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谁都不给可以信任,能帮助自己的人也只有自己罢了。
她有些艰难地把自己口中的一大口鲜血吐出来,这些血在嘴里差点噎死了她。她连吐的动作也很缓慢,看着已经没什么力气起来了。只是慢慢将嘴里的血吐得干净,然后感受受伤的严重性。
她静静感受了一下,估计自己还是可以站得起来,便微微松了口气。垂头看见地上一大片的黑色,又有些难受。只好不出声一点点爬起来,用手撑着以免再甩回去。
如果她是那个管家,一定是趁人病要人命的,才不会给人休息喘息的时间。但是那个管家大概看她伤这么重想着先套些话回来再杀,或者突然之间有些犹豫,以至于没有立刻下杀手,于是错过了斩草除根的最好时机。
蒋念撑在地上,眼睛的焦距开始模糊了,连近在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于是只好闭上眼睛,克服自己的困意,用幻力在内视的状态下感受树灵的位置。
有双脚落在了自己面前,她知道那是那个老管家。可是这种时候她反而不害怕,甚至还很淡定,她抬起头来,眼睛却依旧没有睁开,只有睫毛有些不受控制地闪动。没有吐完的血丝就着地心引力沿着她嘴角流了下来,一眼看过去像极了一个魅鬼,勾人心魂。
她对着老管家的大致方向微微笑了笑,然后十分虚弱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管家。”她慢慢伸出抵在地上的右手:“不过……我也想活下去,所以,所以。”她的右手抓住老管家的脚踝,狠命一扯,瞳孔一片猩红,毫无感情。
“所以,你去死吧。”
等蒋念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刚才那块偏僻的地方了,不过这里看着比刚才更偏僻,不仅偏僻,还阴森,而且黑黢黢的,没有一丝生气。
但是她知道这儿是哪儿,这是乌家的禁地,或者说,树灵的埋藏地。
她隐约知道是被树灵的树枝给拖进来的,因为昏迷之前唯一的印象就是柔软的树枝缠上了脚踝。那时候……她好像也正好抓着那个狡诈的尽职好管家的脚踝?
慢慢理顺了记忆,她觉得还有些地方没弄懂,却依然用眼睛四处搜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一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迈身影。
蒋念小心地走过去,在不远处停下,放出一点点幻力凝成雾气来试探他的的威胁性,可是幻力靠近了却没有接收到反弹。她怔了怔,才惊讶地发现,死了?
她立刻赶过去,把人翻过来,眼睛正对上老人死不瞑目的脸。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角处甚至因为睚眦欲裂的凶狠态有了微微血丝。蒋念看见这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被拽进禁地之前的记忆便如崩堤的江水汹涌而来,浸透了整个大脑。
她杀了他?
这个结果实在让她不敢相信。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毒舌妹子一枚,就算平时会发脾气会生人气,也不至于真的杀人。更何况……动手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她甚至不记得她杀了人。
那个老人死去的表情很狰狞,带着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奇怪的惊讶和惧怕,看得蒋念心有余悸。她偏过头,闭上眼睛,然后慢慢把老人的眼睛合上,掩盖内心的强烈波动。其实这种波动并不完全是一种苦痛,反而带有很大一部分十分压抑的兴奋,她因为这种兴奋以至于连瞳孔都放大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
她过了很久才站起来,十分冷静地将老人的尸体拖到角落里,把他塞成一团以降低存在感,或者说是自己内心的负罪感。可临走时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看见那个刚刚还在和自己面对面的凶神如今成为冰冷的身躯,有些莫名的怅然。却终究只是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她回什么头呢?人都已经死了,她想。也许就是那时候,她被那个心花养育出来的怪物彻底虏获了心神,一生爬不出那个深渊。
这个禁地长年没有人来,积了很厚的一层灰,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以免大量的灰尘呛了口鼻。而且这里的光线也很暗,四周没有任何透光的地方,只有中间几快天然水晶在发光,但能见度也很低,所以走了没几步那个角落就消失不见了,连带着那个人。
于是她自动把那个尸体忽略掉,小心地换了一次气,向最中央的祭台走去。
因为水晶少,又都在中间,所以衬得中间的祭台很显眼,还很神圣。上面只有一根树枝,毫不起眼,跟普通树枝毫无差别,甚至还要更枯萎些。树枝是被一个很大的褐色瓷器装着的,蒋念走近一些,发现里面全是透明的水。她凑近闻了闻,没有味道,看着就像喝的水啊,没事往禁地里装水干嘛?她没想出原因只好啧啧舌,跑去研究桌子了。
直到把放瓷器的红木桌子都仔细研究了一遍,她的反射弧才终于通过传入神经刺激到效应器……那个,不会就是禁水吧?
她立刻很激动跑回去,端起瓷器仔细研究。如果真的是禁水,这禁水又是用来养沥莣树树灵的,那女主当初得到的就不是什么乌家的神秘力量了,而是沥莣树的能量?
怪不得血脉天赋崛起得那么快,原来抢了陵家多年积累传承的能量。
这样想来,陵酉在贝塔森林里面可以觉醒一定也是因为沥莣树的原因。蒋念用右手轻轻磨砂着那个古老的瓷器,稍稍抬起头,在脑海里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似乎兰傲雪当时受了很大刺激,自己想去安慰她,然后,然后自己碰到了她……对,自己碰到了她,可能把身上的沥莣树花粉沾了上去,沥莣树的花粉也许在设定上和树灵差不多。而女主后来之所以半天恢复不回来一定是因为树灵有着花粉所没有的一些东西,花粉太坑,不能平复血脉。
等到想通了,她才把手上蹭的满瓷器上面积的灰拍掉,晃眼又看见瓷器上全是古怪的黑色纹路,还有点眼熟。不过她完全没有多想,以为只是瓷器的专门花纹以讲求做工漂亮。至于眼熟……瓷器花纹不都一个样吗?当然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