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澜觉得自己的天已经塌了,没有出路,找不到方向。她躲在一个角落哭泣,边想边哭,边哭边咒骂:“该死的峻昊。真是该死,该死!陶丽蓉,这下你得意了、高兴了、满足了。李沐澜,你真是世上最愚蠢的人!活该!活该!想我侯爷府千金小姐,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啊?”
骂了一阵子之后,李沐澜累了,这才开始静下心来细想。她是意外出现在福盈宫偏殿的,可想而知,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让她见到这一幕。
会是谁呢?李沐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淑妃娘娘。因为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选。其次才是当事人陶丽蓉。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到峻昊与陶丽蓉云雨的画面,她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或者瞎了也好。
“明珠,我终于找到你了,你跑去哪儿了?”龚明兰总算找到了“失踪”的她。
李沐澜已经擦干了眼泪,勉强一笑,问:“明兰,什么事啊?”
“北善国的大使全都到了,听说来了三十多个人呢。”龚明兰说道:“总领让我们都去宜宾阁呢。”
“对哦,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李沐澜重振精神,将郁闷的情事暂时掩藏:“走吧,去宜宾阁。”
路上,龚明兰见她沉默,就好奇问:“明珠,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伤心事了?”
“哪有?没有啊。”李沐澜装傻:“我会有什么心事。”
“你别不承认。”
李沐澜心虚,低头走路。难道被看出来了吗?
“宫女主事没得做就没得做吧,当宫女其实也挺好的,不用想那么多,只要安心伺候好主子就成。”龚明兰开解她:“以前,我巴不得你吃苦受罪,可我现在只想你好好的,和我一样当个老实本分的宫女。”
原来明兰是在说这个。李沐澜松了口气,说道:“我才不难过这些呢,犯不上。”她为自己鼓劲:“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哇,这话说得好动人哦。”明兰笑说。
“行了,走吧。我们去见见北善国的大使。宫里老早就在说他们要来,这会儿真来了,不看岂不太亏了。”沐澜打趣。
“嗯,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会哭鼻子想不开呢。”龚明兰说完,和她一起加快了步伐。
到了宜宾阁,客人还没来。众宫女等得无聊,难免胡说八道。
“你们说,这些北善国的人会不会真的面目可憎?”说话的是明丰:“他们说北善国都不是好人。”
“那可不尽然。每个国家都有好人和坏人。”李沐澜说道:“看上去是好人的人未必就是好人啊。这种人就叫人面兽心!”她想到了峻昊。
“明珠,你太夸张了吧。什么人面兽心?这与北善国有关联么?”龚明兰说道:“他们都说北善国人残暴,可觊觎我们东阳国,又因国力不足,这才没有攻打过来。”
“我们都只是宫女,没什么好怕的吧。”说话的是明碧。自从张明心死了,她也跟着晦气,如今又被派来伺候北善国的使者。
“只要我们安分做事,他们就不能拿我们怎样。况且,我们都是东阳国的婢女,不是他们北善国的人。”李沐澜忽然想到一事,倘若来的是西楚国的人,她会不会动手杀人呢?
“嗯,主事、呃,明珠说得很对!”有宫女立即改口。
龚明兰怕明珠尴尬,立即打了对方一下:“你胡说什么呢,刘主事还没来呢。她是钱明珠,我们的姐妹钱明珠。”
“无妨,一切都过去了,也应该过去了。”李沐澜笑对众人。
等了很久,众人才听到一声吼:“北善国使臣欧大人到!北善国使臣徐大人到!北善国使臣郑大人到!”
众宫女立即分成两排站立,迎接在门口。
李沐澜看过去,来者居然是两男一女。这两位男使臣一看就是一文一武,衣着华贵,体态健硕。走在中间的女使臣,则显得娇小许多。那衫裙轻盈飘逸,乌发如云,活脱脱美人一个。
原来,女子也可以为官,还可以当使臣。这是李沐澜没有想到的。她忽然萌生一个想法。如果自己也能当上女官,是不是就能离报仇更近一步呢?
“给使臣请安!”众人齐声说。
尾随而来的是钱福贵,他站立到宫女之中,说道:“你们听着。皇上有令,众使臣远道而来,需尽心尽力伺候。一切用度以上宾对待,不得有误!”
“是,谨遵圣意。”众人又是齐齐说话。
“好了,好了,我累了,房间在哪儿呢?”女使臣率先开腔,声音如空谷幽兰,说不出的美好。
钱福贵嘿嘿一笑:“使臣大人请稍等片刻。”尔后,他又对众宫女说:“咱家奉皇上旨意介绍诸位贵客给你们认识。这位是欧大人,是北善国的文臣;这位是徐大人,是北善国的武将;至于这位女贵客,她是北善国上任不久的郑大人。”
“欧大人、徐大人、郑大人,奴婢记住了。”众人异口同声。
“好了,本官真的累了,房间在哪儿呢?”郑雲姬不耐烦的模样:“这就是东阳国的待客之道吗?”
“请吧,郑大人,奴婢给您带路。”李沐澜主动出列,对她比了请的手势。
“本官带来的东西件件名贵,你们搬运的时候切莫莽撞,小心为妙。”郑雲姬说完,跟着沐澜走着。
“恭送郑大人。”
“既然如此,那就让明珠伺候郑大人吧。”钱福贵适时说:“不知郑大人意下如何?”
“那就这么招吧,不行再换。不过,想当本官的婢女可要小心哦。”郑雲姬不轻不重说:“倘若做错事,是要受罚的。”
“那是。不过,这里是东阳国,受罚一事还是交由咱家禀明皇上再议。郑大人,您请吧。”钱福贵皮笑肉不笑说。
郑雲姬一甩云袖,翩然而去。
李沐澜见这女使臣化了很精致的妆容,还闻到了很浓重的脂粉气,就觉得诧异,难道当女官就是她这副美人尊容吗?
“看什么看?小心本官剜了你的双眼!”郑雲姬一个转念:“你是不是觉得本官是大美人啊?”
李沐澜觉得牙酸,一挑眉,说道:“郑大人本就是美人,何须奴婢来证明呢。”
郑雲姬这才放过她:“算你识相,走吧,扶着本官走路,我觉得脚疼。”
李沐澜及时扶住了她。她的手很凉,不像练过武,身段曼妙,倘若是男人,一定会为之倾心的。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雲姬!呃,郑大人,您等等我啊。”
郑雲姬狠狠瞪过去:“你胡喊什么?这么没规矩!本官的名讳岂是你这丫鬟能喊的。”
“怜儿知错,请大人勿怪。”丫鬟怜儿好像很害怕似的。
李沐澜对她笑笑,说道:“我是钱明珠,这段日子就由我来伺候你家主子了。”
怜儿只是讪笑,并没有说话。
到了房间,郑雲姬立即就嫌弃说:“房间这么小,让本官如何住得下去!唉,东阳国真是没实力哦。”
李沐澜听不下去,说道:“大人,这宜宾阁一直是宫中用来招待贵宾的。既然您是贵宾,就只能委屈在此了。”言下之意,倘若不是贵宾就另当别论了。
“大人,还是算了吧,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很宽敞啊。”怜儿说。
“住口!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郑雲姬训斥:“是奴婢,你是奴婢,别我我我的。听得本官真不舒服,简直晦气!”
“奴婢知错,请大人息怒。”怜儿讨饶。
“怜儿,去将本官的随身行李搬进来。”郑雲姬说道:“小心着点,可别弄坏了。”
“大人,您的行礼稍后会有人送来的,您不必让怜儿去取。”李沐澜对她说:“皇后与宫女总领都非常关心使臣们的起居,特意吩咐下来,一定要将你们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这还不错。”郑雲姬在贵妃椅上坐下,却又开始嫌弃:“哎呀,这椅子为何如此冷硬,咯得人生疼。可怜我的细皮嫩肉啊。”她自怜自艾。
李沐澜越发纳闷,这北善国的女官为何如此德性?是故意为之还是实属正常?
怜儿见屋内有垫子,就走了过去,拿来就说:“大人,垫上软垫试试吧。”
郑雲姬这才勉为其难满意:“东阳国真是小气,要什么没什么。唉,这要是在我们北善国,穷人都比这儿住得好。”
李沐澜皱眉,说道:“郑大人,客随主便的道理您应该懂吧?”
“你的意思,本官没给东阳国面子喽?”郑雲姬站了起来:“你谁啊?一个低贱的宫女而已,和怜儿一样的命运。”
怜儿低下头,不说话。
李沐澜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发火,就说:“郑大人远道而来,还是先歇着吧,奴婢先去忙了。”
“午膳吃什么?我的嘴巴可是很挑剔的哦。”郑雲姬说道:“太油太淡太咸太素的我都不吃。”
“宫中自有安排,请大人耐心等待。奴婢告辞。”
“喂!你?”郑雲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