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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多情更似无情扰

“娘娘,殿下说有急事,让你马上去长信宫一趟……”锦绣在未央耳边低语,未央正要回她一句,就见永寿殿的大门在阳光之下打开,未央点点头,“你回殿下,待我从永寿殿出来马上就去。”

锦绣蹑手蹑脚的从这偏角之处离开,未央跟着前头的妃嫔,往里头走去,身侧正好有一个永寿殿的小太监在一旁提点,“娘子慢些,得让诸位娘娘先行的。”

这“娘子”二字的称呼其实可笑的很,陈国宫中被皇帝宠幸却还没能赐下位分的,宫人们为了区分开来,便用着两个字 来称谓,未央一笑置之,跟在那些妃嫔之后进殿参拜。

姜淑坐在正位之上,上头的镀金匾额之上赫然写着“凤仪天下”,殿中装饰很是得体,并不像椒房殿一般的奢靡,倒是有些朴素之感,跨过门槛,便跪坐在一侧坐塌之上,未央一语不发,坐在最末之处,但却还是能够感觉到四周的目光往她这地方投射而来。

姜淑今日穿着一身暗色的衣衫,上头绣着鸾凤,彰显其气质非凡,今日姜淑却没有刁难未央,只是当作未央乃是其中的一个妃嫔,说了半盏茶的事情都没有提及到她,倒是说了不少盂兰盆节的事情,众人坐在下头窃窃私语,却不敢开口说话。

“嘉禾公主到!”忽然外头传来尖细的通报声,众人知晓来者是将来的皇后娘娘,都连忙起身,虽不行礼,但却一点得罪的心思也不敢有。

嘉禾撩起襦裙裙摆,步子往里头而来,虽然从未央身边走过的时候顿了顿,瞥了她一眼,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毕恭毕敬的先给姜淑行了个礼。

姜淑留了嘉禾讲话,热闹非凡的永寿殿便顿时安静了下来,闲杂人等都退出了大殿,哪里敢打扰人间姑侄说话,未央心道这样极好,快步的往长信宫赶去,穿过太液池,走上几步路就能够见到红墙绿瓦,宫室耸立。

陈子恪却是等了未央许久,本是在殿中安坐着的,这会儿却在宫门口前观望着,瞧着从鹅卵石之上醒来的未央,顿时呼出一口气来,“你可来了。”

陈子恪如此不避讳的站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走上前来拉着未央的臂腕之处,未央不由疑惑的很,“殿下有什么事吗?”环顾四周,却不见文墨的踪迹。

陈子恪低下头来,悄声道,“自是带你出宫去。”

未央微微一愣,但转瞬之间便想到了陈子恪是要带她去哪里,上次所说的麒麟阁之事,未央还记得清楚,“可我这样,如何能出宫?”未央一阵苦恼。

陈子恪扬起他拽着未央的手,嘴角微微上扬,正好是一个最温暖人心的笑容,“如今你妾身未明,何人能够管你呢?”

未央随之一笑……

陈子恪带着未央是从阖闾门出去的,未央倒是与陈子恪坐在马车之上的,但撩开车帘之时,却正好得见那阳光之下的男子,猛然之间,有种窒息的感觉。

那是楚辞!

他站在宫门前正与王九说着什么话,两人言笑晏晏之间,但是一点都不在意这夏日炎炎,未央倒是不知道,这两个人什么时候也相处的这么好了,但转念想想,当初在建城郊外,若不是他们二人联手,一文一武的,又如何能够将那盛气凌人的姜垣给制止住。

想到姜垣,未央不免转眸看向坐在一侧的陈子恪,姜垣可是一直都对陈子恪有杀意的。

未央没有想到陈子恪也在看他,一时之间撞上了他的眼光,颇有些尴尬。“停车。”陈子恪忽然开口,马车缓缓停下,微风吹起车帘,陈子恪倒是不曾犹豫的往下头而去,留的未央一人在上头不知发生何事。

陈子恪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在前头之人的搀扶之下落地,宫门之前的王九是第一个瞧见陈子恪的,忽然不语,楚辞自然也得随着王九的目光看去,正是陈子恪的一派丰神俊朗。

轻咳之间,还是夹杂着药香,但在这炎炎夏日倒是有几分清新之感,银丹草的气息倒是好闻的很,转过身来,将车帘撩开,“出来吧。”对着里头的未央缓缓道。

未央虽不知为何,但听到陈子恪这样说也只得扶着陈子恪下来,正好得见楚辞,一时之间目光下意识的闪躲,心虚的只怕楚辞知道些什么。

“原来是淮文王殿下,殿下是要出宫吗?”楚辞见着两人连忙走上前来打招呼,目光忽然放在未央身上,顺着璎珞而下,环佩之处,正好是他赠送的绿松石,没由来的有些欣喜。

王九手执折扇,轻摇之间对着陈子恪行了个礼,也转过眸去看向未央,可说话的态度就不同于当初与未央的语气了,“怎么,这位新晋的娘娘也出宫来玩吗?”他话中带刺,未央只得装作没有听到。

陈子恪也似乎并不在意,倒是问起他们两人来了,“不知二位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要结伴而行的?”陈子恪自然也知道这两位并不是什么旧识,可却更晓得王九素来孤高自傲,难得与人做朋友,这一次倒是开了先例。

“想陛下禀报一些事情,正好遇上了王九郎,想着闲来无事,倒是不如出去聚一聚。”楚辞还是武将风范,心眼并没有那么多,径直的回答了,王九在一侧笑而不语,一直看着未央,折扇不住的摇着,上头正写着的是王羲之的名句“一亭俯流水”,虽是名士风范,但在未央看在,这人其实不简单的很。

“若也是出宫,倒是不如一起?”

未央猛然看向陈子恪,怎么也不知道理由,当日从淮州而来,是因为担心安危才不得不与楚辞同行,此次出宫是要去见麒麟阁的阁主,这等隐秘大事又怎么能被王九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摸到一丝蛛丝马迹呢。

王九是素来不喜欢说话的,楚辞只觉得同行没有什么,连声答应,只说他的马匹在宫门外,让陈子恪上马车到宫门外去等他们。

未央跟着陈子恪一上马车,立即就问道,“为何要与他们同行?”

陈子恪却一副玩味模样,戏谑至极的反问一句,“你说呢?”随之将车窗帘幔撩开,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正是那个正要往宫门外走去的楚辞,未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得一阵脸色发青,“你是什么意思?”未央只觉得陈子恪是要看她笑话的。

可陈子恪却摇摇头,道,“楚辞还是那个楚辞,你若有心,不如将真相告诉他,或许,我们会多一个有力的帮手,据我所知,他手中兵马虽不多,但都是精兵强将。”

原来他的打算在这里,未央不由羞愤,想着陈子恪让她陪着陈慎身边是权宜之计,此刻又让她与楚辞有交集,这分明是不讲她放在眼里,她已然心有所属,想的是面前的这个陈子恪,这次听到他的话,更是不阴不阳的来了一句,“殿下的算盘打的真精呀。”

未央与楚辞的婚约,都是因为当年卫江想要笼络楚辞父子,未央对楚辞其实并没有多少的男女之情,从小在一起长大,倒是有几分兄妹之谊,当初卫国国危,未央“红裳候君”也是为了报答楚辞的忠义,可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变成那样。

马车缓缓的往宫门外驶去,陈子恪听到未央这句话,睫毛微颤的看着未央,言语之中似乎有着什么期待的问她,“难不成,你并不想与楚辞结百年之好?”他的目光缓缓的放在未央的腰间,那块绿松石之上,眼底一片清明。

未央气急,并不开口。

陈子恪看着这样的未央,越发的心情大好,转而开口道,“我也并不是因这个让他们随我们一同的……”可话到嘴边,却不再说下去了。

马车是往建城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而去的,行了半晌,耳边就能够听到外边喧哗至极的街市,陈国富庶,连淮州之地都很是繁闹,更别说这陈国都城的人潮涌动了。

“淮文王殿下。”外头忽然传来王九的喊声。

“我那十三妹子忽然身子不适,我得回去瞧瞧,就不能一同走了。”王九所说的“十三妹子”就是许久都没有出现的王慧,与王九一起住在驿馆之后,未央只是觉得耳根子都清静了一些,王慧乃是大家嫡女,她可当真是惹不起。

陈子恪忽然蹙眉深思,许久都没有回应外头,又忽然听得楚辞的声音,“即是如此,我也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聚。”这一会儿的功夫,倒是两个人都要告辞了,未央心中长呼出一口气,可却看着陈子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伸出手来在陈子恪眼前摇晃。

岂料才刚把手伸过去,陈子恪便立即拽住了未央,“二位请便。”对着外头,轻缓出声。

“他们有问题。”良久,才对未央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未央扬眉看着陈子恪,马车还是不断的往前头行驶着,微微摇晃着,帘幔都不住的颤抖,陈子恪才又道,“今麒麟阁主初到建城,按照往日规矩,必定是要召见潜伏在建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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