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她贴着他靠在床了上，微微一笑：“你不肯醒来是吗？”
她握住他的手，神情有些迷离，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初遇他的那时。
她对他惊为天人，陡然生出保护欲来。
她想保护这个男人永远不受别人的伤害。
可是后来，她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个看似柔弱，却总能为她从绵羊变成暴怒的狮子的傻瓜。爱上了这个时而害羞，时而脆弱的傻瓜。
可他们的感情，本来就不是完美的，从一开始，或许就注定了，是要产生裂痕的。
“我们之间一直有太多的问题。知道吗，你真讨厌，演戏演那么像，把我都骗了。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你知道不，当我知道你骗我的时候，真是说不清什么感觉。其实，如果只是你骗我，那也罢了，我还可以原谅你。但是孩子，我太难受了，那是我的骨肉，你亲手挖了我的心肝一样，那时候我只想报复你。”
她一边说着，眼角忽然滑过一地清泪，“爱跟恨就像两个极端一样。我开始恨，可是真的这样做了，真的当你失去了所有，身败名裂，倒在我面前，我却没有半点的高兴。”
她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我放下了，你用一命还我，我再也不能要求你什么。可是，墨，我爱你，真的爱过你。”
他指尖微微一动。
展晴语一愣，一时间悲喜交加，低喊道：“墨，你快点醒过来吧，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我不想让你死啊，还是你想让我当寡妇吗？”
他指尖又动了动。
“我们还可以要很多的孩子，对不起，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也许是她的喊叫真的有用，也许是他听到了她的呼喊，他终于眼睫毛动了动，许久之后，缓缓睁开一道隙缝。
眼前还没有聚焦，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仿佛看到了很多东西，又听到了很多东西。
只是，他并不愿意睁开眼睛。
只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黑暗的走道之中，呼唤着他的名字，让他不自觉地朝前走去。
太累了。
他想停下来，睡着。
可是，那个声音一直不停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告诉他，他要醒过来。
她说，她爱他。
爱。
什么才是爱呢？
是否伤害，报复，是爱？
还是这样揪心揪肺才是爱？
“墨，你醒了吗，你看看我，我在这儿！”
她喊道。
轩辕墨终于睁开了眼睛。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把焦距对准了，看向了她。
“你！”
只是一个字，出口，却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他的声音极细微，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没听到他在说话。
“墨，你醒了！”她喜极而泣，再也顾不得其他，“你终于醒了，别再这样吓我了好吗？”
轩辕墨只是转动眼眸，他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记忆的洪流再次开闸，他顿时想起那天的事情。
计划失败了，他被捕，之后跟五哥一起离开皇宫。
没想到遭遇了弓箭手埋伏，然后在狂奔的马车之上！
他嘴唇动了动，说出口的话根本听不太清。
展晴语将耳朵靠近了，这才听到他说：“你自由了。”
展晴语一震，她的手扣住他的，“我不要你的放妻书。我本来就是自由的，再说了，只有我休你，没有你休我的份。”
他又想说话，被她纤纤玉手捂住：“你身体很虚弱，现在不要多说话。只要听我说就好了。”
她顿了顿，才道：“现在外面的情形大致是这样……”她把情形说了一遍，随即道：“所以现在就是我们打算以假死离开京城。今后，你也就不再是瑞王殿下了，也不再是轩辕墨了。”
他眼珠动了动，许久敛眸，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我去叫霍鹰进来看看。”她转身去叫霍鹰进来，他一听他醒了，连忙进来。
轩辕墨并没有说什么，而且他也实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仿佛不关自己的事一般，漠然地看着霍鹰处理伤口或者把脉。
他也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他们竟是陌生人。
这种情况，让展晴语心底生出一股寒气。
她以为他只是一时的虚弱罢了。
没想到过了两天，他仍然如此，一句话不说，只是默然地吃药、吃饭，仿佛一句行尸走肉一般。
他不肯说半句话。
“也许他只是太虚弱说不出来罢了。”顾忘道。
“他不想说。”展晴语哼了一声。
“待他的伤势好一些，能上路的时候，我们就准备出发。”
展晴语看向他：“听说，那些尸体已经被捞上来了是吗？”
“对，我故意做成了被刀剑所伤的样子，而且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了，皇帝也许会怀疑，但是，他可能不会继续追查下去。毕竟，他对外宣布的不是要杀了轩辕墨，而是软禁而已。他也不可能大肆宣扬此事。”
展晴语点头：“只是，万一他不肯放过我们，不相信这是真的呢？如果他继续派人追究！”
这事让她忽然想起朱棣和朱允来了。
这对叔侄不就是如此吗？
“我倒觉得他未必会继续追查。因为轩辕墨对他已经没有威胁了。”顾忘笑道：“你忘了，还有那对双胞兄弟，他们周家的势力此番虽然被扑灭，可是到底还有些根底，皇帝最忌惮的是他们。”
“这倒是。”展晴语看向房间：“但他的伤，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
“到时候我们出了京城之后大可以慢行，没必要太过着急。离开了京城，其实也就好了。”
他们正聊着天，忽然看到小莲匆匆跑了进来：“三少！”
顾忘挑眉：“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
小莲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道：“是月容和花笑，她们说虽然离开京华阁了，但不想离开您，要跟您一起离开。”
顾忘蹙眉：“她们现在在哪儿？”
“已经进来了。”小莲支支吾吾地往外瞥了一眼。
“抱歉，三少，我们不请自来了！”
展晴语回眸一看，便看到两个绝色少女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回廊下，穿白衣的女子清傲冷淡，穿绿衣的女子娇俏可人，当真是花容月貌。
“荒唐！”顾忘蹙眉：“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绿衣的女子正是花笑。
她笑吟吟地走了过来：“三少，我们过来时全都是伪装的，不会教人发现的。何况，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让我们往哪儿去呢？”
小莲笑了起来，“二位姐姐的武功可是顶尖的呢。”
“死丫头，几日不见，你嘴巴倒见利了。”花笑睨了她一眼。
白衣女子自然是月容了，她并没有看别人，只是在打量着展晴语，走上前，欠身道：“见过门主。”
花笑一转头，笑道：“你看我，正是
都忘了，参见门主！”
展晴语笑道：“不必客气，我早听三少提起过你们二位绝色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还要胜三分。”
花笑掩嘴低笑：“门主你可是客气了，他才不会夸奖我们呢。”
“别叫我门主了，叫我晴语吧，这儿也不方便。”她淡淡道。
“那我们就逾矩了。”月容道：“我们两人也没地方可去了。”
“我跟三少商量过了，过几日我夫君伤好了，我们就离开京城。
你们如果愿意随行，那就一起到云州去。这个组织不会解散，将来到地方，安顿好了，我们还可以做些好事，不是吗？”
月容赞道：“我就说么，晴语果然是个奇女子，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们自然随你一起去的。”
顾忘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们出城真的得化装一下了，否则，怎么出得了城？”
展晴语笑道：“反正你本事，就请你多帮帮忙吧。”
她可是记得顾忘也会易容术的。
顾忘无奈地看了看她们：“也罢，随遇而安吧。小莲，你先给她们安顿房间，记住这些日子切莫出门，外面现在风声正紧。”
花笑点点头：“我们也懒得出去呢，难得几日清心无事的。”
月容敛眸：“瑞王还在养伤吧？”
“不如带我们引见一下？”
展晴语摇了摇头：“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不宜见客，等他能见客了，再请你们见他。”
“也只好如此了。”
小莲笑道：“二位姐姐，随我过来吧，先看看房间吧。”
月容和花笑二人随即转身随她离去。
“这二位美人，你可真算是左拥右抱了。”展晴语挑眉。
顾忘翻个白眼：“别冤枉我了，我跟她们不过是正常的主子和下属的关系。”
展晴语笑了起来：“得了吧，你就装傻吧。”
她可没那么傻，她一眼就看出月容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那是只有女人之间才能感觉得到的莫名其妙的味道。
月容怕是喜欢顾忘把。
只是顾忘这家伙，说起来他，其实是很聪明，但很多时候，在某些事情上，他是会假装糊涂的。
“我没有装傻啊。”他摇摇头，一语带过：“你还是看看你的轩辕墨吧，我总觉得他安静得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样子。”
他会这么想，其实展晴语也有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