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金石在金丹国的大军中奋力拼杀,全身上下已多处受伤。除了手臂,腿部、左肩上各中一箭,全是贯穿伤之外,身上还有多处刀伤,尤以背部一处刀伤最重,伤口几乎跨越整个背部。但此时,金石犹如不知疲惫,不知痛楚的魔神,虽然犹如暴风雨之中翩翩一小舟,下一刻即将颠覆在即,仍然长枪乱舞,翻起一股股人潮血浪。虽然金石此时就像从血海之中跳出来的厉鬼,满身满面的鲜血,甚至连坐下的金鹿也变成了红鹿。但身前的赵飞燕却是完好无损,屁事没有。皆因迪古乃受命不得伤害赵飞燕之后,又告诫手下军士时其言更甚,说但凡有伤到赵飞燕一根汗毛者,军法处置,因此赵飞燕才幸免于难,只是也像金石一般,犹如血池中捞出的人来一般。
真定府南门城楼之上,赵龙将军神目如电,眉头紧锁。城下金丹国士兵围猎金石的场面历历在目,赵龙暗思:且不说金石此人人格品行如何?单只这千军万马之中来去纵横的本事,在我大华国,甚至在这天下因该是无人能出其右。假使此等人物死于金丹国之手中,委实是我大华国的巨大损失,再说了,金丹国如此有恃无恐地深入我大华国来杀人立威,根本就没有将我大华国男儿当作敌手对待,如此轻视我大华无人,叫我如何能忍?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日我赵龙眼见金丹国在此杀我大华之人而无动于衷的话,以后惭愧后悔之时又当何以补救?不行,我赵龙决不允许有此等事情发生,今日哪怕命丧金丹国士兵之手,也要救出金石与淑德帝姬二人。
想到这里决心已下,便唤过守城将领吕范言道:“吕将军,我想率军出城解救城下被金丹国士兵围困的二人,请将军速速点齐人马,打开城门,出兵迎战。”
这吕范乃是郭京手下的心腹将领,对郭京那是言听计从,不然,郭京也不会将一方城门交于他来守护。对于赵龙之言吗,还待两说。不过赵龙毕竟为一路大军之统帅,官职上比他高,是他的顶头上司,却也不好恶言相向:“赵帅,刺史大人严令四方城门无论如何不得私开城门,与金丹国士兵交战,违令者军法从事,赵帅不会不知吧?”
赵龙冷言道:“如此说,你眼中只有郭京大人了,就没有我赵龙了,本帅说的话竟然没有用了,是也不是?”
吕范连忙说道:“不是,不是,只是郭大人因为害怕赵帅您意气用事,私自出门与敌军交战,乃颁下严令,谕令所有守城将士不得追随赵帅迎敌,也不许为赵帅打开城门,违者杀无赦。还请赵帅体谅则个,不是属下故意为难赵帅,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赵龙柳眉倒竖,怒目而视,只闻‘锵’的一声,右手握剑出鞘三分:“敢视本帅如同虚设,信不信本帅现在就将你斩于城楼之上,再安你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本帅但要看看何人敢给你翻案?”
吕范双手连摇:“别啊!赵帅,别啊!好吧,赵帅要去只管去,城门属下可以给赵帅打开,不过此方守城军士却不可妄动,此乃我真定府二十余万军民之生命保障,不能为了城下二人而因小失大,还请赵帅能从大局出发。”
赵龙闻言想想,事情确也如此,倒也不好说什么。便言道:“好吧!本帅也不为难你,守城军士可以不动,本帅自领本部人马一千‘白马军’前去救人,就请吕将军放开城门吧。”
吕范:“属下还有一言不得不提醒赵帅。”
赵龙:“吕将军,莫非你要变卦?”
吕范:“非也!非也!非是赵帅所想。属下想说的是,赵帅此番领军出城之后,若再想返回城中,那时属下为了城中军民安全计,必不会再为赵帅打开城门,因此特意提醒赵帅,请赵帅自己定夺。”
赵龙:“好,你能直言不讳提示本帅,胜在光明磊落。本帅此次便不予追究,那严宗弼看似无意于真定府,也难保他不会浑水摸鱼,借机夺取真定府。城门不开也罢,本帅自有计较,若是本帅战死于城下,也算是为国捐躯,无愧于社稷国家与我真定府军民了。”
吕范:“是,是,是,赵帅舍身取义,杀身成仁,实是我军人学习之楷模。”
赵龙:“休要多言,速速将城门打开,放本帅出城迎战。”
吕范:“是,属下这就去办。”一边疾步下楼,一边还浅声嘀咕:“哼!还想着做为国捐躯的英雄呢。出了这个城门我就让郭大人上报朝廷,安你个叛国之名。赵龙啊!赵龙,你就是死了,那也落得个遗臭万年。”
‘白马军’顾名思义,乃是清一色的白色优质战马组成的,是由真定府恋家的一些豪贾乡绅集资出钱从辽国大草原上挑选而来,为的是感谢赵龙将军多次打败金丹国的来犯,保卫了这一方水土,使得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不至于流落他乡。真定府本就马匹奇缺,朝廷已多年不予补给,军中服役的马匹只有两千匹上下,且多有衰老,残疾不全者,实不堪大用。因此赵龙得此一千草原优质良驹,视若珍宝,亲自往军中逐一挑选军士匹配,每一个人都要经过赵龙的精挑细选与严格考核,方可进入白马军。不得不说,赵龙在培育白马军之时,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因而疏远了其余军士。所以在军中反而名声日降,其部下多有亲郭京者。
赵龙领着一千白马军,并无高声呐喊,悄然出了南门。赵龙瞅准了金石之所在,一马当先,身后众将士成锥形阵法紧紧跟随,赵龙就是那锥尖。整个白马军如一朵白云般荡了过来,以最快的速度直插入金丹国军士阵容之中。
虽然金丹国多有士兵看见赵龙率部前来相攻,但领军将领不及反应,没有相应的部署,士兵也只有被动各自防御,因而显得稍显骚乱。赵龙与白马军则如快剪裁皮革,当着披靡,一路直下,瞬间已杀到离金石不远处。
赵龙远远便一边厮杀,一边高声喊道:“前面可是淑德帝姬殿下与金石阁下二人?”
金石回应道:“你是哪位?意欲何为?”
因金石现为反贼身份,赵龙不便于称呼其‘西北王’的名号,若是以‘西北王相称,岂不是就认同了他的身份的合法性,到时候必为朝中宵小之人所诟病。便喊道:“淑德帝姬殿下勿惊,在下乃常山郡镇州成德军节度使赵龙便是,前来正是为营救帝姬而来。请金石阁下速速随我原路杀出,久则不利。”
金石本已存死志,不复有生之望,岂料有此变故,当即死马权做活马医,便朝着赵龙发声之地杀来。不一会,两强相遇,金石抽空用眼光一扫。来人白马银盔,仪表堂堂,与张超在装着上有八分相似,只是在年纪上相差了一些,一个是不惑之年,一个为及冠之年。只见赵龙手中一杆银枪指东打西,上下翻飞,两丈之内无人近的其身,武艺端的了得,却是不输于有着‘蜀中第一将’之称的张超。
赵龙见着金石其人,但此时金石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了个‘血人’,除了一双眼睛仍旧精光闪闪之外,余者皆不见形态。饶是赵龙乃是一个久历沙场之人,却是半分也不敢小视与金石。
“金石阁下,此地不是说话之地,在下已经为二位打开通道。还请阁下带着淑德帝姬速速远遁,我等且战且退,但为帝姬殿下阻住追兵。”
金石:“如此,大恩不言谢,容金某后报,赵将军还请多保重!”
赵龙:“好说!二位也请多保重。”
金石便抖擞精神,驱金鹿,护飞燕,径往赵龙留下的锥形通道一路往南面飞奔直出。赵龙见金石、赵飞燕已逃出险境,便手臂一挥,白马军便往回收缩,渐渐由锥形阵法化成雁形阵法,阻住所有金丹国军士冲阵,为二人逃离而争取时间。
金丹国军士还没有发动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体冲锋,却又齐齐退去。不一时又化作整齐的长方形阵,再缓缓朝着白马军压来。
金丹国阵容之中最前面横兵列马站着一人,颇是雄姿勃发,坐下良驹一看就是不凡之物。此人面孔微扬,高声喊道,中气十足:“前方是何人阻我兵途?可敢现身一观?”
赵龙跃马扬兵,独自出阵,对着来人高声唱道,声震四野,却不叫前人专美:“我乃常山赵龙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