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一如青儿所言,因地处偏僻,香火很淡,加上年关将近,更是人烟稀少。
随了十两银子的香油钱,跟主持慧静师太才聊了几句话,青儿已扶着娘来到了大殿之上。
“娘~”我偏着头微笑着上下打量她。
不错,气色比我想象的要红润得多,看来住在这里真的对了娘的脾胃。
“漓儿~”娘甩开青儿,稳键地向我走来。
我愣了一下,瞬间狂喜:“娘,你能看见我了?”
“漓儿,想死娘了!”娘抱住我不撒手,眼眶里满含热泪。
青儿含着笑,悄然地退了出去,把大殿留给了我们娘两。
“你骗我,怎么瘦了这么多?”娘的手急切地在我脸上摸索,又痛又愧:“都怪我,害你吃了这么多苦。”
“娘,”我笑着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只要你好了,再多的苦也不怕。”
呵呵,真想不到这么煽情的话也能从我的嘴里迸出来。可是,那的确是我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娘的恢复不在我的预计之中,实在难抑兴奋之情,这一晚我留下来与娘抵足而眠。
娘说,经过这次失明,她尤如在地狱走了一遍重新活过来,因此想通了好多事情。
以往的她太过懦弱,看不清夏礼贤和大夫人的真实面貌。总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她不断地退让,总会有被他们接受的一天。
现在,这场做了将近二十年的梦,终于醒了,她也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
她说,她的前半生为了夏礼贤而活,剩下的人生要为自己,为唯一的女儿而活。
我很开心,缠着她絮絮地说了一晚的话,甚至把我这些年一直跟子秋合作做生意的事情也全盘托出。
当然,我还隐瞒了很多。包括夏礼贤逼婚之事。
娘听得一脸惊奇,又是骄傲又是心疼,抱着我掉了好些眼泪。
许久没有这么放松,原打算通宵聊的,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过中天了。
吃过简单的斋菜,叫上青儿三个人在禅房里商量了半天,决定让青儿带着娘先离开长安,去她的家乡住上一段时间。
夏府里没有人认识青儿,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就算有人怀疑到她的头上,一时半会也无从查起。
原本有些担心娘不肯离开,哪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
她说:“娘没用,不能好好照顾你,但也不能拖你的后腿。既然你要我离开,必然有你的道理,娘听你的~”
娘只吩咐我一定要小心,事情办完了尽快赶去与她汇合。
她没有追问具体的缘由,给予了我无条件地信任,真是让我窝心又倍感温暖。
我想,这大概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我把萧如萱给我的十万两银票通通都交给了青儿。
她拿到银票的那一瞬间,那副又惊又吓又意外又感动的神情,直到我回到京城,回想起来,依然忍俊不禁。
“九小姐,你可回来了!”客栈门口,有一条娇小的人影一跃而起,见到我仿佛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你一直临视我?”我皱眉,有些不悦地睨着兰儿。
“怎么,我好歹拿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出去,连让人过来看看的权力都没有吗?”萧如萱面罩寒霜地从客栈的大堂里走了出来。
“萧小姐,”我冷冷地笑:“三天之约,今天好象还只过了一天?”
“你去哪了?”她板着脸,恨恨地瞪着我。
“我们的交易里,好象并不包括向萧小姐交待行踪?”我微微一笑,并不惧怕。
“我听说~”明如秋水的眸子狐疑地在我身上绕了一圈:“你娘已不在客栈里,难道你想拿着银子跑?”
“我有那么笨吗?”我不答反问。
“我谅你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她冷哼。
“这不就结了?”我摊开手,越过她往里走:“我累了,没什么事的话,萧大小姐最好还是别总是往这里跑,万一被姓杨的撞见,或是其他人传到他的耳里,搞砸了事情,我可不负任何责任~”
“夏漓!”萧如萱娇叱:“你休想找借口推脱。”
“错,”我竖起一根手指轻晃:“要不要跟我打赌?你再在这里跟我纠缠一刻钟,杨予深肯定就会杀过来。”
“你~”她俏脸一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姐,”兰儿倒是个机灵的丫头,见主子口头上没占到便宜,忙跳出来圆场:“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九小姐既然答应了你,我想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小漓,你答应了她什么?”冷不防,一道清竣的男音淡淡地响起。
三个人都一震,齐齐扭过头。
那袖着双手慢慢地踱过来,正饶有趣味地来回打量着我们的锦袍男子,不是杨予深是谁?
果然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刚刚还威胁萧如萱,哪想到这个瘟神竟真的来了!
“怎么,都哑巴了?”见我们都不吭声,杨予深笑意吟吟,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