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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敲门人(一)

在这里,她和她的牛车都显得格外渺小。

楠枷木传说中是用来制造神灵的居所的。

虽然不可查证,但是事实上,她知道这扇门立在这里万年之久了。上万年的时光,并未让楠枷木腐朽,纳加家族也已经辉煌了万年。

古朴的大门,这也算是大家族的底蕴了。

紧闭的大门,由下往上两米的地方,雕刻着一枚金币和一只羽毛笔。

金币在下方,羽毛笔正在金币上书写。

金币是第三王朝的纹饰,讲究精美、雅致。

据说当时的元素师会在金币上用羽毛笔画上法阵。

只是为了好看,她觉得很奢侈。

这是纳加家族的族徽。

智慧创造财富。

财富能给人带来地位,智慧才能给家族带来名望。

事实上,小草知道伟大而不朽的卡伦先哲就是纳加家族的创始人。

在第三皇朝,卡伦的名望甚至一度超越帝王。

但是,纳加家族的祖训却是独立而不王。

也许正是因为纳加家族没有称王的想法,才能够辉煌万年而不朽。

卡伦大陆,卡伦城。

卡伦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卡伦是她的先祖。

她很骄傲。

她压住内心的兴奋,以及翻腾的气血,用手安抚有些不安的老牛。

老牛口鼻中喷出一片白气,哞地叫了句。

牲畜的感官很敏锐,她也知道这里不可能没有人看守。

看似松垮的防御,实则是外松内紧。

若是有敌人,那么这只假寐的狮子会毫不吝啬露地出它锋利的爪牙。然后,给予任何想要挑战纳加家族万年威严的敌人以致命的一击。

但是,她不是敌人。

而且,她很弱小。

所以,纳加家族的大门千年来第一次被敲响。

埋伏在四周的家族铁卫暗想着,上一次大门被敲响是什么时候来着,是当代的皇帝陛下加冕的那次,前来拜见卡伦先哲的雕像。

贵族的规矩有很多。

比如说,除非有什么重大事件,所有进出府邸的人都只能走偏门。

纳加伯爵府更是如此。

小草是不懂得这些的。

所以当被画上了古老元素法阵的大门被敲响,当那悠扬的颂乐在都城奏起,她很茫然。

她有些害羞。

不安地捻着腰间剩下的两枚金币,像是无心闯祸的孩子。

她想,待会她一定会好好地真诚地道歉。

以前部落里的孩子犯了错,都是这样做的。

阿嬷作为部落里的守护者,会代表部落原谅他。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原谅的。

可是,于小草而言,这个失误是可以被谅解的。

这是她第一次犯错。

阿嬷说她一直都做得很好。

布达宫,望星台。

元素师的世界永远少不了探索。

望星台是看星星的地方。

日月星辰的更替是元素师研究世界本源的捷径,也是占星师的圣地。

一名穿着布衣的女子,仰望着可见的一大片星空。

她已经不需要卡伦先哲发明的摘星镜,就可以窥视到星辰的奥妙。

今天,没有哪颗星骤然闪亮,也没有星辰陨落云间。

作为帝国最负有盛名的占星师,她居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今天,帝国的独角马图腾睁开了双眼,神恩遍布帝都的每一个角落。

千年未响起的卡伦颂歌被奏响。

纳加伯爵的门被敲响了。

谁都知道,今日过后,天下将不太平了。

万年前卡伦先哲的箴言在心中一遍遍地回放:

当独角马图腾睁开了双眼;

当卡伦颂歌被敲门声引出;

当那个人重新走入卡伦城;

那安宁啊,即将远去;

那大山啊,即将破碎;

那河水啊,即将倒流;

那日月啊,即将颠倒;

那星辰啊,即将陨落;

那世界啊,即将崩毁;

为迎接它的主人,毁灭啊即是新生。

“那个人,世界的主人。”

布衣女子喃喃自语,叹了口气,轻声道:“去看看,那个敲门人。”

空气中似乎有元素的波动,只是一瞬就恢复了平静。

同一时刻,有许多人都接收到了这样的命令。

去看看那个敲门人。

只是看看,只是试探。

帝都的元素瞬间混乱起来。

只是五分钟,卡伦颂歌也只唱到一半。

晶卡街的街道上便挤满了人。

平民们和小草一样地无知。

他们只是在膜拜那卡伦颂歌,心里虔诚地祈愿。

其实在某一部分人的心里,卡伦就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的神。

伟大的先哲卡伦曾经说过:“神不过是力量更为强大的元素师。”

他是个无神论者。

可是卡伦城独角马的图腾在卡伦不存在的时候就一直庇护这这座城池。

所以,卡伦也不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他只是不信仰神。

带动了大部分的元素师,他们信仰的只有他们自己。

他们信仰的是自己的力量。

小草此时此刻也在心中祈愿。

她希望自己的隐疾可以被治好。

她希望部落里的人可以生活得更好。

这是一个圈。

若是她回归自然了,部落里的人都会跟随她回归自然的。

所以,她得好好地活着。

或者,她如果好好地死去,部落里的人也会得救。小草觉得眼睛有些酸,可是,可是阿嬷叫自己要好好活着啊。

最后被惊动的地方,是纳加家族。

不信,迷茫,恐慌,欣喜。

在纳加家族里有这么一个流言,卡伦先哲的箴言还有这么一句话:

世界啊,毁灭啊;

纳加啊,新生啊。

每一个纳加的族人都立下过血誓,不得违背祖训。

可是,权利啊,谁不渴望。

如今,这便是机会。

万年来积蓄的力量已经蒙蔽了纳加族人的双眼,他们不满足于现在的安乐,他们想要刺激,他们想要得到更多。

万年来的休养生息,族人几何倍数地增长。

这点儿地方,已经装不下纳加家族的野心了。

纳加家族宗庙。

世袭的纳加兰伯爵看着只有族长才有资格查阅的部分祖训。

毁灭还是新生,

只尔一念之间。

纳加兰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世界的主人是不可违逆的。

贪婪才是最大的原罪啊。

可是,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去改变。

纳加家族除了族长,还有元老院。

族长是一个人,元老院底下却是有千千万万的族人。

千年未开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被守门人从里面拉开了。

所有的纳加族人都期待着看着大门。

天光大现。

敲门人是一个不足十岁的丫头。

而且,身上只有水元素的波动。

一时之间,纳加族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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