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对方威胁意味十足的话，被称为“林沧海”的中年男子也只是平淡一笑，仿佛并未放在心上，眼神淡漠说道：“过街老鼠，谁人打不得？谁打不是打？再说了……手底下见真章便是，那么呱噪作甚？”
“好好好……”
老人一连说了几个“好”字，阴测测的笑了几声，便再没了下文。
人群中许多人看着那名中年男子以及身旁的少年，眼神感激，虽说对方并未专程帮助他们，可是能打压一下对方的嚣张气焰终究是十分解气的。
林沧海拍了拍身旁少年的肩膀，看着对方脸上的不甘神色，开解道：“这次秘域出世，马虎不得，所以暂时还不是时候。你过早的暴露实力……不是明智之举。”
少年握枪的手紧了紧，轻轻点头。
林沧海不再言语，看着台阶上密密麻麻艰难行进的人们，低声说了一句自己才懂的话：“未来终究靠的是你们……”
台阶上的人们越来越多，可是还有许多人并没有动身的意思，不知在等待什么？
当越来越多的人们踏上台阶，最先动身的人们已近接近那扇大门时。
空间波动，一名少年和两名老人先后踏出。
少年一身金黄色袍子，嘴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配上英俊中略带几分阴柔的面庞，加之举手投足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不知为何，只是一眼就使人暗暗折服。
三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立在虚空，远离人群，没有任何交谈，仿佛遗世独立般。
人群静默的注视着此处，面对无数人的目光，三人似乎恍若未觉般，毫无反应。
“啊……”
一声惨叫从金色的台阶上传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此时已经接近了建筑大门，不知为何最后的几步台阶再无力迈出。男子脸上尽是不甘神色，七窍溢血，当试图再次迈动脚步后，仿佛经历了什么可怕事情一般。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就这么从台阶上滚落……
男子滚落到台阶边缘，然后就这么无力地从虚空落下。仿佛死了一般，眼看着就要从高空掉落，摔成一滩肉泥。一道金黄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掉落的男子身旁，然后一手抓着男子的身体落到地上。
看着即将死去的中年年男子，少年面色悲悯，直到男子眼中不甘之色一点点沉寂，真正死去以后。开口道：“只凭一股执念便能撑到现在，也算可敬。只是……大道彼岸的风景，如何是那般容易，便可见的？人性之贪婪，可敬又可怕！”
少年叹息一声，一团金黄色的火焰出现在手心，男子的尸体顷刻间化为虚无。
“走好”
少年看着金色台阶上面带狂热，仿佛魔怔的人们。面色复杂，有不忍，更多的还是不解。少年摇摇头，回到两位老人身边，带着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
其中一位老人面色慈祥，语气和蔼的说道：“这是人的天性，也是劣根性，没有为什么。”顿了顿，老人继续说道：“如果真要说有的话，或许是好奇吧……”老人用了“似乎”二字，好像连他自己也不肯定。
少年沉默，然后继续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老人目光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什么也不做，便是做得最好。”
少年不解：“难道我们不应该救他们？”少年问得很认真，语气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老人和蔼的笑了，反问道：“怎么救，怎么才算救？”
少年一怔，感觉这话似乎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想了想回答道：“那些人们被眼前一些虚妄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再继续下去，就要付出生命。难道我们不该救？让他们摆脱虚妄，迷途知返不就是救吗？”
老人沉默，片刻后指了指远处的人群，然后开口道：“那些还在等待并未迈出脚步的人们，他们并没有被欲望蒙蔽双眼，他们是清醒的，为何他们不救？”
少年想也未想回答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说到一半，少年突然惊觉，然后沉默不语。
“其实，都是一样的，不是他们不救，而是不知道怎么救，救不了。我们何尝不是一样？即使现在救了他们，那以后呢，执念深入心底，就像心魔一样。怎么根除？怎么看破？怎么放下？人性本就是人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某些东西一旦被释放出来，想要回头就很难了。”
老人眼神和蔼，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继续轻声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尽相同，生死之间哪个是新生？哪个是毁灭？我们根本就无从定义，或者这就是他们的命？”
老人说完似乎颇为感慨，面色平静的看着不断有人发出惨叫，然后自高空掉落，摔成一滩肉泥，融入大地。
“你说的或许是对的，或许有道理，可是我还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少年并未说完，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半空，一手抓着一个人来到地面。半饷，少年面带颓色，手中动作不停，往返于虚空和大地。不断有坠落的人被安全带到地面，或昏迷，或空洞的睁着双眼……
少年真的很快，往返虚空毫不停歇，可是仍旧有人在少年并未赶到之前就坠落在地，碎裂成一滩血肉，融入大地。因为台阶上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就像连锁反应一般，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
少年脸上尽是迷茫，待看到下方被自己救后眼神空洞，然后莫名死去的那些人后，少年心中坚信的某些似乎开始出现了裂痕。
少年知道，他们是自杀了。
于是在连续看到数十人做了同样选择以后，少年停了下来。
远处，那些并未急着登上台阶的人们，看着那个静立在虚空，略显颓然的身影。面色各异，就这么沉默的注视着，并未言语。
台阶上，在无数人从台阶上坠落，或魂归幽冥，或昏迷以后。人们都选择了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少年。眼神闪烁，挣扎，神色各异。但是很快，眼中的狂热重新燃起，即使前方是死亡，可是仍旧阻挡不了心中那抹狂热，。
天地间死寂，除了偶尔响起的物体坠落发出沉闷声音外，再无一丝声音，显得很是冰冷，因为一声响响起就代表一条生命离开了这个世界。
良久，少年叹息一声，看着台阶上仍旧不死心的众人。怒吼道：“为什么？你们难道不怕死吗？回答我啊？”
没有人回答，于是少年不再试图努力。
“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实，所以就这么看着就好。”
少年回到老人身边，沉默不语。老人眼神仍旧和蔼，即使那血腥的画面不断地出现，血腥的声音不断响起，老人依然恍若未觉。轻声道：“若你还是接受不了，可以继续努力……”
少年沉默不语，脸上神色也一点点平静，淡漠下来。
天空忽然黑了下来，于是所有人。台阶上的人，台阶下面等待的人，都抬起头看着那抹阴影，那抹毫无征兆，突兀出现的阴影。
阴影遮天蔽日，仿佛一座山峰般伫立。
渐渐地，那抹庞大模糊的阴影清晰的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