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念这才恢复了过来,停下了攻击。她眼神看向豆豆,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那眼神太过灼烈,又带着强烈的探究和杀气,饶是豆豆也有些受不住,他讨巧地说:“主人,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我先去给您弄点喝的吧?”他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移动的打算,更没有真想去弄喝的,反而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蒋念。
蒋念继续看着豆豆这张纯良的脸,垂下眼睑,睫毛扑闪扑闪得,她移开目光,看着远处的一个殿内支柱,淡淡说:“你把面具给我的意思……是为了让我看,吗?”
“是啊,您已经看了?”豆豆声音突然有些激动。
蒋念神色复杂地看着豆豆,不答反问:“你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吗?”
豆豆有些疑惑地看着蒋念:“不知道啊,那个面具只有您看得到啊,我怎么可能看得到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小声道,“毕竟我不是天神啊。”
蒋念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柱子,不说话了。
气氛逐渐尴尬下去,豆豆看蒋念神色此时也不敢出声,只是有些着急地看着蒋念,希望她快些回过神来。可蒋念一直没有出声的意愿,豆豆等不及了,便抓住蒋念的小臂:“主人!”
蒋念回过神来,狠狠一下打开豆豆的手。豆豆看着自己手背上微肿的红印,眼中震怒一闪而过,然后继续小声委屈地说:“主人,我只是有些着急了。”
蒋念凉凉地看着他,那眼神太凉,使人看一眼就觉得如置冰窖,豆豆屏住了呼吸垂头不语。半晌蒋念才眼波流转,清晰地说:“我看完了,那东西太消耗幻力,所以看的时间久了点。”
“你看到了什么?”豆豆赶紧问道,问完又觉得自己越距了,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主人,那面具不是黄金制成的,而是锇金属所制,只是外面读了一层纯的黄金隔。锇是最完美的封印材料,仅仅是米粒大小的一点也是千金难求,因此对幻力的消耗非常之大。我怕您看了累才有些着急的。”
蒋念却不在乎地笑了笑“看来制作这个面具的人还是个很有钱的能人了?不过这面具里有什么你那么想知道?要知道那里面的画面没有一个跟你有关,你这么急是为了什么?”蒋念眼睛像极了一只狐狸,半敛着眼睫笑了笑,慢吞吞地说,“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里面有关于沥莣树,或者,关于,费雷斯?”
豆豆登时僵在了原地,他脸上浮现出尴尬和害羞的神情,看着蒋念,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手指紧紧搅在一起,像极了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蒋念了然地笑了笑,笑容三分凄凉三分柔软,她看着豆豆的神情,竟有了一丝同情。
其实面具里只有两个故事。加起来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就如同闪动的画片流过蒋念的脑海。但是锇确实不是一般的封印材料,解开它所需的幻力能量太强,饶是蒋念的能力也花了一个小时才看完整段画面。豆豆原本是想让蒋念回天神殿,在天神殿里蒋念有天神的力量,自然不愁看完会对身体不好会虚脱。可蒋念不肯跟他回去,他只好第二天让陈明谋把东西给她送去,勾起她的好奇心,让她看了能回来。
虽然在那里蒋念的能力达不到天神的力量,但毕竟突破了天神的瓶颈,虽说看着费力却也不是不能看。
面具的故事真的很短小,只有小小的两段,像是两出哑剧——费雷斯的出生,还有沥莣树的由来。
这是两个最重要的秘密,都被尘封在这个黄金面具里,如今偶然被豆豆拾得,却注定被蒋念看破。
就算不是豆豆拾得,却也只能是被蒋念得到,继而从黄金之眼里看见那些被尘封的过去。中间各种曲折错落,却也抵不过注定,抵不过命运。
命运之所以被称为命运,就是因为它不能被改变而已。
蒋念将面具递给豆豆,这个面具的封印已经被她完全打开,已不会再有任何禁制。但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看见,她给豆豆只是为了还他一个多年夙愿,他看完后自己便会完整地毁去整个面具,不会再留一点可能给任何人。
豆豆颤抖地结果那个沉重的面具,十分肃穆沉重地戴在了脸上,然后盘腿坐在殿内,脊背打得笔直,似乎是在做一件十分庄严的事。
他戴好面具,沉息屏气,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画面立刻就从蒋念别有深意的笑颜切换到了冰冷的大雪之中,厚重的鹅毛大雪落了下来,落在寂静的城市里。其实这时九州大陆的秩序还没有稳定,空气中的幻力浓度也分布不匀,所以人们争先往幻力强盛的地方靠近,但幻力强盛的地方人也多,因此凭借实力建立了大致的制度。
这些血腥的争夺在面具里一带而过,然后逐渐形成一个新的世界。这时候还没有沥莣树,更没有费雷斯。但是世界总是在逐渐进步的不是吗?因此为了产生一个判断性的机制,沥莣树发芽生长了。
沥莣树并不能算是一种植物,它只是一种机制。哪儿强盛了它就会打压下去,哪儿孱弱了它就会补充幻力。在这种机制之下,逐渐有了九十九城的排列分布,而沥莣树自然隔开所有城市自成一体,只是在动荡波动大的时候出面调整。后来沥莣树通过自身的魔性幻力召唤,有了一批最忠诚的下属,或者说,傀儡。
沥莣树没有感情,所以它也不需要它的傀儡有感情。因此它抽取了它的傀儡的感情带,使他们拥有真正意义的忠诚。
而沥莣树这一生唯一的败笔,就是费雷斯。
沥莣树刚生长出来的时候曾经因为自身的意外原因,落了四朵花。两朵落在了第七城,而第三朵在第一城。第一城的幻力充沛,那朵花掉入肥沃的土壤里,第二天便落地开花形成了一片精致花林,而这些花林的维持需要更大的幻力,因此花林旁边的所有山水都被冻成了永冻冰川。
第四朵却没有长成一枝花,这朵花从来性格都太唯我自私,离开时吸走了沥莣树的大片精气神,遗落在第一城。这花由精血孕育,化成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因为沥莣树本性干净洁白,不染纤尘,所以这女子也全身洁白,连眉眼头发也尽是一片雪白,看起来精致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