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缥缈宫历来限定的修炼顺序是:剑心剑,人剑合,天人法一,魂游太虚。
像夏慕秋这种刚入门的弟子要从“剑心剑”的阶段开始。所谓“剑心剑”,要分开来念,也就是:剑、心、剑,分别指代这剑法、心法、剑诀三个修炼步骤。刚入门的弟子都要先练习基本剑法也就是云梦剑法,基本剑法学好之后、再学习缥缈心法以砺心智,心法练至小成之后才能学习剑诀来御剑。
而“人剑合”则是剑心剑的下一个境界,意为人剑合一,练到这种境界的时候方能御剑飞仙,之后更能练习其他诸多强大无伦的心法和剑诀。这种人举手投足之间就能驱动让人敬畏的力量。
“天人法一”则是传说中的境界,意为人与天一体,心与法同在。这种人几乎一念之间就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据说当代只有寥寥十数人练到了这种境界,其中首推缥缈宫掌门人南宫太极。
至于“魂游太虚”,则是理想中的境界。顾名思义,练到这种境界的人已经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灵魂与天地融为一体,甚至可以游离于天地而存在。三界任由他来去自如,身体只是灵魂的载体,可随意变幻甚至舍弃。
一般认为:自开天辟地以来只有两个人达到过魂游太虚的境界,其中一个是骑青牛西出函谷关的老子,而另外一个则是缥缈宫的创始人仙云道长。
缥缈宫的弟子主修剑仙之法,至于其他的五行法术乃是偏门,虽然本派导师也会根据弟子的资质让其选修一二门,但终究不会过于深入,深恐这些弟子因为研究偏门而误了剑仙正道。至于一些法宝符咒则只是在战斗中起辅助作用,虽然也有专门的弟子会去研究这些,但向来被认为是细枝末节而少有关注。
现在,刚刚进入“剑心剑”阶段的夏慕秋就进入了自己自己修炼的第一个瓶颈:心法。按照本派历代相传的修炼顺序,完全掌握了云梦剑法的夏慕秋已经具备了修炼缥缈心法的资格,但二师伯苏清风却迟迟不肯将心法传授与他。依照本派门规,心法必须由上一代师辈的授意之下传给下一代。同辈间虽然也可以传授心法,但必须由师长检验同意,否则就算违背门规。在这种硬性的规定之下,西门兰诗虽然心中认定夏慕秋已经具备了修炼缥缈心法的资格,却也不敢妄自传法。
其实早在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夏慕秋已经将云梦剑法练的无法更熟练了。同门之间单以剑招过手的时候,夏慕秋也很少落于下风。按理说,夏慕秋两个月前就应该开始修炼缥缈心法,但几次请示苏清风却只是来了个不闻不问、转移话题,最终只好不了了之。所以,将那些早已枯燥乏味的招数练到两个月的时候,夏慕秋终于开始觉得不耐烦起来,他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二师伯的差别待遇。他知道二师姐西门兰诗入门两个月就开始练习缥缈心法,三师兄叶恨枝更是不到一个月就开始练习心法,凭什么夏慕秋三个月过去了却还只能对着剑法发呆呢?
这件事不仅夏慕秋想不明白,西门兰诗也想不明白。所以当西门兰诗看到夏慕秋心不在焉的乱砍乱挥时,她心中的焦急其实比夏慕秋更甚。夏慕秋什么时候能学心法,这是她非常关心的事情。所以当夏慕秋问出了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夏慕秋的手腕,说:“跟我走。”西门兰诗的表情一反惯常那种温婉如玉的气质,她清冷的眼神透着一种坚决和果断的意味,迈向山下的脚步越来越显坚定果敢。
夏慕秋心中隐隐猜到了西门兰诗的意图,心中固然一喜,但看到西门兰诗那一身素衣如雪,便觉不妥,忙说:“师姐不急,你先去梳洗打扮不迟……再者,你衣服还没换呢……”
“顾不得了。”西门兰诗皱眉说:“今天说什么也要问清楚师父这件事!”
西门兰诗拉着夏慕秋的手腕一路走下忘忧峰,穿过云雾中连接着两座山峰的铁索桥,一路来到缥缈宫大殿之外。现如今缥缈宫掌门人南宫太极仍在闭关清修,派中一切事物都交由苏清风打理,所以苏清风多日以来一直住在缥缈宫正殿旁的禅房内。
两人刚走到禅房门外就听到苏清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兰诗、慕秋,我听出来是你们两个。你们现在不是应该还在山头练剑吗?来找我干什么?莫非忘忧峰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隔着木门西门兰诗躬身施礼道:“师父,我只是想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将心法传与师弟慕秋。”
苏清风不答,反倒以平淡如水的声调转移话题说:“噢,你们吃早饭了没有?缥缈宫的伙夫刚刚做好了早饭,你们也可以一起吃一些。”
这三个月以来西门兰诗和夏慕秋听惯了这样的推脱,两人早就不耐烦了,西门兰诗摇了摇头,说:“不,师父,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我不能教慕秋心法。他的云梦剑法已经无法再提高了!”
苏清风沉默半晌,缓缓叹了口气,说:“学无止境……每个人的天分有所不同,慕秋开始修仙的年纪远远晚于同辈中人,根骨缺乏孩童那种可塑性,所以多打上个一年的根基也是好的。”
“什么?一年!?”西门兰诗瞪大了双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说:“这是为什么?他既然修炼时间晚于同辈中人,那不是更应该恶补心法以弥补之前的缺失,为什么反要练更久的基本功呢?”
苏清风的声音显然有些不悦:“怎么,你是在质疑为师吗?”
“不,徒儿不敢……”西门兰诗说:“我只是觉得既然慕秋云梦剑法已成,就应该早练心法,不应该如此……”
“够了,不用说了。”苏清风用近乎固执的声音强硬的说:“谁什么时候该学什么,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提醒我。”
西门兰诗还要再说,夏慕秋却识趣的拉着西门兰诗的素手,示意她不要再说,然后对着禅房大门深深一揖,说道:“二师伯之教诲令师侄茅塞顿开,师侄定当努力练剑,循序渐进,静待二师伯传授心法之时。”
“嗯,这样就对了。”苏清风说:“兰诗、慕秋,你们进来,我还有话要说。”
西门兰诗脸色一红,礼貌的推开禅房门和夏慕秋一起走进去。
苏清风此刻正盘膝闭目的坐在蒲团上静修,听到两人进来,他微张双眼,却看到一个还没梳洗打扮穿着睡服的西门兰诗,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兰诗,我跟你说好多次了,修炼之人最忌浮躁急虑,你这毛病以后可要改了。”
“是,师父……”西门兰诗红着脸说:“师父……慕秋当真一年之后才能开始练习心法吗?”
“是的……我之前不说也是怕你们着急。”苏清风说:“这孩子天赋极好,但根基却不稳,如果急于修炼心法的话很有可能走火入魔。我是和掌门师兄商议之后才决定过一年再传他心法的。所以你们也不用着急,让这孩子好好再练一年的剑法吧。”
“原来如此……”西门兰诗恍然道。
听着苏清风的解释,夏慕秋觉得有些别扭,却还是不得不接受。毕竟人家是师伯,自己是学徒,想怎么教都是他们说的算。当下两人再次辞别苏清风,从禅房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回到缥缈宫的广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