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么说？”苏四的表情……绝对危险。
凤朝华不禁失笑，轻轻摁了下小妮子的额头，道，“你啊，尽喜欢兴风作浪。你外公才不会这样贬低他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四伯父救过外公的命吗？”小妮子好奇的问道。
顷刻，凤朝华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苏四连忙对小妮子使眼色。
小妮子当下就明白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东西，抱歉的眨了眨眼，道，“我与四伯父先走。”
凤朝华勉强的弯了弯唇，摸摸她的头，道：“乖。娘很快就去与你们会合。”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小妮子还是听话的点头了。哎，谁让她踩到了娘的痛处呢？不过说到痛处……
小妮子抬眼看向苏四，四伯父会告知前因后果的吧？
又是这种让人不忍心拒绝的眼神！苏四不禁感叹，她怎么可以装的如此可怜？七妹可从来没有这种本事啊！莫非是从姓龙的那里遗传来的？
蓦地，苏四眼底开始放光，那是他发现了某件据有八卦意义的事情时专有的表情。
送走苏四和小妮子后，凤朝华为求方便换上男装后才出门，手中拿着一个包袱。可到了目的地后才发现，方便的男装在那里却不怎么方便了。
女扮男装上尼姑庵，真是自讨苦吃。
凤朝华懊恼的拧起眉头，抬眼与‘静心俺’三个明灿灿的大字对视几秒，自言自语道，“既然大门不准进，那就只能走小门了。”语罢，转身离开。
站在门口手执扫帚的小尼姑一脸莫名其妙，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进屋继续扫地。
真是个单纯的小尼姑。凤朝华笑着缓缓摇了摇头，来到静心俺后院的院墙外。
江湖人，就该有江湖人的样子。
凤朝华提气一跃，翻墙而入。可到了院子的另一边才发现那儿竟有个小尼姑在砍柴。
小尼姑吓的一斧头差点劈到自己手上，“你……你是什么人？”
出师不利。凤朝华二话不说迅速点了她的哑穴，然后低声说道，“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但是你要保证不准乱叫。”
小尼姑楞了一下，接着向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
凤朝华满意的解开她的穴道，问道：“忘尘的禅房在哪儿？”
“最东边的那个房间。”小尼姑很配合的答道。
凤朝华依言看去，确定了位置之后，手指轻点，封了小尼姑的几大穴道，“穴道一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
很快，凤朝华来到那间禅房前，但是没有敲门。听着里面的木鱼声越来越凌乱，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不请我进去坐一坐吗？”凤朝华低声问道。
顷刻，木鱼声戛然而止。半晌，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贫尼今日不见客，施主请回。”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连面都没见就回去。”凤朝华道。
房内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木鱼声再次响起，却没有出家人该有的平和，急促的很。
凤朝华无奈的轻叹一声，低唤道，“二姐……”
回答她的依然是木鱼声，越来越急促。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来找你吗？”凤朝华试图勾起冷月颜的好奇心。
“贫尼已是出家人，不再过问世事。”
凤朝华沉吟半晌，道，“你若不开门，我就硬闯。到时候惊动了庵里的其他人，总是不大好的。”
“你闯吧，没什么不好的。”冷月颜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
话音刚落，刚才还好好的门瞬间化为废墟，无声无息。
凤朝华的脸上出现了少许红晕，呼吸声也不若之前那般平稳了，显得有些吃力。
冷月颜继续敲着木鱼，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声道，“武功荒废了。”
凤朝华微微一笑，走进房内，道：“常年呆在上山，手不提肩不扛，不荒废才该感到奇怪。”
冷月颜敲木鱼的手顿了顿，接着继续敲。
凤朝华早料到她会如此，也不打算与她寒暄了，直接切入主题，“我要带妮妮去京城找他，去之前有些话想说。你若真不想与我多说一句话，只听着便是了。”
“咚”的一声，木鱼破了。
凤朝华稍稍楞了一下，看向冷月颜，道，“木鱼都破了，这道还要继续修吗？”
“你要带妮妮去找他？”冷月颜站起来转过身问。头上虽然已经没有了长发的修饰，但风华依旧，身上的粗麻布衣没有一点寒酸之处。江湖第一美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嗯。”凤朝华抿着嘴挑了一下眉，道，“如果说那些伤痛需要时间来抚平，我想，五年已经够长了。虽然现在提起那些往事还是会揪心，但这不是继续逃避的借口。有他在身边，什么都好……”
说到这儿，凤朝华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从始至终，我逃避的都不是他，而是三哥的死。”原来已经可以如此平静的说起这些事了。看来，真的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就算你能够释怀，你能够不在乎了。但是他也能够与你一样吗？你确定他现在对你……一如既往吗？在分离了五年之后。”冷月颜的声音很低，不像是在问凤朝华，反倒更像在自言自语。
“确定。”凤朝华回答的速度之快语气之肯定让她自己都有点意外。
冷月颜看向她，缓缓摇头，意思很明显。
凤朝华动了动唇，终是没有辩驳，垂下眼不再言语，心中也很清楚，其实，回答的越快就表示越没把握，如此急于肯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既然不能确定他是否矢志未移，又如何肯定他能够给你幸福？”说完这话，冷月颜忽然尴尬的咬住唇别开眼，她还不习惯去关心曾经的手足如今的宿仇。
凤朝华没有注意到她的尴尬，只觉得一怔寒意从脚底串起，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那层一直以来不敢捅破的纸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毫不留情的撕烂，裸1露在眼前的，是一池见不到底的深潭，装满了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