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寅冲轻轻地一耸肩膀道:“很不幸的被师傅猜中了!”
“说吧,王道友找敝人到底有何贵干?”炼器师将他的婴儿手爽快地摊开来说道。
“呃……这个……”王寅冲支吾着道,“这里说话恐怕不太方便,要不,咱们到外面去说?”
“没事的,有什么话你尽管放心讲好了。”炼器师说着将手朝着虬髯大汉一指道,“这位是来自龙凤轩的张一飞。”
不待王寅冲有任何反应,炼器师又将手朝着肥仔一指道:“这位是来自紫阳宫的肥仔。他们俩都是敝人今天刚刚结识的小兄弟,我们性情相投,已有义结金兰之意。”
随着他的介绍,虬髯大汉和肥仔都面带微笑地朝着王寅冲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所以,”炼器师接着又道,“这里没有什么外人,你就用不着遮遮掩掩了,有话快说,有......”
“有屁你放!”王寅冲不禁脱口而出。
话毕,房间里立刻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笑过之后,王寅冲缓缓开口讲道:“在下要说的第一件事,是有关于师傅吃客栈老板娘豆腐的事情……”
“不是豆腐,是奶。”炼器师赶紧不失幽默地更正道,“敝人还从来没吃过女人的豆腐。”
“是这样的,”王寅冲略显得有点尴尬地道,“人家也有小孩需要吃奶,师傅你总不能吃饱了自己的肚子,却饿坏了别人的肚子吧?”
“没想到虽然汉中城现在正四处缺盐,王道友吃的盐巴却并不算少,什么时候居然学着管起别人的闲(咸)事来了?”炼器师板着脸很不高兴地说道。
王寅冲闻听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就在他以为炼器师会因此而发火的时候,却不料炼器师忽然换上一副笑脸,哈哈大笑着说道:“王道友,敝人只不过是跟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可千万别介意。哎!其实敝人也觉得这样做极为不妥,只是由于身处异地,一时找不到奶娘,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确实也是难为人家了。也罢,敝人明天一早起床就速速赶回紫阳城去,不能再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嗯。”王寅冲顿时欣慰地点点头道,“这才像是我之前所认识的炼器师嘛。”
炼器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又道:“既然有第一件事,接下来道友应该还有第二件事要说吧?”
“师傅真是在下肚子里的蛔虫!”王寅冲说着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吧,小心说慢了,敝人这只蛔虫就会把你的肚子给钻穿了。”炼器师摇头晃脑地追问道。
王寅冲于是上前一步,小声说道:“因为在下也和师傅一样服用过蛇胆还婴露,恐怕不久之后也会回归到婴儿状态,如果师傅以后寻到什么灵丹妙药可以将自己还原到与年龄相符的状态,可记得一定要拿来与在下分享啊!”
“原来你要说的是这个啊?”炼器师不由叹了一口气,“如果找到得,自然是好;如果找不到,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嗯,那就谢谢师傅了。”王寅冲说着一拱手道,“时间不早了,就此告辞!”
“好的,恕不远送!”炼器师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王寅冲刚转身走到门口,坐在床沿上的肥仔忽然很客气地同他打起了招呼:“小朋友,你能在这家客栈与我等相逢,也算是有缘,不知能否请教一下尊姓大名?”
王寅冲闻言不禁一怔,心想:难道他已经认出我来了?王寅冲的名字估计在神峰山已经妇孺皆知,看来我还是换个名字回答他比较好。毕竟这个师兄看起来有点邪门,我可不想因此自找麻烦。
想到这里,他当即拱手答道:“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方字。”
“王方?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有点意思!”肥仔不禁微微一笑,“不知为什么,在下总觉得王小友看上去很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是啊,”那个叫张一飞的虬髯大汉此时也好奇地凑上前来说道,“我也觉得与王小友好像似曾相识,不过我确信自己并没见过你。”
“这原本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人有三像嘛。”王寅冲粲然一笑,顺口问道,“不知二位此次前来汉中城,究竟所为何事?”
张一飞叹了一口气,抢先说道:“张某此次主要是奉师之命前来寻找师弟的,同时听说汉中城的食盐相对比较便宜,所以打算顺便购买一点回去。”
王寅冲暗想:看来他所要寻找的那位师弟,八成就是已经死于非命的黄一鸣了。
“哦。”王寅冲点点头,继而将脸转向肥仔道,“那肥大哥你呢?”
肥仔犹豫了一下,言辞闪烁地答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说也罢。”
“对了肥老弟,听说紫阳宫最近出了一件大事,能给我详细地说说么?”张一飞忍不住插嘴问道。
“咳,别提了!”肥仔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名叫独孤逑的疯修突然跑出了紫阳宫,说出来真是丢人啊!”
“哦,那看来肥老弟此次出来就是为了寻找他喽?”张一飞赶紧又问。
“是啊。”肥仔啜了一口茶,大为不满地道,“本来这个疯修一直是被关在仙府之内的,可恰好掌门紫阳真人这两天出府云游去了,没想到他居然冲破了禁锢,还出手打伤了几名紫阳宫的弟子,然后一溜烟跑出了紫阳宫。现在为了寻找到他,紫阳宫已经派了大量弟子出宫。可是据说这名疯修早已异变为妖,连紫阳宫的那些个师叔祖们都制服不了他,小弟就算寻到,又能怎么样?搞不好还被他一下子给灭了!所以,小弟最多也就是跑跑腿,装装样子,可不想自寻死路!”
“可是,除此之外,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张一飞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听说,神峰山近段时间经常有弟子无缘无故失踪……”
“哪有此事!”肥仔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起来,似乎力图想要掩饰一些什么,“这都是外面的人在造谣滋事。小弟一直都呆在神峰山,对于山上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小弟又岂能不知?”
王寅冲听了不禁暗想:没想到我才离开紫阳宫几天,宫中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看着肥师兄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恐怕张一飞所说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啊!
“那倒也是,那倒也是。”张一飞赧然一笑,接着又道,“先不说这个事情了,不知八年之后的血域火窟之行,紫阳宫到底安排了哪些弟子前去,肥老弟是否也在名单之列?”
“呵呵!”肥仔闻言不禁咧嘴一笑道,“还好小弟福大命大,并不在前往血域火窟的弟子名单之列,否则就要注定要死无葬身之所了!”
王寅冲暗想:没想到这位肥师兄竟然如此狡猾,我记得他的名字明明就写在名单之上的,看来“人心隔肚皮”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张一飞顿时脸色大变道:“血域火窟难道真有老弟说的这般可怕吗?”
肥仔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微凝着眉头反问:“看张兄这般紧张的样子,莫非你在龙凤轩被列入了这份名单之列?”
“哎,真他娘的倒霉啊!”张一飞长叹了一口气道,“不光是为兄,就连为兄的小唐妹也是一样!”
“哦?”肥仔颇为诧异地道,“张兄原来还有个一同修仙的小唐妹?她叫什么名字?长得好不好看?实不相瞒,小弟现在年方三十,至今仍是单身……”
“你他娘的别瞎说!”张一飞立刻吹胡子瞪眼道,“为兄那小唐妹还尚未成年,你去当她的干爹还差不多。哦,不行啊,这样一来我该叫你什么?”
“呵呵!小弟可没兴趣当她的干什么。”肥仔坏坏地笑道,“再说,就算她成年了又咋样?看了张兄这副尊容,估计你那小唐妹也美不到哪里去!”
张一飞受此刺激,顿时勃然大怒道:“我呸!老子的小唐妹将来要是长大了,肯定是美若天仙!就算你晚出生十五年,她照样连眼角都不会瞟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简直就像一大坨牛屎堆在床上,鬼见了鬼都想吐!”
肥仔听了,居然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道:“小弟只是开个玩笑,张兄你又何必如此认真?”
他们还在相互磨叽着一些什么,早把王寅冲晾在了一边。不过好在王寅冲也没兴趣再继续听下去了,就在他准备悄然转身离去的时候,炼器师忽然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跑到他的身边说道:“王道友,请留步!”
王寅冲顿时感到极为诧异地道:“师傅,有什么事吗?”
炼器师从怀中取出金笔银砂,郑重地递交到他手里道:“敝人以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切还很难料定,估计这两样宝贝以后也用不上了,不如就赠送给道友吧,也不枉你我相识了一场……”
王寅冲闻言,不禁大受感动地道:“一直以来,在下都觉得师傅是个奸诈的小气鬼,没想到你居然也有慷慨大方的时候,看来还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谢谢师傅的大礼相赠,可惜在下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还赠给师傅,不如就送师傅一句话吧:现在世道险恶,人心难测,师傅凡事得多留一个心眼。请多珍重,在下就此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