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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捆绑(三)

数日后,温莎家族三个贵族骑士的典范踏上通往哈特城的官道了。

“大哥,二哥,你们说我们的合作伙伴究竟在忙什么呢,竟然不来送行?”马背上,最为沉不住气的赖特骑士看向两位兄长,打开这几天一直困扰着的话题。

“或者不能说是合作伙伴,实际上我们更应该是朋友,而我们的朋友显然太忙了,所以这种送行的表面文章没心思做的同时也没有时间吧。”莱恩纠正道。

“莱恩说的没错,我们是朋友,这点很重要!不过,虽然在他的投资中实际上我们不过是坐享其成,但也可以说我们是合作伙伴,聪明如男爵那样的商人当然懂得生意场上的事绝对不是一买一卖那么简单,也就是说至少在我们的优势领域内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或隐或显的帮助。”威廉认真道。

“大哥说的是这次关于那位小修女的事情?”莱恩问道。

“不只是这件事情,但从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瑞克身上有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不具备的优点,那就是他深知朋友是可以拿来利用的!不要小瞧这种利用,或者不要把这种利用看成我们已经习惯了的通常那种把戏。”威廉沉声道,见两个弟弟不解,进而解释:“比如这次的这件小事吧,我们一定不要简单地认为瑞克缺少我们的帮助就不能成事,实际上从他如此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不留地骗过了大部分人的目光这一点上,就足以说明瑞克手头的力量应付这样的事情绰绰有余。可是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拉进来?这个所谓的拉进来也不准确,因为我们做的事情太简单了。在我看来之所以让我们以这样一种方式参与了这样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我们的朋友意图利用这件事向我们传达这样一个信息:瑞克。车恩信任温莎家的三个公子!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观点,也是父亲大人的结论!”

那两个恍然,对于临行前老公爵单独见长子,本来还以为是嘱咐帝都一行事宜呢,没料到还有这等目的,片刻,莱恩自嘲着道:“这家伙真是个揣摩人心的好手,为了向我们表示信任,竟然不惜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倒不一定是特意搞出了的,这个小修女与我们的朋友颇有渊源,不过我们没有必要关心。而说到父亲大人叫我过去,一方面是我们在温莎城投入的可够多了,父亲大人当然要过问过问;另外这次的教会准圣女被上次阴谋掳掠领地内贵族妇人那群盗贼中的漏网之鱼掳掠这事儿,父亲也猜了个大概。那么你们以为我有胆或者有本事遮掩过去吗?所以全说了,不过父亲倒是没有过多纠缠,反而对我们的朋友的行事风格颇为欣赏。”威廉道。

几个人都面露释然的神色,这样一来以后与车恩老板狼狈为奸的家族阻力几乎就没有了,而一个识趣又有趣的朋友对于他们这等世家子弟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两位兄长,你们说瑞克一直强调我们之间的交往不要向父亲大人提及,是不是也是这家伙的阴谋?”赖特转而皱眉道。

“你的意思是瑞克实际上希望我们向父亲提及?我觉得不会,对于父亲那一辈人的品行我们的朋友认识得可够清楚的了,也许内心里会有敬仰,但估计也就仅此而已,而他从父亲大人那里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并且那些可能的好处恐怕不是这个不习惯按常理出牌的家伙看重的吧?在我看来,有我们兄弟在,已经足够我们的朋友“利用”了。”莱恩道。

威廉点头,“莱恩说的确实有道理。你们知道父亲大人怎么说吗?他老人家说我们之间的交往这样自然发展就好,没有必要考虑过多。这话背后的意思明显,别说我们之间没有确实的利益冲突,就是为得到那家伙的友谊不得不付出一定代价,也是温莎家族能够也愿意承受的,尤其瑞克还是叔叔大人那么看重的学生。父亲和叔叔秘密召集麦克总管和安道尔了,估计是要与我们的朋友合作将这次的准圣女劫掠事件和上次的盗贼团事件划个句号!

哎,要不是马格丽特太古怪,我都觉得将他们拉到一起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一来算是温莎家主动拉拢了,并且我还认为瑞克绝对配得上我们的宝贝妹妹,可惜的是没有可操作性。温莎家不缺好男儿,我们三兄弟更是真正骑士精神的代表,但很多时候光靠骑士精神还不够,尤其家族的位置在那摆着,很多事情我们也都无可奈何,而我们的朋友就不这样,他是个有实力也可以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三人沉默,只听嗒嗒的马蹄声,片刻,威廉苦笑着道:“有时候还真是羡慕瑞克,这家伙就没有我们这种家族荣誉的使命感束缚手脚。不管了,就让我们三兄弟在为家族利益打拼的时候也尽情享受这种不可多得的友谊吧!”

“也许温莎家族的利益会因此而扩大呢!”莱恩眼中光芒顿起。

“同时,我们个人的人生轨迹也一样会更加丰富多彩呢!”赖特大笑着,突然快马加鞭,将烟尘留给后面。

如果三个公子谈论的对象听到上面的对话,一定会对这份得来得不太容易的友谊赞叹不已,也许更会感动得老泪纵横,甚至也许会趴在地上恳请:三位老大,可怜可怜我,就让我追求你们的骄横跋扈、不知美丑的宝贝妹妹吧!

是的,这个时候的车恩。圣男爵正在为女人的事情愁眉不展,也就差暴跳如雷了。

瑞克这个大忙人几线忙碌,确实没有时间送行,而所有忙碌都进行得有条不紊,比如魔银的采购,比如温莎学院相关事宜的处理,比如与索罗尼主教把盏言欢,再比如劫掠小修女。

虽然瑞克是个神学院的弃生,但对教会遴选圣女的程序还是比较清楚的,所以他知道院长嬷嬷说的什么玛莎已经被送到戈登堡接受洗礼根本就是扯淡,是老修女怕他生事扯的淡,按照程序,玛莎参加最后的遴选之前,是要在教区内做一定走访的,并且温莎城是最后一站。

那天,一待三公子关于玛莎的行踪以及防卫措施的情报传来,瑞克马上着手布置。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布置,对那近乎刻板的行踪和防卫措施了如指掌后,他要做的就是发布几个命令,命令格洛克那些老兄弟按计划行动,悄无声息或者说别搞出太大动静的前提下将小修女送到指定地点。这里面的技术含量也不高,或者说对于那些身手高明、见多识广的前佣兵来说搞出一个意外让教会不致猜疑太简单了,更别说还有老公爵为了掩盖盗贼团突袭的事实真相而留下的尾巴可利用。

尽管这等事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瑞克就是没有亲自参与,甚至事发当时他正与索罗尼大人相谈正欢呢,并且还隐约绕过了格洛克先生,在这方面,他的用意非常明显:进一步将那些老佣兵拖下水,将那二十个老佣兵拖下水也就意味着将格洛克进一步牢牢绑在他的战车上,要知道,那些老兄弟对格洛克这个前佣兵团团长的重要程度不亚于他的家人。

而这件事情本身的意义同样重要。对于被遴选为圣女候选人这样的事情都不与他商量,明显说明玛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的小丫头了,这点让瑞克难以忍受,简直就是对他的背叛啊!尤其,索罗尼提及的玛莎掌握了神力的信息更让他心惊,同时也好奇,所以,劫掠准圣女简直是势在必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将温莎家族也绑在他的战车上,这个目的的达到就费思量了。他和温莎三公子的友谊不能用简单的贵族之间的交际来形容,和温莎家族的二号人物古隆戈侯爵更是私交深厚,但这显然还不够,他还需要将整个温莎家族拖下水,而机会就在眼前:教会的准圣女在温莎领被劫掠,这等事件的影响简直太过巨大了,老温莎没办法完全逃离干系!

好在,强盗团事件的处理留下了可供发挥的尾巴,温莎家族不会万劫不复,现在整个温莎领最热门的话题是正在进行的大清洗:因为温莎公爵的某个家臣不满被剥夺封地展开疯狂报复,先是勾结比索特帝国的地方武装试图劫持领地内的贵族夫人,失败后又劫持教会的准圣女并试图嫁货温莎家族,然而父神的光辉无处不在,在城防军周密部署下,一干人犯纷纷落马,终于彻底挫败比索特帝国一小撮极右狂热分子试图挑起两个友好联邦武力纷争的阴谋,遗憾的是准圣女被劫持到比索特帝国,温莎领已经向教会致谦,并严正要求比索特帝国配合缉凶!

这一事件的牵连者众多,温莎城到土伦堡之间的数个城市的城主或副城主最少也是监察不力,至于里尔城城主倒是救驾及时功过相抵了。

瑞克知道,他这个始作俑者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玛莎仍是他的禁脔,血腥盗贼团的俘虏可以光明正大地启用了!哎,温莎家有能人啊,借着这两次“意外”将家族力量进一步巩固了呢!哎,那些可怜的、对温莎家族不够忠诚的、被吊死的替罪羊啊!

综合来看,一件“小事”的解决带来的效果应该很让人知足了,但是策划者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本来在他看来很重要的那些附带目的的实现并不能缓解“小事”带来的本质的苦恼,所以此时的瑞克沮丧、易怒,心灰意冷,如果可以他一定会暴跳如雷。

“咳咳。。。。。。”一连串让人心痛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瑞克的思绪。

瑞克抬起头,此时他正在土伦堡三楼的一个房间内,昼夜兼程没有片刻休息。他是接到哈勒姆的紧急传讯赶过来的,那信上说:玛莎小姐数日未进米粒!

如果有熟悉他的人,比如三公子,比如那两个老院长,比如格洛克,如果这些人看到此时的瑞克,没有谁会相信这个满面灰尘、衣衫不整、无比倦怠、无精打采的男子就是人前永远神采奕奕、精力无限、永不言败、令人畏惧的那个车恩。圣男爵,如果是不相熟的更没有人相信此时的瑞克。车恩就是那个已经初现呼风唤雨威能的商业奇人!

在那双依然深邃的眼睛的注视下,清减得让人不忍目睹的女孩儿轻声咳嗽着,双手紧紧握在胸口,眼神却不退避。

瑞克慢慢起身,颤抖着指向平静得可怕的玛莎修女:

“你可以为你的信仰献出一切,没问题,我管不了。我管不了你的心,但能管你的身体!我不会完全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在我的领地内修行,但哈勒姆他们会看着你,别想着逃跑,如果不见了你,我会将他们撕碎!如果你死的话,我不会碰你的家人,因为那已经是我的家人了,但是如果没有我的同意,如果你敢死的话,你的院长嬷嬷会死,你的那些修女姐妹会死。还有,如果下次你还不堪我一碰的话,所有我能找到的、还能看的、年轻一点的修女都会被我弄上chuang!你不是已经掌握了那狗屁神力了吗?我建议你直接将我净化掉,不然,我告诉你,我会跟你耗下去,看看是你的神厉害还是我这个魔鬼厉害,记住我说的话,玛莎修女!”

说完,瑞克慢慢地挪了出去,时间似乎也停顿。

那一刻,试图将他人与他绑在一起的瑞克。车恩。圣男爵似乎亲手将他的灵魂绑在了一条不归路上。

那一刻,那个曾经无比单纯、不懂反抗为何物的女孩张开双手,空洞、美丽的眼睛中似乎只有那个黝黑的不方不圆不扁不长的、她的男人贴身佩带过的“封印着终极宝物”的吊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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