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临近,益州城即将举行一场象棋大赛,这个消息是经常外出跑生意的冯伯带回村里的。能在城里一展身手,那可是件无比荣耀的事,一时间,落雁村的村民们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是谈起棋技,大家都只是略懂皮毛,狗肉终归上不了正席;最后,大家经过商议,一致推举村民王质去城里参加比赛。
王质虽然年逾七旬,但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颇有老当亦壮之相,一手象棋更是下得神乎其神,方圆百里无人能敌,年轻时曾获得过“锦城棋王”的称号。当然,这些话都是王老自己说的,却从来没有人验证过。当然也没有人有这个勇气敢于向王老请教,因为大家都在想,“锦城棋王”的称号总不至于是浪得虚名吧?至于他的棋技到底有多神,恐怕只有王质自己才知道。
对于村民们来说,王质是个神秘十足的人物,此人九年前才来村里隐居,当时手上抱着一个刚满一岁的小男孩,据说是他半路捡到的孤儿,后来王老给这个小男孩取名叫寅冲。至于为什么叫寅冲,当然也无典可考。大家所知道的是,近几年来,二人一直是以师徒相称,想来小小的王寅冲应该在象棋上得到了王老的不少真传吧?
第二天一大早,在村民们的十里八里相送下,王质带着包裹盘缠和十岁的爱徒王寅冲走出了小小的落雁村,登上了一只停靠在湖边的渔船,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秋波。王质由于情绪高涨,一边撑船,一边还忍不住唱起了歌谣:“烂柯真诀妙通神,一局曾经几度春。自出洞来无敌手,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这样一路行船,一路歌,不知不觉中,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正是晌午时分,益州城内秋阳杲杲,铄石流金;宽阔的街道上人群熙攘,车水马龙,呈现出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此时,一个肩背包裹、仙风道骨的老者手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夹杂在人群中,缓缓而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王质和王寅冲师徒。
师徒俩一边走,一边不住地观望,偶尔还会停下来向路人打听一二。就这样,他们一直从城东走到城西,却怎么也找不到参加象棋比赛的报名处。正在二人犯难之际,身旁忽然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老伯,请问你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人?”
王质转过头来,将来人打量了一番,只见此人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瘦矮,长着一对小绿豆眼,显得十分猥琐。王质本来不打算理他,但转念一想,人家这么热情地上前来询问,自己也不好意思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因而略施一礼答道:“这位小兄弟,老夫想前去报名参加城里即将举行的象棋大赛,不知你能否为我们带带路?”
“绿豆眼”一听此话,立刻露出满脸的惊讶,说城里原本是要举行一场象棋比赛的,但因为经费问题已经取消了。王质顿时露出满脸的失望之色,正想牵着爱徒的手转身离去,却被“绿豆眼”一把拽住了。
“绿豆眼”说,城里大的象棋赛事今年确实是没有,但这并不等于说就没有民间自发组织的小型象棋比赛,不过他担心王质对这种小型赛事根本就看不上眼。王质难得进城一趟,深知就这样打道回府,定然难以给村民们一个满意的交待,这样的结果也不是他自己所期盼的,于是他赶紧和对方攀谈起来。
王质从中得知,原来“绿豆眼”也是一名棋迷爱好者,他早已打听到民间组织的小型象棋比赛的报名处,并且很乐意带王质师徒前去。见对方如此热心,王质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质师徒在“绿豆眼”的带路下,七弯八拐的走了约有一炷香时间,最后在一家大院门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座荒废的大院,门前的一对石狮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台阶上也铺满了落叶,显示出很久无人打扫的迹象。门楣上斜挑着一块牌匾,虽然经风吹日晒已然变色,但依稀还辨得出是“福威武馆”四字。“绿豆眼”不声不响地迈上台阶,轻轻一推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股刺鼻的霉味迎面扑来,年仅十岁的王寅冲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捏紧了鼻子。紧挨在他身旁的王质,也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心想:难道这里便是报名参赛的地方?虽然他满腹狐疑,却也不好意思多问,只好打定主意先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