现,并且连理由都是一成不变。

“心儿,你难道不觉得这样活下去没有意义吗?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积极一点去面对生活呢?或者做一个乖乖的女孩也不错啊。”

“去你的,老家伙,你今天被狗咬了?问这些白痴才会问的问题。”

“家族如果再这样下去,会灭族的,你知不知道,这种潦倒的日子居然出现在一个骑士家族里,这不是耻辱吗?”老迪诺有些颤抖地说道。

“你叉叉的,别跟老娘说这些废话,你娘的有本事,怎么自己不在年轻的时候做点大事,妈的,等自己玩够了,又叫老娘去振兴这个狗屁家族,老不死的,我跟你说,又是为了家族创始人卡萨骑士大人是吧,他给我们留下过什么,他圈圈的,要老娘帮他振兴家族?他还不如自己活过来,先一剑捅了老娘,然后再去振兴他那猪屎般的骑士荣誉。”岑心儿仿佛也被激怒了,那白皙的脸颊已经变得通红,朝着老迪诺大声地吼叫着。

“心儿,你如果再这么活下去,到头来还能得到什么?就算不为了家族,也该为了自己啊,我是你的父亲,虽然是我让你过了苦日子,但也至少是养了你十几年,难道你不能礼貌点对待自己的父亲吗?”

老迪诺有些动容了。

“好……好,你个马桶盖子的,讲道理是吧,好,老娘就跟你讲讲道理,你说你是我的父亲?你他娘的,你做父亲的做过什么?隔两天就进一次拘留所,隔一个礼拜就会惹来一群要债的,然后连老娘一起打一顿,七岁的时候,你逼死母亲,这笔帐,老娘总会要跟你算的,你要是个父亲,怎么不做点父亲的样子出来给自己的女儿看看?”

岑心儿则是彻底疯狂了。

老迪诺仿佛全身虚脱了一般,瘫睡在藤椅上,同时也证明了两父女这一次的争吵以岑心儿的胜利而告终。

“好了吧,拿钱!”岑心儿猛地朝着老迪诺吼道。

“这是这个月的最后一次了,再也没有了,就算你杀了我也没有了。”老迪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七八个铁石币,丢在了地上。

“谢了,听我的没错,只要你一直维持这种优异的表现,活到两百岁都是没有问题的,嘿嘿。”

岑心儿从地上慢慢地捡起那些铁石币,一边友好的对着老迪诺笑着。

“滚!给老子滚!抢劫犯了不起了?娘的,老子还是个杀人犯呢!”老迪诺已经爆发了,怒目圆睁,银色的发丝都已经无风自动了起来,一把抓起搁在藤椅边上的竹制拐杖,狠狠地往岑心儿头上砸过去。

“他娘的,老娘走还不行么,真是的,碰到了个神经老头……哎……真是烦恼啊……”岑心儿熟练地躲过了老迪诺的拐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对于岑心儿而言,这种生活已经成了一种特定的套路,如果不按照这个套路走,反倒还会让他不习惯起来,或者就算将来有了出人头地的一天,这种套路也该会被一直延续下去。

而老迪诺也是这种套路的拥护者,虽然表面上表示抗拒,但却仅此而已。

“哎,看来家族的振兴是不可能的了,我还是抽点时间去照顾照顾列娜夫人好了,哎……可怜的女人,年纪轻轻,丈夫就死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帮她驱赶寂寞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老迪诺轻轻地摇摇头,拄着拐杖走了出去。

这个年月,本来就不必太认真了,随意就好……

正当老迪诺刚跨出门槛,就看到了正朝自己走过来的古饮天泣。

“咦?天泣,这个时候来我这,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付大叔叫我过来交租金。”古饮天泣边说着,边将手中的十多个铜币递给了老迪诺。

“嘿嘿,谢谢了,还得你亲自送来啊,真是的……”老迪诺笑了笑,将铜币放入上衣的口袋。

“嗯。”古饮天泣点了下头,转身就走了。

“奇怪的孩子,真是可怜啊,哎……不过倒挺孝顺的,心儿要是有他一半……怎么可能,呵呵。”老迪诺看着古饮天泣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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