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宅建在山顶,院子很大亭台楼榭都有,戒备森严。朝鲜王国官宦很奢侈,仆人随从众多。每日看书渡日,这里有书库,存有大量的书籍。我随意挑选,可依旧找不到《奇门遁甲》。在亭台看书是最美的事,累了可以看:草坪、树木、蓝天、白云,和各种各样的木槿花。木槿花,代表着坚韧和美丽。朝开暮落,它似乎永远笑看人生,每朵花由10片花瓣组成,皱折的呈黄、淡紫、粉紫、藕荷、粉蓝色。没有牡丹夸张艳丽,没有玫瑰嚣张多刺,仅有生生不息的绚烂。我要坚持,更要毅力,花儿顽强的生命提醒我,伺机等待金哲。
李漾逐渐恢复健康,他是李焕的护卫,从小是孤儿,被右参赞(李正恩)收养,与李焕一同长大。他冷漠无言,天天默默练剑。他剑法走向不同于中国招式,是双手剑法,我一窍不通,但感觉到他剑法凌厉狠毒,气场老辣。
你们瞧,一个看书,一个练剑到别有一番风味。李焕与那两位少年来至身旁,按照礼仪,我向他们鞠躬表示。李漾也过来打招呼后,我们坐在一起……
我心里虽还为上次的侵犯感到不平,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需要他们的帮忙,就应负着他们的安排。
李焕叫我和他三人坐下,正式介绍我认识。另两位少年一位是承政院-都承旨的长子,李敏镐。而另外一名是掌管户曹的次子,朴俊锡。他们三个和李漾一起长大。李焕说:“我们是盟友,希望你能加入,别介意以前的事情,不过你需要装扮一下,才能与我们一起出去……”
我惊讶的看着他们,用眼神询问着……
“对啊,你在这里太闷了,跟我们一起出去吧”李敏镐兴奋的说。
我被安排换了男装,来到朝鲜王朝我瘦得有些脱型,穿件男装,头发扎好,带上珠帘帽子,像个道姑一般。我转了转,笑笑对他们。朝鲜王朝的衣服,男装都是青色、灰色、蓝色为主,没有过多的缎子,似乎都是布料为主,只是布料的质地不同。也没有中式各种图案,与道服很相似,款式单一。帽子也是网装黑帽,只是个人鄂下的珠帘,根据不同喜好,有所改变。
大家都很兴奋,连冷漠的李漾也有了笑纹。出庭院拉马过来,我踌躇的看向李焕。
李焕把我拉上了他的马,坐在他身前,随着四匹马风驰电掣,到了风景宜人的山脚下。
朝鲜王国郊外被各色绿包围,满视野全是深深浅浅的绿,很是养眼。山峦起伏,因距离海边较近,空气多湿润,山地多,平地少,车也较少。官宦人家有护卫或护院,女人出门都乘坐似火柴盒的小轿子。男士条件好的骑马或无蓬轿,根据品级官级,抬轿的人或多或少。满山遍野的都是田地或茅草式的小房,很少有砖瓦结构的房或院,想必城内的大户人家才能盖起砖房,一般百姓都是土石盖墙,房顶似草的结构。
走在崎岖小路上,心旷神怡,有种郊游激动。这是第一次到朝鲜王朝郊游,在这时代,每一天都留给我的是不堪回首的痛楚、心酸、委屈、惆怅、绝忘。这刻,因一次侮辱换回‘朋友’,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恻隐吧。
山顶上呼吸着新鲜空气与泥土芬芳,展望周围的绿山相互映衬,层峦叠嶂。将不大的城区,凹藏在正中,一条宽阔江水似锦带,把城区分成两块。房顶密集的区域比较大,是江岸的北侧,依山而上的城市,想必王宫也在里面。另一块开发较少,房屋也稀稀落落,能看到大面积的田地,种植各种绿色植物,井然有序。
他们文质彬彬看着远景,欢呼着。我贪婪的享受着旷野美景。不禁开始喊山,却发不出声,嗓子发出低哑劈裂的:“嗯嗯~”声。我继续努力的:“嗯嗯,啊~啊~”喊着心里在哭诉:金哲,金哲,你在哪里?我找你很辛苦,你现在好吗?能记起我吗?我们还能回去吗?我想将心底的委屈和怨恨抛向空中。我努力的喊着,积压已久的恐惧终于爆发出来,突然的哑声,不知能否被医好。我手握拳头,跑向山顶的各方失控的叫喊着:“我想回去”,但喉咙的声带停止工作,我嘶哑的声音,低沉无力,内心的绝望让我热泪流下。
我继续疯狂的喊着,我张着大嘴:“嗯嗯的”叫,手握紧脖颈,似乎想把属于我的声音挤压出来,但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力,希望能把所有的委屈倾诉出来,可是,声音却没有。
回想穿越来的遭遇、痛苦、委屈,我付出的努力,极力的掩饰,都浮出脑海,可一切都那样飘渺。我是个百年后的怪物,如何能融进这封闭而险恶的社会,我已经无声,即将面临的不知有多凶险,我一个语言不通,文字不懂的女子,怎能面对这残酷的一切。
他们几个被我惊呆了,随后惆怅的围住我。
李焕率先伸手,李敏镐,朴俊锡,李漾将手叠在一起,等着我。我看着他们,摇摇手。我,晃晃手,指向嘴!告诉他们我说不出话来……
他们正视的看着我,“感谢你救李漾,李漾是我们兄弟,你是他恩人,也是我们的恩人。你医术很棒,你看李漾已经恢复了”李敏镐,指指李漾劝说着……
我胡乱的摆手,指嘴巴,继续比划:李焕,是官人儿子,你们都是官人。我不是,是孤儿,是没有钱的人,是“贱民”不可以,决不。心里沮丧的想:朝鲜王朝嫡庶等级分明严重,男人地位在上,女人地位低下。他们也许是两班贵族子女,而我确是平民或贱民,怎能跟他们结盟呢?这绝不合逻辑,结盟只会自取欺辱。我的比划不知他们明白多少,惶恐的看着他们。
李焕与李漾一直看着我……
朴俊锡也跟着我又说又比划:“我父亲是掌管户曹的大人,(依然不懂)能帮你改出身,你就跟我们同盟吧。我们也是为了那天“妃子笑而感到伤害你,不知怎么道歉……”
我被他震惊,比划很难猜,但语言我能听懂。看他满头是汗,心想:原来是道歉。我以为"盟友就是一起吃喝的朋友’。他们焦急与热心的份上,我是该接受?要是他们肯帮我,进入王宫会更容易吧?王宫里的书和朝贡消息会更多,离我心愿更近一步。
我晃着手,比划着:我,指指头发。是女人,你们是男人,地位低下,怎能一起成盟友。需要我做的,告诉我就好。我很感谢李焕帮我安排的吃住,我不需要朋友,我只是一个孤独的人……
李敏镐打断我的比划:“你别介意上次的事。是我不好,都是我的事,被人利用了。我在跟内医院的人探讨,如何测试哑人时,巡游御医李大人的女徒听到,给我推荐了那丸“妃子笑”。李敏镐很气愤的跺脚。“会有机会见面的,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现在他师傅被王扣下,还有他两个徒弟不知下落。我一定会问问她的用心,小小年纪却怎么狠毒……”
我慌乱颤抖的摇头:不,我指着嘴,不能见面,我的嗓子坏了。我被惊恐包围着,女孩给的药丸!!药丸是女孩给的。那,我被师傅遗弃也是她……我现在哑了,怎能面对见面?叠加在一起的问题,让我焦头烂额,冒出层层冷汗。金哲呢?她有没有伤害金哲?或许金哲失意,他才没对他下手。她为什么要害我?我只是为了就金哲,让她感到威胁…冷汗淋漓。那是不是意味着金哲还安全,对他们说女徒对金哲百依百顺。真是傻人有傻福气。眼泪再一次的流下。
李焕似看出了我的慌乱,打断我们谈话:“以后,你有事就是我们有事,有我们保护你,没人能欺负你,放心吧!上次的事,我出手做的,怎能怪敏镐呢?谁也不怪行吗?我是老大;敏镐老二,朴俊锡老三,李漾老四,你是老五。好了,你接受我们,就算是盟友。以前的事,我们道歉并希望你能忘记。”他这番话,慷慨激昂很有老大的威信,看来这就是王统政治吧。
不等我说,他攥起我的手,其他四人一起拉手,他们看向我笑了笑:“守护我们的朋友,保护我们的朋友,今日开始结盟兄弟,一母所生,一母所养。哼!!”散开。
李漾没说话,但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们结盟,没有按照中国岁数,而是按照政治地位。李焕父亲是正二品,李敏镐父亲是承政院的都承旨,负责圣旨文书,该是高品级才对。其次是朴俊锡的父亲也是掌管户曹,专门负责户籍。地位低的只有我和李漾,排在4-5位。朝鲜王国,真是出生压死人。
下山的路上有个2-3间房的小空场,木屋竹子和稻草做成的寺庙。里面有个老态龙钟的僧人。我们一行双手合十后,进入一个侧堂。老人让我们坐下后,为我们煮了些清茶、与李焕们交谈起来,无非是些税很高,生活很繁重,总有一些官人来找麻烦。终于能体会出,在朝鲜王朝信奉佛教的人,没地位。年轻僧侣们为了繁重税务,必须要化斋或种地来养活自己。远远不像中国寺院在人们心中的神圣。
侧堂陈设物品寥寥无几。破旧墙面上只有几副手绘的佛祖画像,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装裱非常简陋,纸面发黄,墨渍铿锵有力或文雅曲折,有些背潮湿晕开的痕迹,看着房檐有漏水的黄斑,更显出僧侣们的生活贫困潦倒。
屋外有盛满清水的石头池,约有小桌大小,池沿上放个很小巧的水勺,供人们饮水。感觉淳朴而博大,这就是僧侣们的布施吧,也许贫瘠的僧侣,不能为路人提供更好的方便,只能提供水源,来履行广施仁爱。
李焕打断我的思路,“你对佛教很感兴趣吗?”
我笑笑,老僧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这位老僧,我认识很久了,他为人和善,乐于助人。我小时体弱多病,老僧曾帮我做过:“祈福法事”……他笑笑“现在,佛教特别受到外戚力量的压制。他们的生活越来越苦,我定期会给他带些食物,以后,你可以经常来啊……”
我笑笑点头……
老僧凝视我片刻后:“现在,还有对佛教感兴趣的?送你本《心经》参阅吧。”
一会儿,老僧拿来一卷竹制的《心经》。老人很得意“送给有缘人。这位善主,能有参佛雅兴,相必也不是一般人”老人的眼睛一亮。笑眯眯继续:“这心经,就是以般若即为智慧,波罗密多就是-彼岸。心应无所往而生其心,多看多体会,不仅平心修性,驱魔抗邪,还能开启无上智慧。现在年轻人需要的就是平心静气……真能体会到这种广益的人,不多啊!”老人无限感慨……
我能感受到老僧身上博爱气场,这对我,是多么温暖,内心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