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得倒是蛮快嘛!”老者不无讥讽地说了一句,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小撮烟丝捏成一团,装进烟斗中,“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
见此情景,中年修士于是神色镇定地自储物袋中掏出一把长剑,随着身形骤闪,眨眼间已蹿至老者的立身之处。老者视若无睹,依然在不紧不慢地抽着旱烟。
中年修士的脸色陡然一沉,手中的长剑蓦然挥出,眼看着一道银光照着老者头上急泻而下,老者依旧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儿,既不闪避,也不还击,只是不停地抽着旱烟。此时,从他嘴里吐出的烟雾非常浓重,已渐渐将他的周身包裹了起来。
中年修士“咦”地一声,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异色,但手上的长剑却丝毫不缓,笔直地疾落而下,霎时将老者的身体从中劈成了两个半边。但奇怪的是,老者的两个半边身子却并未溅出半点血浆,而是像一张被从中撕开的纸片一般,轻飘飘地向两侧倒去,不等落地,便已消失无踪。
莫非是幻象术?中年修士不由得暗自一惊!
而远处的王寅冲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中年修士长剑当头劈下的一瞬间,老者其实已飘然远去,站在中年修士面前的,只不过是烟雾凝成的一个幻影。看来,这只老狐狸还真有两下子!王寅冲不禁在心中暗暗想道。
在寺院后山的那些僧尼和善男信女们,以及那一群穿着荷叶裙的歌妓们,何时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顿时都失声尖叫着四散逃离开来,整个会场刹那间竟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广智主持以及他身旁的方丈和师太,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但纵使他们老成持重,也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目瞪口呆。
就在这时,忽听得那名矮胖修士大叫一声:“师父小心!”
中年修士闻言,赶紧回过神来,扭头朝着自己身后一看,顿时不由得大惊失色!
原来,那名老者不知何时已蹿至他的身后,开始吹起了烟斗。中年修士还是第一次看到烟斗居然不是用来吸的,而是用来吹的。
只见无数的火星不停地自斗口处出冒了出来,密密麻麻地悬浮在空中,犹如在老者的面前织了一张巨网。很显然,这些火星根本就不是烟丝燃烧所产生,而是老者利用体内真气所施展出来的一种法术。
不一会儿,老者便停止了吹斗,随即冷哼一声,拂动衣袖,那些红红的火星立刻如满天飞蝗一般朝着中年修士直扑过来!
中年修士于是不再迟疑,当即转过身来一拍腰间的储物袋,只见一条黄手帕霎时从里面飞跃而出,迎风而涨,眨眼间就化成一道厚厚的城墙状金光挡在了自己身前。那些火星碰撞在金光之上,顿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起阵阵青烟。
王寅冲看着这条黄手帕,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当初在神峰山的斗法擂台赛上,肥仔对阵鲁颜时的情景,当时,肥仔几乎是扔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黄手帕,从而挡住了迎面飞来的极为妖异的碧血红针。
中年修士此时已看出老者是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自忖就算加上自己的两个徒弟,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即便朝着矮胖修士和驼背修士一招手道:“这名老者法力深厚,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快闪!”
王寅冲先前还见这名中年修士显得一身正气,大义凛然,不由暗生几分钦佩之心;如今看到他这副抱头鼠窜的模样,却又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滑稽。
就在中年修士收起黄手帕,打算携同自己的两名徒弟逃之夭夭的时候,一道身影忽然自远处掠来,拦住了去路。中年修士没有想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不由得叫苦不迭。
只见眼前的这名男子大约五十多岁,生得瘦瘦矮矮的,穿着件青黑色的袍子,其眉心长着一颗小肉瘤,从头上所罩的淡青色光环来看,应是一名筑基初期的弟子。
坐在贵宾椅上的王寅冲一见这个矮老头,不由得大感意外,暗想:这不是恶人谷的弟子黄莽吗?他怎么也来了?
就在王寅冲暗自揣测之际,黄莽却嘻笑着冲中年修士说道:“怎么,打不过我师兄你们就想跑啊?这样也太没出息了吧?”
此时,那名头发花白、身高臂长的老者也已然跃到了他们面前,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用那种蔑视的眼光看着中年修士师徒三人。“早叫你们滚蛋你们不滚,现在想鞋底抹油?已经迟了!”老者冷冷地说道。
矮胖修士见此情景,当即朝着中年修士一咬牙道:“师父,看来今天咱们已经是死路一条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索性跟他们拼了!”
中年修士一点头,然后挥动手中长剑,朝着嘴里叨着烟斗的高个老者一阵猛砍,长剑划过之处,带起一片如水银光。老者忽闪着身形,一边避开长剑的攻击,一边仍“吧嗒”地抽着旱烟,显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矮胖修士和驼背修士也齐齐呼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抖,一红一白两道剑芒自剑尖处激射而出,呼啸着直奔黄莽而来。
“找死!”黄莽大喝一声,自腰间挂着的储物袋中摸出一根乌黑的软鞭,“呼呼”地朝着那两道剑芒迎击过来。别看他长得矮小,身形却是异样灵动,软鞭扫过之处,带出一道道黑色光芒,眨眼间就将那两道剑芒击落,掉在附近的山地上,“轰”地一响,砾石四溅!
而此时的王寅冲,却早已在贵宾椅上消失了踪影。
是他见势不妙趁机跑了吗?当然不是。既然他答应了广智主持前来担任会场护法,自然要一诺千金,又岂能在关键时刻做缩头乌龟?况且他自忖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要拿下抽旱烟的老者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中年修士师徒三人联手对付黄莽,应该也已经足够。
只是,王寅冲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抽旱烟的老者明知自己在场,还依然有恃无恐,其同伙显然不止黄莽一人,说不定还有什么更厉害的角色正潜藏在暗处。
为了安全起见,王寅冲闪身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后,将戒指和软胄甲都一一穿戴好,然后再将白袍套在了软胄甲上。不过,他依然没有带上头盔,毕竟那个东西实在太过显眼了,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带上的。
等到这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王寅冲这才施展“白驹过隙”的基本功法,朝着他们的激斗之处飞掠过来。
“这位大哥,你先去对付那个矮老头,这个抽旱烟的大个子就交给在下了!”王寅冲朝着中年修士说了一句,然后眉头一蹙,“当啷”一声抽出了藏在衣领处的幻剑。
“多谢小兄弟!”中年修士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早已将之前说过的那句“以多胜少,从来都是不是百仙堂所为”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他一纵身,便立刻加入到自己两个徒弟的阵营中,一同和黄莽厮杀起来。
黄莽本来以一敌二,还显得游刃有余,如今徒然又多了一名筑基初期的修士,他自然就有些吃不消了。他一边同他们师徒三人周旋,一边不由自主地将眼光瞟向了王寅冲。
只是,他虽然与王寅冲曾在修仙庙会上有过一面之缘,此刻竟然却完全认不出来。望着王寅冲手中的幻剑渐渐由小变大,黄莽的脸上不经意泛起了一丝异样之色。
“老伯,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啊!”王寅冲一边用手比划着长剑,一边似笑非笑地盯着抽旱烟的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
“小朋友,”老者一见王寅冲,顿时露出一脸的苦笑,“贫道自知不是你的对手,但贫道等今天只为夺取镇阁神珠而来,还请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
王寅冲冷哼一声道:“此神珠乃万寿寺的镇阁之宝,你凭什么要将它强行夺去?”
“贫道此举也实属迫不得已,毕竟任何宝物,都没有一条人命来得重要。”老者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
“一条人命?”王寅冲好奇地道,“那,你不妨说说这其中的原因?”
老者“吧嗒”吸了一口旱烟,然后缓缓说道:“只因贫道的师弟黄莽私自卖掉了恶人谷的金珠,结果现在掌门船木真人追查起了此事,无奈之下,师父只好命贫道师兄弟前来汉中夺取万寿寺的镇阁神珠,希望到时能借用这颗神珠,将此事搪塞过去。不然,一旦掌门发起怒来,恐怕黄师弟会有性命之虞,这决不是危言耸听。所以,还希望小朋友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能行个方便……”
“难道你就不怕船木真人知道了此神珠不是彼神珠,你们反而会落得个欺瞒之罪吗?”王寅冲微眯着眼睛问。
“看来小朋友还是有所不知啊。”老者吐了一口烟雾,露出黑黑的稀齿讪笑道,“据说万寿寺的这颗镇阁神珠名叫天王珠,也是七彩神珠之一。虽然金珠已失,无法再将其追回,但如果能将这颗天王珠带回恶人谷,大抵也能功过相抵了,就算掌门到时责怪下来,最多也只是发发脾气而已……”
“七彩神珠?”王寅冲顿时不由得心头一震,暗想:原来万寿寺的镇阁神珠竟然是七彩神珠之一?不知道我能不能将这颗神珠据为己有?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也对这颗神珠起了异心,那又与眼前的这名老者有何区别?再说,这样也对不起对丐帮有恩的广智主持和万寿寺的众僧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