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在赵姨娘和子秋审视穿透的目光中结束了谈话,把子秋这位不速之客送出门,刚喘上一口气,想要回府,迎面已来了一顶八人大轿。
只那轿子的华丽程度,一望即知主人是显贵之人——至少,夏家里绝对没有人有资格乘坐的。
我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垂了头加快脚步急急往门回走,心想,只要赶在轿落之前进了夏府就好办。
“小漓?”轿帘掀开,探出一张俊朗中透着三分邪魅的俊颜。
叹一口气,转身做狗腿状:“给瑾王请安~”
“远远看着有点象,让他们赶快了一步,果然是你。”他命人放下轿,弯身钻了出来:“怎样,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瑾王来得正好,夏老爷和夏二公子都在府里~”一心想摆脱他,装做没听懂他的意思,不肯接他的话茬:“看到王爷,肯定会很开心的。”
“慢着~”杨予深眉心一挑,态度冷厉了下来:“他们瞧见本王开心,难道你看到本王就闹心了吗?”
这本来就是实情,我见到他的确很头疼。
“王爷说笑了,奴婢哪有这个资格啊?”硬挤出笑脸,把姿态放到最低。
“不是就好,”杨予深倨傲地扬起头:“你可知今日差点没命?要不是本王出面,哪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嗟,施一点小恩,就挂在嘴边念念不忘,还逼我领情,岂是大丈夫所为?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我垂下头,态度恭谨,心中却是不屑。
“那好,”杨予深缓和了面容,微微一笑,上前来拉我的手:“走,陪本王去喝一杯~”
“王爷~”娇柔妩媚,热情澎湃的女声自夏府门里传出。
夏洁如一只飞向蓝天的的翠鸟,轻快地飞奔而出,满脸喜悦。
我乘机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
这个时候,夏洁的出现就不那么令人讨厌了,虽然她那人,还是那么让人反胃。
看到我,夏洁的眼里明显地掠过恨意,可再转头望向杨予深的时候,已是深情款款,柔情无限了:“王爷,来了怎么不进去,站门口怪冷的。”
哇,她这个技术不去演川剧变脸,还真是屈才了。
“本王只是路过~”杨予深皱眉,神情冷淡。
“你们谈~”我欠了欠身,从容离去。
“夏漓~”哪知杨予深并不打算放过我,直接点名:“你留下,关于相国寺一案,本王还有话要问。”
很好,现在已经假公济私了。可权在他手里,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贵为王爷,硬要扣押,我能怎么办呢?
“是~”我叹口气,恭顺地应了一声。
“王爷~”夏洁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什么可疑之处,直接交到刑部去就是了,何必劳烦王爷亲自审问呢?”
我不禁对她生出同情:看来,她白跟在大夫人身边,不但一点机变与手腕都没学到,甚至连看人眼色都不会。
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地位,只凭一点宠爱,便对杨予深这种身居上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男人,颐指气使,妄图掌控,实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一些。
果然,杨予深眉峰一蹙,冷然道:“如何办案,本王自有分寸,还用不到你来教!”
夏洁面色一白,自知失言,忙拖住他的臂轻跺双足,柔声撒娇,试图挽救:“哎呀讨厌!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闻讯赶来的夏礼贤父子二人,忙抱着拳双双迎了出来:“不知王爷架临,未曾远迎,失礼之致~”
怎么说夏礼贤也是长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杨予深缓和了面色,笑着回了一礼:“夏大学士不必多礼,只是相国寺刺客一案,疑点颇多,因此前来府上,请夏小姐协助调查。”
“还要查什么?”夏洁斜眼觑我,幸灾乐祸:“不管她是否行刺,冲撞凤驾总是事实……”
“小洁~”夏桓急忙朝她使了个眼色,低声喝止。
我只冷笑,并不替自己辩解。
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我,讨厌我,但若是夏府出了个刺客,于夏家可没什么好处,相信夏礼贤这点轻重还是拿捏得出来的。
“夏漓个性虽然顽劣,总是闺中弱质女流,怎么可能做出那种惊世骇俗,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夏礼贤深深揖了一礼:“还望瑾王明察,还夏漓一个公道,夏府一个清白。”
“夏大学士的为人,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的。”杨予深微微一笑,并不肯正面作答:“不过,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牲畜!愣着做什么,当日是何情形,还不快向瑾王好好解释?”夏礼贤回身,冷颜训斥。
“行了,”杨予深抬手制止夏礼贤的作秀,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莫非夏大学士,要本王在路上办公不成?”
“下官失礼~”夏礼贤悚然一惊,忙垂头躬身,再不敢多言。
“好吧,”我知道此事无法善了,不跟他走一趟,好象做不到了,淡淡地道:“我愿随瑾王去协助调查。”
杨予深眼神闪亮,转头望向我,露出狐狸般的微笑:“九小姐,请~”
“爹~”夏洁见杨予深即刻要走,哪里肯放?立刻撒娇做嗔,一脸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