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美的容颜起着怒意。
眉眼中藏着敌意慢步走过来，她围着我转圈打量，毫不收敛那冷漠又轻蔑的锋芒。“听闻昨夜邀功盛宴上你献舞迷倒众将士，就连杰定王子都当众人之面牵你在深夜狂奔，这可是真的？”
看来她和侍女们相同都心生妒意。虽说言语上不太中听，可的确是那样的情形，轻淡地回句：“是。”
走在面前，她双手掐腰姿态傲然不可违犯。“想不到那些传言竟是真的，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打杰定王子的主意，本小姐乃是当今大将军华千魂的女儿华芙蓉，你什么位阶什么身份竟然敢勾引我族王子！”
曾听闻过华千魂大将军的女儿，他虽尚未娶亲但却收了义女。想来独自生活毕竟无趣，看着眼前的义女是让自己有盼景。
若被他人误以为别有用心，可怎么也无法洗清白了，不能让别人那样看待新的自己，况且这才是刚刚开始而已。身躯试图用力挣扎逃脱她们的束缚，我强烈地反驳：“并非你想的那般，是杰定王子主动近身交谈，我没有勾引他！”
“老实点不准动！”小音用力抓紧我的胳膊，稚气的语调中有强硬的态度。
华芙蓉气急败坏地跳脚：“你，我不知你用何妖法迷惑王子殿下，但我警告你王子殿下只能是我的，谁也不准和我抢，从今以后若再见你和殿下在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她是害怕被旁人夺走喜欢的杰定王子。但这种担忧对于我是不必的。
“奴婢自知身份卑微绝不敢妄想，还请小姐放心，我是不会和小姐抢王子殿下的。”
轻蔑的眼光中带着点忧虑和安稳。“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相信么，天下竟有这般的皮相，以后你最好离王子殿下远点，你给我死死记挂好！”
忽，不知何处传来男子有威严的命令声。“住手！”
华芙蓉回首姿容因此惊慌失措，不禁踉跄地倒退几步：“王，王子殿下。”
他匆匆而来，犹如水面掠动的浮影，锋利直峭的剑眉似陡崖般英俊，眼角尖锐双目深邃而温和，鼻梁高挺，嘴唇薄而好看，肩宽伟岸的身形略显健壮。
“放开她！”他命令，而小音似是有些呆滞了。
她忙松手跪下向他俯首行礼：“奴婢见过王子殿下。”
杰定王子再未讲甚谴责之言语，继而眼神里变得温和起来。抬眸，看见他伸出一只大大的厚实的手掌。“优昙姑娘，你没事吧。”
天上的光芒仿若在他身后晕染开来有些许耀眼。看见那手，迟疑片刻，方敢放心地接受。“优昙无碍的，有劳王子殿下。”他紧握那手将我拉起来。
她们俩仍因惊恐跪在地上，杰定亦对此任何态度就好像再也看不见般。“跟我走！”他的眸中灵光闪动。
身体被他拖着向前行。“可王子殿下不是来找公主吗？”
“因为遇见你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声音低沉且有磁性，既不浑厚又不粗犷，是好听的音色。比起昨夜的强硬态度他更似是不羁的男子。
他那句话怎么感觉怪怪的。
已离开悦意楼，嗅见空气中淡淡清香。此处为西方林苑，百花圃和宫中制香的美人坊是很近的。
“难怪西方林苑又称香苑。”香气入鼻，他道。
前方鹅卵石道上走来个粉衣的制香女。能看出来她有意瞧此处观望。
渐而渐近，她来行礼：“王子殿下好。”他想她是路过的婢女并未睬她。
制香女忙唤：“王子殿下，优昙姑娘，坊主说美人坊中香料已不多了，特命奴婢来找姑娘到百花圃取香料。”
我俩回首，见她心有胆怯地低头。职务始终是重要的。
瞧瞧他，眉间有些无奈。随即给我句下台阶的话：“那优昙你就先同她回去百花圃，本王子顺便向你讨盆花，待你有空记得送来我的朝华殿。”
唇角微微浅笑：“是，王子殿下，优昙遵命。”
日光下他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
“恭喜优昙姑娘容貌变美！”制香女眉眼弯弯仔细瞧瞧我。
“走吧，随我回百花圃。”
“恩。”她是为此开心的。
原来这张美好的容貌带来的不仅有未知的风险亦有未知的喜悦。或喜或忧，必须的过程都能练就自己成为更完满者。
——
青石板道鳞次栉比般排列，清明且长远。
芳香气息由浅入深，交织缠绕甚是浓郁。尽头静静坐落着古朴的院落。门第上挂块木色门匾“美人坊”。香粉婆婆是其坊主，因为擅长制香和美容，如今她虽整整八百岁但容貌依旧如妙龄少女般焕发。
踏进美人坊，看见制香女们如蜜蜂般劳作。或拣选，或捣香，或研磨，鲜有注意我来到的制香女，她们委实认真。
“优昙姑娘，坊主正在厅堂中等你，我这便退下了。”随同的制香女淡淡道。
我轻轻点头示意明了未发声。
将进厅堂便见她微胖的身影正在嗅香。发现动静便抬头，原本认真的神态变得喜悦，她声音颇洪亮地道：“丑丫头，你怎来得如此晚。”
走上前，恭谦有礼地回：“此次香料种类繁多又足够，入无尽袋前又分装许多袋避免混杂，婆婆能用许久呢。”
“果真，都有些什么？”她接过我手中的无尽袋翻开来看。
“有红蓝花，蔷薇花，莲花，百合花，玉兰花，还有少见的优昙婆罗花。”我细细数算着。
她抬眸，视线落在我的脸颊上变得凝滞。“优昙婆罗花，这是你本名的花，丑丫头，如今你变美亦算是应了这花名的祥瑞之意。”
回她以淡淡浅笑。
她如祖母般亲切和蔼，小时曾教我制香的道理，常糊弄我唤她婆婆，还笑说是我的亲婆婆。对此心底异常感激。阿娘亦从未讲过关于婆婆的事情。她那句话算是圆愿了。
“可越芜娘是怎么想清楚的，难道又要走回头路？”听她言语不明不白奇怪的很。
“婆婆你说些什么呀？”我不禁疑惑道。
“没什么，丑丫头，随婆婆过来。”她迈步的姿态甚稳当。
至于棕红色的百子柜前，她伸手从中抽出盒脂粉，转身递过来。“如今你既已变美就该派发脂粉香料，这盒脂粉算是婆婆送你的礼物吧。”
我接过来：“谢谢婆婆。”
婆婆笑，看起来很是喜悦。“快回百花圃好好装饰番，以后侍女们便再不敢欺负你了。”
“恩！”喜悦回她，紧紧捧着手中的脂粉盒。
——
“喂，你快瞧啊，那个妖女走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