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得寒颤,修习各种术法有不同法门,有些能料理日常生活起居,有些能适用于各自的领域,譬如生长术就能使花草快速生长。蛇与龙众适合修习控水术法,阿修罗大多适合修习杀伤力大的术法,而提婆神大多适合修习疗愈术法。而禁咒分别是各族各类术法中最为凶险的,因其威力伤害较大被各族隐匿,现今能用者寥寥无几。
“那是种什么禁咒?大约和哪族有关?”不由自主总是询问关键所在。
顾笙将眼神从黑暗中收回来,盯住我看了片刻,眉目间透露出有所思。“血祭之怨,最初由阿修罗女发明,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名字,提及起来更像个故事传说,因其提婆神族的恋人背叛自己,便施展此术销去记忆改变容颜,是以此术惩罚恋人并遗忘往昔。”
“阿修罗女,提婆神族的恋人?”
低头思忖一番,早在阿修罗王宫中听闻过,提婆神恋上阿修罗女,或阿修罗女恋上提婆神的故事,如今看来这些故事并非虚假,原以为是令人羡慕的好故事,可他们的结局怎会以互相遗忘告终?
顾笙眉头微皱,踱步道:“是,大约是因两族对立,他们不得不背叛对方,儿女情长英雄气短,阿修罗女才创造出禁咒血祭之怨。”
“他们大概都未料到,本是甜蜜美好的情愫,最后却成为束缚彼此的禁咒,关于血祭之怨那是种怎样的禁咒?”不知不觉也跟着他站立起来。
顾笙目光淡然一字一句地道:“血祭之怨,应该是这世上最悲怨的禁咒了,它源自施术者内心深处浓烈的怨念,通常被用于阻隔两人之间的因缘联系。”
“因缘联系?”
“佛说今生所见之人皆有因缘联系,但这种禁咒能切断人与人之间的因缘联系,从而导致被施术者遗失记忆或容颜改变,因为容颜亦是种因缘联系的条件。”
听来迷迷糊糊地,大概意思却是能懂的,继续疑惑地问他:“因此之前丑陋的容貌是禁术所致,现在拥有地这张美丽容貌,才是真正的本来面目?”
顾笙中肯地点点头:“对,这本是姑娘的本来面貌。”
听见这话不知是高兴还是失落,容貌变美本应是件令人快乐的事情,可想到美丽而不可及的舍脂公主,想到百年来所受之苦,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滋味难以言说。
习惯性用袖子擦拭泪水。
顾笙温切地询问道:“优昙姑娘,你怎么了?”
吸了吸鼻涕。“没事,公子继续讲。”
顾笙细心地瞧我几眼确定无碍后继续道:“一般禁咒被施术者通常是一人,血祭之怨却并非如此,被施术者有单人亦有二人或三人,三人是其最高限制,而且这三人必定有因缘联系,被施术者终生不能解除禁咒,除非遇见性命攸关的凶险之事,才会随着虚弱的生命而逐渐衰弱,所以此时是解除禁咒最佳时机,这也是血祭之怨凶狠之处。”
“终生不得解除禁咒,也就是说如果终生未遇见凶险之事,都不能解除这种禁咒,而解除禁咒的最佳时机却是将死之时,因为山中遇险受伤公子才能帮我解除禁咒,但人如果死了还能留下什么,就算记得记忆亦是晚了,血祭之怨委实狠毒,但为什么我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说着,手不禁轻轻放在脑袋上。
顾笙紧皱眉头,目光中写满忧愁,他摇头叹息:“唉,这并非最狠毒的事情,最令人难过的是,不管禁咒是否被解除,已遗失的记忆此生此世都无法恢复。”
“什么!”双脚不禁无力向后退缩几步。
“无法恢复记忆,那解除禁咒还有什么用……”用寒颤的手轻轻抚摸脸颊,原来它不过是张冷冰冰的皮囊,而已消逝的记忆早已无影踪。
阿娘为何早早知道旖箩并非好人,香粉婆婆为何说阿娘要走回头路,而那素未谋面的阿爹又是谁?又或许我不是我呢?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姑娘且听我道完,若要恢复记忆尚有一线生机。”顾笙伸出手来示意莫要多想。
看见他温和眼眸心有些安定了。“公子请讲。”
“血祭之怨用被施术者的血液作为凭据,施术者多是受过惨痛伤害的人,他们祭出心底深处怨念使其单独成灵,再让怨灵饮下被施术者的新鲜血液,施术者再加以遗忘咒将怨灵封印在被施术者灵内,终生与其灵体形影不离,灵体相缠再加封印故血祭之怨难以剥离,容貌也是记忆的一种方式,所以被施术者会有容貌改变的情况,但是还有一个记忆回归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问他。
顾笙答道:“因为怨念之灵从施术者心底怨念中祭出,若施术者不慎死亡,被封印的怨念之灵亦会随之消散,届时被施术者的记忆便能回归。”
得到答案后我踱步向前走了几步:“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禁咒,不但伤人而且伤己,若非要以他人之死换回遗失的记忆,那样的东西捧在手中亦难以心安。”
回首,顾笙只是那样无可奈何地盯住这儿,他嘴角微抿好似欲言又止。
学他般面对黑暗言语:“当初阿修罗女创造出这禁咒,是对她恋慕的男子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哪知两人相恋如此深切,连背叛的惩罚都要彼此一同承受。”
“优昙姑娘有心了。”俩人手扶在竹栏杆上,肩并着肩,彼此共面对眼前的黑暗。
对他微笑:“听完血祭之怨,更像是听完一段悲伤的故事,原来每件事物背后都可能有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顾笙投以淡淡微笑:“姑娘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扭头看他,思忖片刻后道:“不管施术者是谁,都要将他找出来,若他是重要的人,优昙绝对不会试图解开禁咒,若他是诚实的,我会想让他告诉自己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因为我们不能再制造伤害了。”
“呵。”顾笙嘴角微扬笑出声来。有些腼腆的样子,这是首次听见他的笑声。
——
次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