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此时正值寒冬时节,天气异常的寒冷,到处都是有着厚厚的积雪。
虽然天气恶劣,但是军营内大部分士兵们都已经起来,开始了晨练,操练场上,呼哈声不断。
就在这时,离军营不远处,响起一阵轰隆的马蹄声,那一对人马越来越近,很快便是进了军营,并没有人阻拦,因为那是护卫军第一军长松武,无需通报,那守着营门的守卫便能放行。
“小夜,老子来了,你小子在哪呢?”松武还没下马,便是大声吼了起来。
不怪松武如此心急,那可是数十箱军火,重要的还有火枪锻造图啊。
“一军长,四军长他在操练场呢!”这时,原本在夜山营帐内整理的老梁走了出来,见松武这火急火燎的模样,不敢多说什么废话。
“这小子,不再自己帐内等着老子几个,还真是悠闲自在啊!”松武咧嘴一笑,跃下马,便是朝着操练场走去。
“一!”
“喝!”
“二!”
“哈!”
..
操练场内,夜山站在数百人的队列前,亲自带领着士兵们一同操练,手中长枪舞动,或刺或扫,简简单单的几个动作,却是显得刚猛异常。
“小夜!”松武还没走进操练场,大嗓门便是率先飘了进来。
“哦,来了啊!”夜山淡淡一笑,停下手中长枪,向着身后招了招手,那队中的王海便是会意,上前接替了夜山的位置,继续带着众士兵操练。
夜山走到一旁,拿着放在武器架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正好松武也是走进了操练场。
“师傅,您来的还真早!”夜山放下毛巾,笑道。
“哈哈,不容我晚来啊,要是来晚了,让那两个老家伙,把好处都得了,老子我不把肠子悔青了!”松武大笑道,一把揽着夜山的肩膀,“走,先带老子去看看那火枪,我也是很久没有摸过了!”
“好吧,好吧!”夜山无奈,在松武的生拉硬拽下,也只得从命。
..
“哇!小夜,这些够我们组建一个火枪大队了吧!”松武看着这摆满营帐的火枪,心中震惊不已。
“嗯!”夜山点点头,“再让铁匠根据锻造图,造个百来支便能组成一个完整的五百人大队!”
“我们五云整个护卫军也就两万余人,每个分队才五千人,这五百火枪队,可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啊!”松武赞道。
“师傅,您说的对,但我个人认为这些放在我们这个小小的五云县,还是大材小用了,所以我想跟几位师傅一同商量下,是否上报朝廷!”夜山郑重道。
松武思忖片刻,“你说的对,这军火的来历和用途,简单一想,便是清楚的很!”
夜山点头,只要清楚如今大陆形势的人,见到这批军火,都能心中了然。
“不过不能经过县主的手!”松武说道,“这一旦上报朝廷,这锻造图必然是要上交的,但这些现成的军火,我们却是能扣下,这样能够为我们守卫军增加不少力量,我们五云是最靠近南里王朝的县,若是多了这份力量,一旦南里王朝进攻,抵御起来也是轻松不少!”
“师傅,可是如数交上去,朝廷即使不将这批军火给我们,以后锻造出新的火枪也会分发给我们吧?”夜山疑惑的问道。
“小夜,你这就不懂了吧?”松武摇头,“这大宋朝与南里王朝有着一条数千里的大河阻隔,虽然他们的武器优越,但是造船技术与我们还是半斤八两,依旧要靠着帆船渡河,只要我们靠着火焰箭防御,南里王朝依旧无法轻松进犯我朝。”
夜山虽然参加过许许多多的剿匪战斗,但却是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两国交战的战场,毕竟他还太年轻,不过当兵五六年,而大陆三国虽多年交战,但是近十年中一直处于休战的状态。
“原来是这样,据我所知,大宋北部虽多山险,但是那北驽王朝的军队比我们跟适应山地战斗,这反而是我们的山险!”夜山静静思索道。
“嗯!”松武笑着点头,虽然夜山当兵不久,但是头脑却是灵活,“所以,对我们皇上来说,北驽王朝才是首当其冲,所以如果将这些军火上缴,即使重新锻造,我们也不会首先得到。”
“会优先给予北部的诸县郡!”夜山肯定道。
“对!我想岳林,常军他们两个也是这样想的!”
“谁在背后说我们呢!”松武刚说完,帐外便是传来了岳林以及常军的笑声。
“你们两个老家伙来着还真是快啊!”松武走出营帐,笑道,“怎的,老子说你们几句,还不答应了!”
“二位师傅!”夜山躬身行礼。
“小夜不要那么客气啦!”岳林摆摆手,笑道。
“那军火就在这营中吗?”一旁常军满脸期待地问道。
夜山刚点完头,那岳林二人便是一个箭步冲进了营帐,挤得那小小的营帐门,足足大了一倍。
“这两老家伙,跟许久未见过大姑娘似的,如此猴急!”松武笑着跟了进去。
“呵呵,这火枪可比大姑娘有吸引力吧!”夜山摇了摇,武人对于兵器总是这样的热衷。
..
军营主营内,夜山四人分席而坐。
“几位师傅,你们看了这些军火,有什么想法?”毕竟这是夜山召集的众人,这商讨会,也就由夜山主持了。
“之前在那营帐内,我们便是谈过了!”岳林首先说道,“我个人表示同意松武的建议,这其它的都可以上缴,但是这现成的军火还是直接平均分配在各分队中为好。”
“说的对!”常军也是点头,“不过我建议,这锻造图也复制一份!”
“哦,说的是!我刚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松武附和道。
“这样不好吧,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我们难免会落个欺君之罪的下场!”夜山对此却是有些担忧,这私藏军火已经有些违背律法,这锻造图,关系整个大宋朝,这简直是死罪了。
“小夜,你还是太年轻了些!”松武斥道,“那朝廷又给过我们多少好处,我们辛辛苦苦保一方平安,但每年的俸禄比之那些无所事事的文官少了何止一倍!”
“这!”夜山皱眉,的确,朝廷给予军队的开支,相比那些文官的俸禄,的确是少的可怜,即使三国交战以来,增加了对军队的开支,但这大部分都流入了那些正规的出战军队中,而他们这些小小的守卫军,却依旧是只减不增。
“我们这些守卫军,如果不是靠着那些本地的富商供应着军需,想必早早就解散了吧!”常军叹道。
四人说到这里都是有些沉默,他们这些守卫军表面上看去,轻松自在,不必上阵杀敌,但又有多少人清楚,他们的苦恼。
装备简陋,人手不足,俸禄低微,除了担负必要的守卫任务,整个县城中大大小小的纠纷,事故还得他们派人解决,遇到附近有什么匪寇,更得豁出性命去剿灭,往往都是死伤惨重,因为军队的装备甚至敌不上他们。
有时候,那前线战况危急,更是从护卫军中抽调人员上战场,一旦解决了危机,又是像扔垃圾似的,将这些士兵遣还,他们这些守卫军可以说是整个王朝为官中,地位最低的(当然皇宫的御林军另说)。
“糟糕!”沉默间,夜山突然想到什么,惊呼道,“这批军火是那刘家派人运送的!”
“呃!”其余三人都是一愣,这倒是有些麻烦了。得罪了刘家,今后护卫军的军饷怕是要大打折扣。
“看来,是天意注定,我们与这批军火无缘啊!”岳林皱眉道,“这刘家要除,那这些就得如数当作证物上缴!这样或许还能得些奖励,但也可能一利全无!”
“嗯,这是个麻烦!”众人又是陷入了沉思。
“不如,我们去刘府谈谈!”常军提议道。
“这刘家显然是要谋反的,常师傅,你的意思?”夜山显然猜到了常军话里的意思,转头望向其余两位军长,“两位师傅!”
松武与岳林,没有答话,却也没有反对。
“不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夜山否定道,“那刘家说不定是江湖中人,对于王朝更替并不在乎,但是我们不同,我们始终是大宋朝的子民,说什么也不能做卖国贼!”
三位军长依旧沉默,显然拿不定注意,他们想要生存,但也希望能够生存的更好。
“三位师傅,说什么我也不会答应的!”夜山继续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做,我终生会背负这个耻辱!”
“可是小夜,大宋朝面临倾覆的边缘,早晚是会灭亡的,如果我们如今早日另择良主,或许还能保我们这一县的平安,也算是保全了家乡,与其终日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面临随时遭遇战争的危机,投敌不是更好!”常军纠结良久,还是如此说道。
“常军长!”夜山心中升起了怒气,“你焉知投了南里王朝,五云就能有好的生活,或许他们对于叛军根本不会信任,等利用完了便是杀了,你能保证这一定不会发生吗?”
“这!”常军被问得无从辩驳,是啊,自古那些卖国贼又有几个是落得个好下场的。
“好了!”松武大手一挥,制止了还欲发飙的夜山,“小夜说的对,投敌卖国的事,我们还做不出来,如此便将那些东西悉数作为脏物,交给县主,想必他会很乐意去抄了刘家的,其中油水可是不少!”
“那就如此办吧!”岳林无奈地点头同意,望向夜山,“小夜你也不要怪你常师傅,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家乡!”
夜山望向常军,他知道这事怪不了他,但是经过今天这事,夜山知道,往后他与常军之间或许有了一个永远难以去除的隔阂。
“唉!”夜山叹了口气,实际上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是,岳师傅,也是我失礼了,我在这里跟常军长道个歉!”
说罢,夜山向着常军行了个礼。
常军一怔,一个简单的称呼便是表明了一切,眼中闪过一丝黯淡,又是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
“那今天的议事就这样办吧!”松武也是摇了摇头,不过半刻钟前,彼此还是有说有笑,可现在..
“本以为是福,没想到变成了祸!”松武如此想到,率先起身,出了营帐。
“小夜,那这事就你去办了吧,不过记得手脚要快,免得刘家有什么动静!”岳林提醒道,说完也是跟着离开。
一旁常军没有说什么,告辞一声,回去了自己的驻地。
“是福是祸!真的是祸福相依啊!”夜山看着三人离去的身影,心中升起一丝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