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喜欢上了她。在雨季快满的日子里,他开始学会多留一把伞在身边,在人山人海的饭堂,他学会找到机遇去见她,那些上天精心准备的位置,他学会只要好好学习,就可以不用换位置,那些若远若近的距离,他学会多说些什么或干脆看点儿什么。那些渐渐成熟的话语,像被筑起来的不锈钢网,在密密麻麻的半球体里不是看不见阳光和黑夜的模样,只是既然都只能呆在那里,那么干脆什么也不想,专心的喜欢着她。
爱情这个东西什么也说不准,唯一准确的就是总是不期而遇。
氏凛有了和依林更好的打上好交道竟然是因为王大志。
那天是体育课的时候,在灼烤着红炭般的皮肤下流着年轻的汗液,似乎连老天也知道他们这一代的人还没劳动人民积极,选了一个要运动的日子,实实在在的把他们精力颓靡的代谢灼烧旺盛起来。氏凛看着正在挡着太阳在暴晒的依林,日煦的逆反射撒满在大地发出金光,氏凛看不清依林的脸现在是有多难受,面对一团光箔透析着无息的脸,他又开始莫名的担心。
“各位同学,今天的体育课我们要和往常不一样。”
大家都诧异排好了队伍怎么还不能自由活动,体育老师继续兴彩的说:“下下个星期,我们有一个体能测试。”听到大家都在嘘声高哄情绪异常波动高涨,他接着说到:“只是一个小测试,锻炼你们的耐性和跳跃性能高不高······”
“这次的测试项目是跳绳!”
“蛤,跳绳?都多大人了!”大家又一次被温情的老师给弄活跃了,有的都已经动身拿球准备奔向沙场。女生们则继续弯腰驼背懒懒散散,有的拿着芬香的纸巾在擦汗,有的可就直接拿着大扇子来上课,准备等下慢步边扇边姿态高挑的回教室修养。何丽把打湿的纸巾贴在额头上,依林还是像平常一样什么也没埋怨,尽管现在整蛊她的是那苟焖的太阳。女班长抢过大志手上的点名单,大志还保留着那次留下的阴影,这是那之后她第一次靠他那么近的距离,他心里紧张,外表却在故作镇定。女班长继续点了一次人数。
在炎炎夏日里,大家挤在一起的燥热感配上运动,那些是除了热爱打篮球的人之外,人人都有的痛苦,没什么比的过像在正午太阳当当的时候吃麻辣烫那样难受。
当大家都纷纷想离场的时候,老师的一句话打破了躁动。“这次的要求不高,男女生合作,两人一个组合,五十个及格,一百二十个满分,大家先去准备一下,选好合作的队友,不需要你们做到有满分,至少给我过了五十个那没问题吧,蛤!小意思。”
男生开始在商量对象,女生大多数摆出不情愿的样子。
“大家停一下,跟你们说件事,最好你们是选自己班的人,多出来的就要和别的班一起完成喽!”
男生纷纷抢先说“那多好!”女生的脸则在一群男生面前摆出一副“不懂欣赏”的样子。
“你们谁也不想去和别的班的人一起吧,你们班的人都是男的帅女的美,哪个去和别的班都吃亏,所以先选先得,看谁倒霉了。”
大家开始笑了起来。老师解散后,大家纷纷在找对象,大志早就被人给抢走,后面跟着的几个女生只能找下一个目标。氏凛也知道不只大志长得标致,女生现在看中的是他当体育委员这个职位,一听就知道他有“底”。这样就能够更“便捷的通过”。
有些男生乘机就和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起“共跳起舞”。氏凛也想这样。他一直盯着依林清秀瑰珍的脸,生怕被别人抢走,自己却一点也不敢开口。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待的一段距离的地方去看她,表情神态姿势都和往常一样,唯一不同的,那些都是躲躲藏藏的偷看,这次是眼睁睁的盯着她。
王大志似乎看出了端倪,走向氏凛。他习惯性的碰了碰氏凛,“你选好了人没?”
氏凛又被那种不正经的动作给弄不耐烦,:“没。”
“你···是不是想选陈依林。”
氏凛被王大志这个冒失的话给打转了,他像个小孩像坏事被揭穿了一样,一脸紧张和抖擞,嘴里不知所措的蠕动张口,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的种种复杂的情绪最后换成了他一脸的茫然慌,眼睛高回速的转动,就是不愿意一直盯着王大志。
大志可看在眼里,那个嘴里说不出一句精准锋利的话,在嘴角漏风边上硬挤出几个应呼的“我···”,嘴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在大志的日常里,氏凛就像一个装满空气的气球,在放气时就像被人捏住了接口,缓缓地一气呵成,就像流畅的水。而现在的氏凛就是一个要爆炸的气球,随着那一声“叭”响,只剩下还没适应外界的气流,一下子就涣散了,只留个皱皮的破壳。
“嘿嘿,你果然喜欢她!”
氏凛撞了撞他,大志往后推了几步,脸上一副恶作剧成功的样子。
“都俩哥们了,有什么不怕说?诶,什么时候看上人家了。”
氏凛觉得无可奈何,老老实实的也就认了。
“没啊,就觉得还不错啊。”
嘟着嘴不好意思的样子,那是大志第一次看到氏凛这样,他像找到了乐趣。
“那就跟她组队吧!”
一句话击中了氏凛的心,但他想想,“算了,跟她应该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吧?”
看见氏凛说傻话,大志更是显出大哥哥的样子。“说什么傻话,这个是活动,本来就是合作啊,平时你们靠的也近,虽然平时说不上几句正经的话,但这么日对着晚对着,早也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放心!至少她不讨厌你。”
氏凛听的好像有哪里不舒服,但就是找不出缘由。看见氏凛还在犹豫,大志立马说话,“放心,有我在,我去撮合撮合!”
氏凛想说些什么,大志已经走了。那个大志转身露出的鬼脸,他总有些不放心。
阳光妩媚在树岔间穿插,地面点点斑驳,少去存储记忆的叶子,随风带走了一些,也因年复一年的来临,带给更多崭新的画历。
大志径直地走向依林,阳光下大志的脸就像天使,温柔的笑和恬静的嘴脸就像罕见的天外飞仙,氏凛站在他后面的一段距离看的他就只剩下两个字——“做作”。
依林在自己的地盘一直玩着手机,抬头就看见大志的脸。大志照样跟平常一样满口笑容。“你找到人了没,我要开始登记名单了。”
“还没,她都选好了呢!还找到她的大帅哥!”
“谁的帅哥啊,不就只是陪着玩玩。”
依林看着何丽就嘟起嘴来,因为连那个大条神经女也有人找她···
找何丽的是他们班的李权,平时总爱看漫画很少跟别人讲话,在班上没什么人理会他。那个全身上下散发着古朴气息的他,总是穿着一双拖鞋出现在体育课里,他把这个归根“潮流”,喜欢带着佛珠在手上,一身古铜色的皮肤是何丽最不喜欢的肤色,所以当李权带着微笑走过来找何丽作伴的时候,她也很惊讶。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她的内心就像一个伤口,容易缝补也容易破。她知道自己所身处的环境,简单的说是自知之明,所以越觉得自己卑微的人越想在生活里装扮成一副坚强的样子,所以她选择了呆在依林的身边以保护为名和她走下去。她欣然接受了李权的邀请。
齿轮的尖角随着油渍在打滑,油渍算是多遭的东西,却让齿轮走的更顺畅。
回到家的氏凛已经累得可以趴在桌上直接睡着了,跟着窗外的流风换动,带走一日的淅汗,换来清扰凉爽。他不记得今天多少惊心动魄的心跳,因为情绪还停留在与依林单独的时间里。
“要不和他一起吧。”大志对着还在橙明下的依林,树荫里镶嵌的光线,如灵光激流的血液一阵阵如潮水鼓鼓涌现,依林现在的眼里只装的下躲开她视线的氏凛。
阳颖间滑落的瓣片如街道的樱花,洒落空气透延出淡鲜的芬蘘,几只喬莺在不高的熀空闪速飞过,像一支支流淌过青涩的身体。
就像天空一样的年轻,依林依然心智纯清。“他···还没被选到吗?”
依林看着的氏凛,他早就做好了躲过依林眼神的准备,他恰好的转身依旧东张西望,看着左边的男生把绳子的一头拿紧,女生悄悄把手放开,男生差点摔下,然后两个人便笑了起来。右边的那个他把口袋里藏着的果汁掏了出来,果汁还是冰冷冰冷的递到女孩的手上,两个人面对面对看着彼此迷恋的那张脸久久不需要说出一句话来。氏凛干脆放弃了伪装,走向了球场。
依林看不着他背地里的样子是怎样的模样,只知道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在这个不管特殊不特殊的体育堂,照样做着往日的他。他身手敏捷就像一只鸟,总在喋喋不休的青春路上绽放他最尖锐的一面。依林看的出氏凛在球场上认真的样子,依林喜欢认真的人。
大志会对她的疑问感到满意,“没啊,要不你和他组一下?”他挺期待她的答案。
“好啊。”依林的笑是给大志最好的回答。大志似乎中了大奖一样,笑的更可恶了。
“那谢谢你了。”
依林显然被这句话给蒙倒了。看着溜的挺快的大志,背影就像一个捡到糖的大孩子有蹦有跳。
看着大志走过来一脸坏笑,氏凛换了人把自己踢了出来,走到正过来的大志面前。
“搞定了。”
“你说了什么?”
“她答应啦,放心我没讲什么,就叫她和你一起啊,她答应了。”
“你确定没说什么?”氏凛越是这个样子,大志越想笑。
“发誓,兄弟不说大话!”他揽过氏凛的肩,“过去吧,好好练习!”大志已奔向了球场,可怜的是那个没上多久就又被替下来的那个人。
依林看着他们两个人在说话,氏凛看了依林,她突然一下脸红,但不敢转移目光,因为逃避了就更丢脸了,最后是他先移开了交接的目光。
他还是不敢往前走,所以在原地里犹豫了很久,最后对自己深深的鼓了一次勇气,他走了过去。依林察觉到了越来越靠近的脚步,空气间紧迫的呼吸使得手脚的僵硬,依林连转身的力也停滞了。
或许依林红着脸的时候氏凛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氏凛的脸红的像看的见太阳黑子一样的绯烫,谁也一眼看的出来,偏偏依林顾不上想到这些。
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的站在操场里,依林背对着他,就如一切纯爱的开始,序幕总是那么的涩影唯青。一篇篇诗人在月光下写满的字条里,多的是想念和这般叙情。
最先还是氏凛先开了口,青梅煮酒,一味谦恭,再大的豪情在感情里都如同缠绵的线,最后也只是一缕青烟浮空。
“你要和我一起吗?”
依林打了个寒颤,在热汗的身体里她被下了一跳。
“好像是吧···”
氏凛觉得依林不开心,就说:“是体育委员的意思啦,我也没办法啊!”
“嗯,对啊···”依林依然是这样。
“那我们去练习吧。”
“好···”
到了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氏凛才刚在睡眼朦胧中醒过来,梦里的她照样绮丽,墨水涟影,青花石苍,她如红伞下的驿娘,在花开花落刚好的时分,带着满城花糝在灯楼下徘徊,现实在梦里依旧现实的模样,变得只是那些梦中破镜的花,还有把霜手拣掠氏凛的微温。氏凛不想醒来,却惊末春风一饷,光白瞎了浮海中的景,他蓦然回首时,早已醒在窄悶的房间里,只有灯线是满的,剩下的是挤不满的心房。
氏凛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缓过神来已是正九点。氏凛想回床上继续睡觉,妈妈却看见了他,把他叫了出来,这才想起他原来还没吃饭。
“今天怎么这么累啊,回到来就睡着了?”氏凛的爸爸在忙着看丢在沙发上昨天送来的报纸,妈妈把饭菜又热了一遍放在餐桌里,这时氏凛才刚发觉自己从混沌中清醒,现实是依林不在。
“跟你讲话呢,有没在听!”妈妈看到氏凛在发僵,便有些担心。
“没事,今天体育课太累了,训练的很晚···”
“那快点吃,早点洗早点睡,今天就先别学习先。”
“嗯。”妈妈慈祥的摸着氏凛的头发,似乎他还是在自己强裹的孩子。
氏凛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嘴里塞满了饭菜。他的心里是开心的,因为让他容易入睡的是今天能和依林玩绳子,依林一脸很在行的样子,一直指挥着呆呆的氏凛。
“这个我···不会玩。”一切熟悉的话都从陌生的话语中成熟,氏凛和依林也不例外。
“你好笨哦,这个也不会!”依林就像所有女孩一样,看见那些童年的玩物总有情不自禁的欢乐。因为也许那些曾经长出快乐的发泄不快乐的女孩时代,绳子是其中取乐的必需品。
“不会。”
“那我教你吧。”依林是一个开朗的女生,对所有不危害她的人都能很温柔,当依林低眼露出明显的双眼皮在耐心的讲解时,氏凛看到她温柔的样子。当她把手划过他的手,一遍一遍对视着他的眼睛,氏凛忘了时间的推离,当依林留下属于她汗水的味道,氏凛觉得很幸运,因为这样的依林没有在别人的身边绽放。她就像一朵惊世一见钟情的花,氏凛是迷恋的过客,却忍心摘下,因为世界上没有什么美好的东西,不经过双手紧紧的握住会变得更美好。
他想好好的藏着她。
他们在黄昏下单独度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在快乐中奔跑,谁也不想在快乐中突然的回归平淡。也许是两个有缘的人走在了一起,所以分开时,想念便不再是一个人的心事。依林在心里的小怪兽被她紧紧的捏槂回去,于是心跳的比平时还快。她不敢正眼看氏凛,因为有时候感情的涌水突发而来,便会把自己变的更渺小,依林知道自己在将来的日子里会更难的面对氏凛。花影懵铂的影火在周遭闪动,就像夜会的烟火,氏凛沉浸在这样的氛围里,也不能自拔。两个人在来来去去多多少少的行人里,面对着不知站了多久。
最后还是依林还醒了过来,“那么,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继续。”
氏凛有些着急,怕再也见不到她,但有些情绪在限制着自己口中快吐的话语。
“那···我送你回去。”
“嗯···”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在走在宿舍的道上,他们一直没说话,就像世界一切都开始寂静。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世界的种种,而是身边的彼此。氏凛不敢再送了,因为差几步就到女生宿舍的门口,他轻声地说了句再见,带着不舍的心情套上书包里的耳机,不知道自己有没在放着歌,只知道那个漠然离开的背影,依林在想,他会在听怎么样的歌曲。
那一晚,让氏凛不能再入睡的,也是那个不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