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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缘起

凤箫吟

韩缜北宋

锁离愁连绵无际,来时陌上初熏,绣帏人念远,暗垂珠露,泣送征轮。长行长在眼,更重重、远水孤云。但望极楼高,尽日目断王孙。

消魂。

池塘别后,曾行处、绿妒轻裙。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朱颜空自改,向年年、芳意长新。遍绿野、嬉游醉眼,莫负青春。

雍禾之朝,朝庆之日,正是早春时节,暮春之月。

当今圣上禾满祁坐拥着大好江山已满整二十年。

红尘风月千般流转,世间的人们沐浴着天泽圣恩,心安理得的安度岁月,无论是否该遗忘的事情,也均已装作记不得了。

即使翻涌起风云,变幻了天地,也不过,是少数人的事。普通百姓所要的,只是平静如深潭之水般的日子。

这一天自傍晚开始,皇城洛泱的大街小巷便人头攒动热闹起来。随着天色渐暗,市间坊间争先张灯结彩,来往人群车马如龙,还有美酒佳肴的醉人香气阵阵袭来,并着那悦耳的丝竹管弦之声,令人闻之心醉神往。

不多时,热闹的舞龙舞狮队伍伴着鼓乐之声走来,穿着打扮光鲜亮丽的人群纷纷驻足,脸上一片平和喜悦之情,围在街巷两边观瞧,嬉笑欢乐之声不绝于耳。

舞龙舞狮的队伍过去不久,富丽大气的钟吕之声响起,流光溢彩的宝马香车,伴着众亲兵的护驾,款款而来。当今天子禾满祁乘坐着满是金丝幔帐装裹的,由六匹装饰华丽的骏马拉着的双轮马车,行走在队伍中央。

只见今日的天子,一袭鎏金丝衣打底,领口袖口改为月白之色,用着金线绣着些云纹。外罩一件金丝攒龙纹的琥珀色对襟长衫。腰间束着月白飞龙纹的宽腰带,上缀一只颜色极佳的青玉。微有花白的长发束以镶碧鎏金冠,修长的身子倚靠在座椅上。

整个人虽以上了年纪,但眉眼之间的英气却丝毫不减,面上带着微笑,俯看脚下甘心拜倒的臣民,一副王侯将相挥斥方遒的气度,让人不敢直视。

天子的车驾之后,众人簇拥的一前一后两匹高头大马上,是当今天子两位英气勃发的皇子。

居前的乃是当朝太子禾枫行,只见今日的太子身着鹅黄色宫服,脚蹬同色马靴,腰饰月白祥云纹宽腰带,黑发束以镂空小金冠,愈发显得如星般的双目炯炯有神,较之天子,更显出一种青出于蓝的气魄。

居后的是瑾王禾枫野,虽身着紫色宫服,以云纹腰带为饰,乌黑的长发尽皆束以银冠,但整个人却透出与太子绝然不同的感觉。面上带着笑,却越发显得人随性而不羁。

满城的百姓,皆视皇族为神人,满面的恭敬之色,满心的敬畏之情,均跪拜于街边,以示毕生依随的忠心之意。

随着天子车驾的到来,街市上开始燃放早已准备好的烟花,霎时间漫天华彩,仿佛东风一夜之间吹落千万星雨,令人目不暇接,着实美不胜收,满天烟火映的这皇城一派祥和繁盛之景。

临街不远的一处酒楼之上,二楼某间包间里,坐着一位男子,简单的素衣,长发不用冠也不用簪,只随意用一段丝带凌乱的绑着。面前的桌子上只放一壶清酒,此时男子正捏着那白瓷的杯子自斟自饮,好不畅快。

时而拿眼睛睨着街市上的一派繁华之景,眼见了皇家的车驾驶来,便居高临下的观察起车驾上的人来。细瞧了一会,唇角勾出一个笑,说一句:“有趣。”便又自顾自的饮酒取乐。

饮了一会,放下酒壶,自身上摸出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便自行下楼去了。

这酒楼里倒是比外面安静,人们都跑出去观瞧皇家的车驾,观瞧那几位宛如神仙一般的人物。男子往楼下走着,正看见急急忙忙进门的店小二。

店小二抬头见到他,脸上立刻绽满了谄媚的笑意,上前问询一句:“客官可曾用好了?”

男子也不答言,笑着点点头,同时冲楼上示意,告知店小二银子放在上头了,也省的这厮看热闹也不安心,还一心惦记着店里的唯一客人,怕他吃白食溜走。

店小二见男子看穿自己的心思,倒也不觉脸红,退一步给男子让路,嘴里还不忘说着:“这外面人山人海,人人的凑前去看那热闹,客官您也赶紧去吧,晚了怕是车驾已经走过了,这热闹的景儿可不是年年得见的。”

店小二说话间,男子已经走出去了。

走出酒楼,男子在街上叩拜的人群后面,顿了顿脚步,往那皇家的车驾上望了一眼,紧接着一纵身,不知去向。

……

一袭雪白纱衣着身,面目上也用一块薄丝绢布遮住的女子,此时正站在皇城洛央外的阳山之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整座皇城。

洛泱的地势之优,倒是这普天之下数一数二的,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不仅城池固若金汤,西北方又有巍峨的阳山作为天然屏障,易守而难攻。

从脚下向着正前方望去,目光尽处,整座城池的地势陡然高耸,皆由青砖红瓦围绕,那里便是雍禾朝的皇宫,气势磅礴而恢宏。自建朝一日始建,在前朝的基础上重新修葺,于几日前才正式完工。

面纱之下的女子面对这一切,目光冰冷,面无表情。

今日的天气并不是十分好,早春尚且料峭的春寒,随着依旧凛冽的山风而来,舞动起不加束缚的三千青丝,衣角也宛若彩蝶般翩翩起舞。

不久服下的那颗药丸,时至今日仍然发挥着作用,体内交替着灼热和寒冷的感觉,蚀骨般的痛楚还在弥散,仿佛千万只蝼蚁在蚕食五脏六腑。女子指尖蓄力想封住痛觉,才发现自己的内力已经全然不见了。

更名改姓还不算,还要脱胎换骨。

正思想间,身后有劲风起落。女子回首,是位身着石青长衫,披散着头发的清秀男子,冲着她拱手说道:“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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