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两个月,比之夜山刚从雪山下来之时,大宋最南面的雁山郡,四个县,如今只剩下一个渝衡县苦苦支撑。若不是借着天险防守,怕是渝衡县也早已被轻易攻下。
与此同时,那比之南里王朝更早发动南侵的北驽王朝也是发动了数十万铁骑,长驱直入,将大宋北部的整个安皖郡轻易拿下,用了不过三月,比之南里更加战绩卓越。
大宋面临南北夹击,一步步地蚕食,大战发生还不到五月,如今只剩下上潜郡,文宁郡,楚夕郡以及雁山郡的渝衡县仍处在大宋朝廷的掌控之中。除了被南里,北驽吞并的郡县,大宋朝原本就内乱频发的西部三郡,纷纷宣布脱离大宋,掌权独立。
如今,大宋朝国土不足五万万平方千里,皇帝宋希偏居临海的楚夕郡,身边也不过十万禁卫军。要不是分处南北的两位王爷潜明王宋明和处宁王宋宁死忠大宋,靠着南北天险苦苦支撑,大宋朝怕只要半年就被早已蓄谋已久的南里,北驽悉数吞并。
特别是南面宋宁大军,只有寥寥的三十余万人,却要面对比之还要多上一半的南里大军,更危急的是,那近五十万的大军,差不多有十万配备了远高于当下装备等级的火枪,以及整个大陆上谁也为见过的新式武器神武大炮。
南面文宁郡与渝衡县岌岌可危,特别是渝衡县只剩下冷岩湾一个天然屏障,一旦这里被攻破,南里大军便能从西南方一路北上打入文宁郡内部,瓦解文宁郡便也只是几个朝夕罢了。
国破之日,迫在眉睫。因此大宋军队不得不冒险分出数十个精英小队前往一切能够招到兵源的地方招兵,甚至是早已沦为敌后的地方。
平塘镇便是如此,平塘镇距离渝衡县天险冷岩湾还有近千里之遥,以部队行军的速度,没有十日也得七八日的时间,好在平塘镇招募的新兵不多,也就十几人,整个小队也才三十多人,还不足一个中队,因此行军速度也是快了不少,经过四日的长途跋涉,不眠不休,终于只剩下百里左右。
一个山间小谷内,楚风带着自己的部队原地休息。一来,远山越岭四日之久,众人都是精疲力尽;二来,接下去的路程,即使时刻穿行小路也可能会遭遇南里王朝的军队,因此必须保证所有人的最佳状态,才可能应对意外危机。
“原地休息半日,半日之后继续启程,务必在明日天明之前到达冷岩湾!”楚风对着众人下达了命令,牵着自己的马到一旁的小水塘饮水。
整个队伍所有人都是步行赶路,除了楚风的马意外,其余马匹都是用来驼行货物了,就算是夜山的马也不例外。
可见,四日以来这队新兵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才赶了近千里的路程,甚至半路之上都是有着几个新兵不堪重负落跑了,楚风也是没有管那么多,在他心中,就这样的苦痛都坚持不了,上了战场也只是有死无生的命。
整个队伍,包括楚风在内的十人老兵,也就还有三十二人,其中二十二人分属两个小镇中募得,一个是夜山的平塘镇,另一个与平塘镇相隔不远的新火镇。
“诶,夜山,来尝尝吗!”夜山坐在一个小角落,啃着手中的馒头,正在这时,那时一迁手捧着几张大饼来到夜山身边坐下,“这可是我老娘烙的饼,一般人还真吃不到呢!”
“哦,是吗!”夜山心中也是感激的很,安云什么都好,可是就是不会做饭,在自己走前,却还要亲自动手为自己准备干粮,只是简简单单的馒头也不太对人胃口,可是夜山却是不得不带着,否者那丫头指不定怎样不高兴呢!
夜山见有人分享口粮给自己,心中着实乐开了花,将手中的半个馒头包好,放回自己的小包裹中,接过时一迁递来的大饼,尝了一口,果然味道棒极,跟自己之前啃的馒头想必,真的是人间美味了,夜山都快幸福地流眼泪了,“一迁,谢你娘!”
“呃,夜山,我怎么听得像是在骂我!”时一迁听到夜山的道谢,不由一愣,哭笑不得地看着夜山此刻满足的笑。
“呵呵,开玩笑,谢谢你啊!”夜山哈哈大笑,拍了拍时一迁的肩膀,表示真诚的感谢。
“哈,夜山,我还以为你是个木头呢,没想到还挺逗!”时一迁也是一笑,一路之上时一迁发现其他人多不与夜山接近,还以为夜山是那种生人勿近的类型。
“那些人怎么似乎都很讨厌你的样子啊,他们都是成群结队,就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时一迁边啃着大饼,边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说来真的是憋屈的很!”夜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之前城门口的事和时一迁说了一遍。
“你说,这怪得了我吗!我又不是有意的!”夜山发着牢骚,说着不满。
“呃,这也行啊!”时一迁听罢,也是一愣,“不过嘛,平塘镇这帮人就这样,别跟他斤斤计较!”
“嗯?一迁,我感觉你跟他们也不太合群啊!”夜山啃完大饼,望向那平塘镇三两成群的新兵们,似乎都在轻声议论着什么,还不时往夜山两人的方向望望。
“嘿,无所谓了,早就习惯了!”时一迁耸了耸肩,随意一笑,“你似乎不是平塘本地人吧,怎个会在平塘镇应征呢?”
“我以前是平塘的,不过之后便是搬走了,有五六年了吧,最近才回来的,刚好赶上这岳父家要出壮丁,可我岳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贾,上了战场怕就回不来了,所以我就代替他来了。”夜山如实说着。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知道我!”时一迁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我是四年前和娘亲一起搬入平塘镇的!”
“难怪,我总觉得小时候也没有见过你这号人!”夜山在包袱中翻了翻,拿出一个竹筒,递给时一迁,嘘声道,“给,不要太惊讶,懂!”
时一迁看着夜山有些神秘的表情,眉头一翘,会意地点了点头,接过竹筒,猛地灌了一口,“哇,这个好.。。”
夜山赶忙一把捂住时一迁的嘴,“草,都说不要太惊讶了,你没喝过?”
时一迁刚喝了一个烈酒,还没缓过起来,就让夜山满嘴堵住了,不由满脸通红,龇牙咧嘴地哼哼着,一边拼命地扒拉着夜山的手,那模样活像只受惊了的猴子。
“呃!”夜山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好歹是个修真者,普通人的力气,根本无法比,即使是随意发出的力气,也是比一般人大了好几倍,更枉论夜山本来就是跟军人,底子远比一般人好了太多。
“不好意思!”夜山尴尬地挠了挠头,赶忙收回了自己得手。
“呼,呼,哈——呼!”时一迁深深地喘息着,过了好大会才缓过劲来,艰难地说道,“夜,夜,山,你,你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呃,我从小练武,比一般人强些,不过是有膀子力气罢了!”夜山只得如此解释道,修真的秘密还是不好随意透露。
“这还‘罢了’!”时一迁简直要翻白眼了,看到夜山这一脸轻松的模样,和刚才尴尬的神情,显然先前根本没有故意用什么大力气啊,可是这竟然就让自己差点憋死了!
见夜山不想说出真相,时一迁也是不想强求,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没啥好奇心!
夜山见时一迁竟然没有继续追问,顿时好感大升,这种愿意留空间给别人的人,在他眼里最适合当兄弟,因为这样,彼此之间便不会随意猜忌,更容易相互信任,须知战场之上,若是没有一个能让自己坦露后背的兄弟在,怕是无法全身心上阵杀敌。
时一迁不问,夜山乐得不说,转移话题道,“你第一次喝酒吧,那么急!”
“是啊,老子今年刚十六,以前只是偷了些客人喝剩下的,尝过几口!”时一迁没好气地说着,显然以为夜山瞧不起自己不会喝酒呢!
“你才十六?”夜山惊呆了,这时一迁黝黑精瘦的模样,加上嘴唇上的两抹山羊胡,哪里有十六岁的少年郎的样子,活脱脱一个猥琐大叔吧!
“喝,你不信!”时一迁见这夜山像是见了鬼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盛,狠狠地瞪了夜山一眼。
“哈哈,不是,不是,我只是惊讶你怎么比我小而已,呵呵!”夜山看着时一迁就要爆发的模样,赶忙解释。
“哼,信你一回!”时一迁也只是怒急攻心,才对着夜山发火,否者回想起之前夜山那惊人的气力,自己想要找夜山麻烦,怕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死不远了吧!
找了个好台阶下,时一迁心中也是长舒一口,看向夜山的表情也是变了几分。从小到大,时一迁随着自己的娘走南闯北,见惯了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对他们简直深恶痛绝,而夜山,不居高自傲,不随意欺人,让他好感大增,时一迁不由感叹,自己没看错人啊!
“对了,夜山兄弟,你刚刚说你是代你岳父来参军的!”时一迁这个档口,才想到这一茬,“你看起来也没多少岁啊,你竟然都有媳妇了?”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今年都二十一了,娶了媳妇很正常吧!”夜山笑道,对时一迁更加表露无疑。
“好吧,没想到你有二十一了啊,可是媳妇啊,我可是做梦都想啊!”时一迁大声感慨着,殊不知身后投来了几十双不善的眼睛。
夜山见状不由尴尬,嘴角不由抽了抽,似乎这家伙不是个藏得住的人啊,“小声点,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那倒没有,从小到大,我看过的女人怕是不比你吃过的饭少!可是,媳妇不同啊,老子的毕生理想就是取个好人家的女子,生一大堆大胖小子,那就心满意足了!”时一迁意淫着,那神情,看得夜山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真的不认识他!
“兄弟,有梦想是好事,但要低调,低调!”夜山扯了扯时一迁的衣角,眼神瞥了瞥周围。
时一迁这才想到似乎找错了场合,望向四周,那些欲吃人的目光,他脸皮再厚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赶忙拱了拱手,“有感而发,莫怪!莫怪!”
夜山朝着一旁挪了挪,僵硬一笑,时一迁也是埋着头继续啃他的大饼去了。
那远处的楚风,看着夜山二人,也没有多管。之前他们偷喝酒的猫腻,楚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休息过后,等待在他们前方的根本不知道是生是死,现在难得有一会轻松,为什么不享受呢!
“希望,我们都能安全到达军营!”楚风饮了口水,心中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