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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相干欺霜赛雪 纳神礼天启飞船

却说邵庆奉东厂总督戴贤亭之命,带队缇骑访拿朝鲜国的流亡使团,事实上,这班朝鲜人抵达京城后一直活跃与士大夫之间,通过笔谈与在京的文士大夫交流诗词文章,企图以这种方式拉拢并博取文人群体的同情和帮助,而这却正方便了邵庆等人旁敲侧通、顺藤摸瓜,于是乎,邵庆率领一干缉事轻车熟路,接连传唤了几名文人之后,便摸清了这班人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从朝鲜国王一时脑热,不自量力的去偷袭东虏,结果遭到残酷报复,国王仓皇逃离王城,先是渡海到江华岛,不料东虏的推进速度太快,还没来得及稳定下来,便又再一次泛海出逃,珍器重宝丢弃一空,只带着少数王室成员和朝中重臣逃往济州岛,同时派出几名亲信大臣冒死渡过凶险的黄海来明国求救,带队的正使名叫崔鸣吉,是朝鲜国王的最宠信的大臣。

邵庆既已摸清了使臣的底细,一面派人牢牢盯紧他们每个人的行踪,自己却带队便衣跟踪正使崔鸣吉。这天崔鸣吉带着从人来在一家茶楼,本已约好了一位在京的举人,可惜文人们早知道东厂正在调查这班朝鲜人,哪里还敢沾惹厂卫的浑汤?崔鸣吉等了几壶茶不见人来,闲来无事便向茶博士借来文房四宝,让从人研墨镇纸,在茶几前提笔练字,消磨时间。可巧,茶楼隔壁有家首饰铺,掌柜的与茶楼堂管相熟,这天生意清闲正好过来蹭茶喝,他见崔鸣吉提笔写字,便凑到一旁观看,朝鲜本来就是崇文尚儒,能做到王国大员的崔鸣吉自然也是饱学之士,写得一手好字,首饰铺掌柜的心里羡慕,于是上前打拱道:“这位老爷恕罪,小人有心乞老爷为小店题幅匾额,恳请老爷垂怜!”

崔鸣吉虽说熟读经典,精通诗文,可华语并不是很好,勉强听明白首饰铺掌柜的意思,于是点点头,掌柜的大喜,急忙找茶博士裁了一幅大张的上好徽笺,在茶几上铺开,压好镇纸,垂手侍立在一旁。邵庆等一干便衣就在不远处,此时也悄悄凑到近前观看,只见崔鸣吉饱蘸紫墨,略作沉思,提笔在纸的左侧开始刷写,先写了一个“雪”字,恰是米芾体,掌柜的心花大喜,连声道:“好书字!”

听见天朝上国人夸奖,崔鸣吉也高兴,又蘸了蘸墨,在“雪”字右边写了一个“赛”字,这时候四周围观的茶客无不莫名其妙,却鸦雀无声,崔鸣吉偏头端详一番,嘟囔道:“‘赛’字不常书,生疏生疏……”说着又蘸了蘸墨,一口气写了“霜欺”两个字,从右到左正连成“欺霜赛雪”四字,众人面面相觑,崔鸣吉似乎也没弄清楚状况,试探着用古怪强调的华语问掌柜的:“不相干麽?”

掌柜的哭笑不得道:“是呀!咱开的首饰铺,不是麵店呀!”话音甫落,众人纷纷捧腹大笑,邵庆等一干便衣也忍不住抿嘴而笑,这时一名青年进来茶馆,扫视一番,凑到邵庆身旁,低声说了几句话,邵庆点点头,打了个手势,青年微微躬身,转身离去。

这时,邵庆敛去笑容,冷森森的喝道:“拿下!”说着亮出一枚镶金的乌木关防,同时,一旁的便衣迅速撩起衣摆,抽出明晃晃的秀春刀,将崔鸣吉一行人围在中间,首饰铺掌柜的、堂管、茶博士以及围观的茶客顿时吓得魂飞天外,挤翻了茶几,摔了茶壶茶盏,茶汤茶叶撒了一地,鸟兽群散,夺路而逃。邵庆也不理睬,冷笑一声上摊手道:“这位高丽老爷,请吧!”

于是,民间有了这样一个传言:有个穷酸因为给人题匾不相干,结果让厂卫给抓了……

青砖墙、灰瓦顶的四合院里,崔鸣吉看到了使团的其他成员,连同自己身边的随从,全部落网,一个不剩。崔鸣吉心下不禁一阵黯然,突见看守的黑夜干事们整齐划一的作揖,寻转望去,却是一名武官,身著一袭飞鱼服、金珰孔雀翎,四下环顾一番,喝道:“督公钧旨:着将一干外藩奸细人等即刻押入厂狱!”语罢猛一挥手,“带走!”

崔鸣吉等人大惊失色,已被番役们架起,武官头也不回的率着众人转入一座小院子,一名看守快步迎上来单膝跪下,武官点点头,看守会意,转身在墙壁上轻轻扣动机关,只听枢运转轴,地砖顿开一条暗道。武官侧脸瞥见目瞪口呆的崔鸣吉等人,嘴角微微扬起一丝冷笑,对随从使了个眼色,众番役立刻押起崔鸣吉等人下了暗道。

东厂档案库百步之内旷然屹立,而仓库内却热闹非常:数以百计的巨型魔蝠飞来奔去,上下穿梭;数百年来的积尘污染,令人鼻呛眼眯。而这一切,魔蝠们全然不顾,他们一刻不停地仔细翻检着这些浩如烟海般的尘封档案。时间一天天过去,终于,所有的魔蝠都停了下来,重新列呈方阵。

“辛苦了!我魔族的战士们!”方阵前,戴贤亭微笑着扫视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点了点头接着说:“那么,就让我来看一看你们这些天来的成果吧!”话音甫落,耀眼的强光再一次充斥满仓库,洪峰消退,仓库恢复了空旷与宁静,戴贤亭张开眼睛,目光中溢出被压抑的喜悦,嘴角浮起一抹残忍的微笑:“谢谢你的礼物了——我亲爱的老神!哼哼哈哈……”

让我们暂时将时间拨到天启六年。当时京城发生了一场奇怪的爆炸案,爆炸案的始末其实并不复杂:由于熹宗皇帝喜欢搞些小发明,他不但自己做了很多精巧的机器,还很喜欢别人和他一起分享发明装造的快乐,于是,当时的东厂提督魏忠贤便利用这一点,招集能工巧匠、术师方士,大搞发明创造,其中有个叫龙平认的人提出一个很有趣的观点:他认为,水是至阴之物,化为汽是为“阴气”,又根据铅汞还丹的原理,将“阴气”用炽炭煅烧,转化为“阳气”。而这个“憨大胆”又是说干就干,竟真的做出了“阳气”;他还发现“阳气”有毒,“人畜撩之即死”,而且“阳气”质地轻盈,充入囊中可以冉冉飞升。本来这是了不起的发明,可是他没有发现“阳气”极易燃烧的特性,仓库里存放的大量“阳气”不慎失火,剧烈的燃烧造成了爆炸,因此而产生的巨大气浪波及整个京城,当时正在吃早餐的熹宗皇帝慌忙躲到桌下才幸免于难,可他的一名贴身侍卫却被坠物击死。对于这件事东厂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魏忠贤封锁消息,并且销毁了一切证据,只说是火药库失火。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将注意投向这位天启皇帝。据历史记载,天启皇帝,大明帝国第十二世、第十五任皇帝,精于戏曲表演和木匠活,但在这里,他还有一个人类历史上划时代的发明被我们的大魔王从尘封中翻了出来——

西华门外,戴贤亭身着大红蟒袍,左边是碧波荡漾的太液池,右边是万仞宫墙,从容来到一座小院落。守门的是一位很老很老的内官,看不出品级,似乎是被贬出宫,在这里养老等死的。见有人进来,老内官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戴贤亭,可他老眼昏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人是谁,当然就算看清了他也不认识,于是问道:“您是……”

戴贤亭不理会,径直走进去,环顾这个小院。这座院子并不大,三面建筑,都上着大锁,里面应该是封存着什么东西,只有院门旁边一间小偏房,应该是那个老内官住的地方了。

戴贤亭指着那几间房子,转身命令道:“打开!”

“啊,您是谁啊!”老内官的声音有些含糊,的确是老的不行了。

“东厂总督。”

“啊!老奴拜见……”

“行了!快打开!”看见老内官哆哆嗦嗦的要下拜,戴贤亭不耐烦的催促道。

“哦,是!老奴谢过督公!”老内官爬起身来,从顺袋里摸出钥匙,一面开门一面唠叨,“这里头哇,存着的都是熹宗老爷的遗物,咱崇祯老爷继位的时候下的旨意,将熹宗爷生前御制的物品统统封存,都在这里了。”说着推开门。

昏黑的库房内隐隐约约堆满了杂物,戴贤亭也不理会老内官的唠叨,径直走了进去。

库房内可谓琳琅满目,各种各样精细巧妙的玩具、机械、家具……巧夺天工,令人目不暇接:有齿轮连接、水力推动使木偶在小戏台上舞蹈;有精巧的小宫殿,殿门能够在机关控制下自动开启,然后从殿里走出一个小木偶,手持铜锣击打……一件件,一只只,堪称国宝!叫人很难相信相信这些玩具竟是出自一位只享受了二十多年生命的国君的御手。

戴贤亭仔细的看着每一件机器,心里不禁赞叹,太了不起了!

最后,戴贤亭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台机器,和其他精妙绝伦的玩具不同,这台机器看起并不美观,甚至有些粗糙,可却令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奇!

戴贤亭蹲下身来,仔细观察这台机器,在机器一侧刻着“御制天启机”五个蝇头小楷,齿轮、杠杆、链条,环环相扣,层层咬合,构造极其复杂。一种说不出的激动涌上心头,戴贤亭激动的看着眼前这台几乎有些粗糙的机器,小心的摩挲着,微微扬起的嘴角已经浮想出一幅壮美的未来景象:一艘艘飞艇在这天启机的推动下翱翔蓝天,不仅仅是飞艇,还有天启车、天启船、以及——天启坦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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