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施进,杀戮的开始
平三岳将施进从坑中拉起来。然后帮他将父母和妹妹覆土,六月的气温很高,尸体已经开始出现腐味,可是施进却离得很近,想记住他们最后的容颜。
终于是垒起了一座高高的坟茔,平三岳又搬来一块巨石,徒手将其劈成三块,然后又徒手分别将他们抹平,三个光滑的石碑就这样成型了。
在问过施进父母及妹妹的名和字之后又用手指在上面刻上碑文,于是墓碑就好了。然后又在施进的帮忙下将三个墓碑安好,再将周围的杂草除尽简单的安葬就结束了。
一切完成后平三岳向施进道:“现在只能做到这些了,等以后你成为了术士之后再回来将这个墓重修一遍,以免显得太寒酸。”
“嗯。”施进含泪道。
“好了,现在有什么对父母和妹妹说的赶紧说吧!”平三岳道。
施进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默然地跪倒在地,然后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哗哗直下,好想把体内所有的伤痛都随泪水一起哭出来。
可是施进啊!内心深处的伤有时候比外伤更加深刻,它们还不会结疤,只会触目惊心地的张裂着伤口不住地流血。
平三岳等了好久,施进不由大哭变为了抽泣。他从怀只拿了一包东西递给施进说道:“吃点东西吧,哭了这么久一定饿了。”
施进接过东西打开包装纸,发现是面是一个没见过的长长的如面包一样的东西,他擦了一把眼泪就跪坐在地上吃了起来。吃了一口后他发现虽然是面食的口感却吃出了肉的味道,很香很好吃。
要是莹莹还在该多好,我就可以把这个给她吃了,想着想着,眼泪又奔腾着滑过脸颊,流过颌下的伤口,打湿衣襟。
“好了施进,回去看看屋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拾的吧,整理一下我们就出发了!”平三岳见施进吃完后对他说道。
施进一抹眼泪向四周望去,还远处躺着爸爸的锃亮的钢枪,施进走过去将它拾起,钢枪有十岁的施进两个那么长,他拿着枪四处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妹妹的那支发簪,他捡起来用衣袖擦去簪上的血迹将其揣进衣兜里。然后走向平三岳道:“应该没有什么要带了,我们要去哪?”
“好吧,我们先去找两个人。”平三岳道:“一起走吧。”
施进就了一声拿着长枪跟平三岳向庄内走去。
平三岳居然带他来到了欧阳治善家。
平三岳在朱红的大院门前将那张蓝色的卡片给看门的家丁一看,那家丁便慌慌张张地跑进去通报了。一会儿欧阳治善便迈着他那老弱的身体迎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唉呀,不知是那位大侠光临寒舍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当他来到门前,瞥风平三岳身旁的施进,身体明显一震,心下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旋即又笑着对平三岳道:“敢问这位大侠怎么称呼?”
“敝姓平,名三岳,啊进的表叔。”平三岳拱手道:“想来问欧阳老爷几件事情。”
“哦,原来是啊进的表叔啊,怎没没听啊进说过啊。啊进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我老婆还是啊进的姑姑呢!”欧阳治善先是惊然后一脸谄媚地笑道:“来来来,进屋去谈。”
“不必了,我们很快就会走。”平三岳对欧阳治善这种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行径见怪不怪,只是平淡的说道:“在这说就好。”
欧阳治善一愣,心里也一紧,当下强自笑道:“那好,平大侠请问。”
“我侄儿的父母,也就是我表兄夫妇昨天上午死于非命,有人聘请了游方术士杀了他们,你可知道?”平三岳问道。
欧阳治善看了一眼一旁的施进,发现施进对他怒目而视,实际上他请术士杀施还一家的事只要是南庄的人都会想得到,可是他还是一擦额角不存在地汗装作糊涂地道:“是吗,那真是真是太可怜了,谁这么没良心作出这种事!”说罢一击掌心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
“你……!”施进对他的样子很是气愤,明明就是你作的事情还这么装善人。
平三岳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自己接着道:“是吗,如果欧阳老爷也认为这人没良心那就好办了。你可准备好了?”
“平大侠是什么意思?”欧阳治善假作不解地问道。
“你不用辩解,我不是来证实你谋害啊进一家的事实,而是专程来惩治恶徒的,所以才问你准备好了没有。”平三岳声如洪钟地道。
“平大侠,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要不你再去打听打听?”欧阳治善声音里立马出现了哭腔看起来很是委屈。
“我说过你不用辩解。再问你一遍,你可准备好了?要不要立遗嘱、有没有孩子需要托付给谁之类的事有没有?”平三岳声音有点不耐烦。
欧阳治善见躲不过,立马转换表情,扑通一声跪下来哭着求道:“平大侠,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只是请他去教训施还一下,并不知道他要下杀手啊,求求你念在我一把老骨头还有一个九岁的小女儿要养的分上饶我一命啊!”
平三岳冷淡地看着他道:“我没有资格饶恕你,你伤害的是南庄的村民,是施还他一家。求我是没用的,虽然可能最终还是我来惩治你。”
欧阳治善听平三岳这么一说立跪着跑爬到施进身边哭着说道:“啊进,对不起,我是老糊涂了才会干这种蠢事,你原谅我好不好?只要你不杀我,我给你钱!不,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承重的钢枪压得施进肩膀有点疼,他将其拄在地上后对面前的欧阳治善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想死?那些被水库里的水淹死的人就想死,那些被魔狻吃了的人就想死?我爸妈、我妹妹就想死?你要我原谅你,你怎么不问问那些死去的人原不原谅你?”施进说到最后几乎吼了出来,满腔的怒火化为声波传向远方。
“爹!”施进循声望去,院角处出一位柔弱的少女,一路小跑来到欧阳治善的身边。
欧阳治善看见她后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拉住她的小手道:“悠悠,快求求啊进,让他不要杀爹啊,爹还要活很长时间呢!”
“欧阳老爷!”平三岳却实看不下去了:“你要是活得更久,那就意味着更多的人死得更早!”
这时欧阳悠悠却是突然跪下,面向施进道:“进哥哥,我知道我爹做了很多错事,也许这是天娲娘娘的旨意,让他的报应降在今天,但是我作为他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人杀死而无动于衷。”
听他说到这,欧阳治善心里一喜,女儿为他求情了,施进可能会看在与自己女儿的感情上放过自己。可是接下来欧阳悠悠却说道:“所以你再杀他之前先杀了我吧,求你我进哥哥,我死了绝不会怪你!”说完向施进拜倒了下去。
欧阳治善听女儿这么一说心里突然一急哭道:“悠悠啊,你不能这样,我们都不能死啊,我还想和你一起想想天伦之乐呢……”不知这话里有几分是真。
平三岳心里暗自赞叹,南庄这么小的一个地方怎么尽出这些奇孩子,一个个说起话来像个大人一样。
“悠悠,你起来!”施进见欧阳悠悠向自己拜倒心里很难过。
“不,请进哥哥成全我吧!”欧阳悠悠将额头贴在地上说道。
“唉!”平三岳见施进完全被这小女孩克制住了,当下蹲下身来在欧阳悠悠的脑后风池穴上一点,小女孩嗯了一声倒了下去。
“你……”欧阳治善见女儿被点倒,惊恐地想问原由但最终没说出来
施进也不解地看着他。
“放心我只是让她安睡一会!”平三岳对施进道:“你不要受她影响,杀欧阳治善是为民除害。”
“你不能杀我,啊进,我是悠悠他爹啊!”欧阳治善还拿女儿当护身符。
“对不起,平先生。”施进看了一眼地上的欧阳悠悠对平三岳道:“我没办法杀他,我不想成为悠悠的仇人,而且我从没想过我要杀人。”
“啊进,自从他找人杀了你父母,你和这个小女孩就已经是仇人了,仇恨这东西是会隔代相传的。而且你要成为一个术士迟早是要杀人,不要心慈手软,由其是对恶人!”平三岳悉心都诲。
“平先生,我现在还做不到,待哪一天我不在乎这一切了再回来找他吧!”施进向平三岳祈求道。
“好吧!”平三岳见施进还太过善良,便不再强求:“那我们先离开这吧!”
“嗯。”施进重新扛起沉重的长枪,跟着平三岳出了院门。
“谢谢啊进,谢谢啊进!”身后欧阳治善如蒙大赦地身施进拜个不停。
当平三岳两人走出院门后,欧阳治善侧身看了一眼门外,确定看不到两人的身影后,立马站了起来,一擦脸上的泪痕,仿佛刚刚的一切没发生过一般立马恢复往日作威作福的姿态,转头对躲在一旁的下人们怒喊道:“还愣在那干嘛!还不快扶小姐进屋!”
正当欧阳治善庆兴于这劫后余生的时候突燃听得院墙处传来一声钟响,接着一股气流向自己暴冲过来涌进他的体内,瞬间便将他的五脏六腑震得支离破碎,当下捂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倒了下支。
“老爷!”一帮下人冲围了过来,欧阳治善抽搐了几下再也没有了动作,一直不想死的老头子终于是没能躲过死亡的命运。
“平先生!”施进听见靠近院墙而行的平三岳发出一声钟响尺讶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我帮你除掉了欧阳治善!”平三岳道:“希望你不要怪我多管闲事!”
“不,我不怪你。如果不是悠悠,我想我会亲手杀了他的,虽然我没杀过人。”施进说完继续向前走去。
“如果你有杀人的勇气,那么我们就再去找另外一个人吧!”平三岳从后面道。
“谁?”
“跟我来。”平三岳说了一声走上前领路。
“施进,你还来干什么?”里正见到施进被一个男人带着闯了进来气愤地喝道。
“我们是来问问你,为什么施进不能去吴郡术士学校。”平三岳替施进回道。
“你又是什么人?”里正问。
“我是啊进的表叔,平三岳飞廉学院的蓝章术士。”
“蓝章术士!”里正一惊,当下正色道:“术士学校点名要欧阳品,我能怎么办!”
“术士学校在地方招生从来都是由乡里的乡绅和里正举荐,什么时候会主动要人?”
“既然你知道是由里正举荐,那我就是举荐欧阳品,那又怎么样?”
“如果这你的举荐不合民意那要你这个里正又有何用?”
“那你想要怎校样?”里正老脸闪现一丝恐慌,但又强压了下去。
“为什么啊进的父母被害,你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平三岳不理他,接着问道。
“没有证据,我怎么行动?”里正拐杖往地上一拄,像是在为自己声援。
“没有证据?那上次水库决堤,魔狻伤人的事件也没有证据?”平三岳继续问道。
里正老脸一僵,一时无话可说。
“不说话了?”平三岳道:“这些罪名已经足以让你死去了。”
“你!”里正听他这么一说紧张道:“你敢!我好歹也是天之国的一个官员!”
“我没什么不敢,杀了你,再将你的罪名告各大吴郡郡守大人,我还可以得到一些奖赏。只不过这些奖赏我不稀罕而以。”平三岳说完轻轻一拳击向垂垂老矣的里正,里正如同败絮一般跌落在他的太师椅上。
“啊进!”平三岳对身后的施进说道。
“平先生,我想要一把刀!”看了一眼倒在椅子上的里正道。
“为什么不用你的枪?”平三岳奇道。
“这把枪有它特别的用途,不能沾污了。”施进道。
“那好吧。”平三岳从怀中拿了一把匕首给他。
“不要,施进!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里正恐地道。
“无冤无仇?”施进表情平静但呼吸急促地道:“你让我失去了成为术士的机会,让我没有了追逐梦想的道路,剥夺了我最后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这样和杀了我有什么分别?况且,就算你和我无冤无仇,在此之前,你就已经和欧阳治善一起成为了整个南庄的仇人。”
“不要!”施进鼓起勇气将手中的匕首插进里正的胸膛,杀戮之旅从一个十岁少年的手中正式开始。
当晚,平三岳带着双手颤抖的施进离开南庄,一个悲剧的故事暂告一断落。
年少时的悲伤却在施进的心里不断的滋长。
很多年以后,当施进已成长为一个张狂的少年,平三岳在月光里问他:“啊进,为什么不去把你颌下的那道疤去掉?”
施进望着浩瀚的星空——那里可能有一颗就是她那美丽的妹妹——眼角一阵湿润后答道:“平先生,这不是伤疤,它还是那道伤口,还在流血,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