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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游安京(下)

梅颖辛坐着花箱马车,出了远郊,卸了行头,一个响哨,追风从从山野间奔驰而来,就将手信交给随行的陆海,叮嘱其转交给父亲,就驾着追风绝尘而去。林中清风在耳边呼啸过往,身后是红京四方的城墙。人说山中不知年,春潮踏青浅草绿,大概走走停停七日,梅颖辛远远望见了安京城巨大的城门。

这里是安京,东国皇都云番的副城,是连接临川之海和红京的要道,这里商贸往来,各类商品交易频繁,是从临川之海到东国内陆的第一站。安京虽没有红京的奢华气派,但也是一个璀璨的明珠。

梅颖辛栓了马,进了安京有名的天德酒家,天德酒家是一共五层,地下一层为供室,首层大厅有各色安京的奇珍异宝,二层三层是酒家餐馆,四层为雅处,是文辞雅赋,登高望远的好去处。梅颖辛上了三层,坐在靠近窗边的位置,要了一壶酿春来就着清蒸鲈鱼享受着自由的午餐。放眼望去,丽江之水环天德酒楼而过,远处是千帆过尽的运河贸易,进出是熙熙攘攘的商贾百姓,人群川流不息,有道是:天德酒家千番话,尽是天涯丽水人家。

梅颖辛刚刚坐定,就听四层雅室时不时传来阵阵掌声,人声嘘嘘然。心下好奇,就提着酒壶去了四层。只见雅室正中放着一张四方紫檀木桌,一须眉白发的花衫老人家和一小雀在斗着戏法,一会儿凭空变出个豆子谷子喂与那小雀,一会儿托着小雀在嘴边耳语几句,吩咐了它去衔那众人桌上大头的赏钱。南边中堂的一个游商赏了五十锭东株,点了一出《七星夺宝》的新段子,那花衫老人摇身一变,惊堂木一响,说起书来。

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一捧黄沙。自古千家言百家话,不及我今日东朝繁华。海蛟有意献珍宝,赞取东华封天下。一道山城八千门,层层入影层层深。一江春水流,舒柳蹭梢头,一早喜鹊忙叫枝,掌中明珠冠三甲。

听书的一旁吆喝,整个堂子人声鼎沸起来。

话说天山群峰万年冰,临川海水四季春。我东国始于东皇高祖慕容血封剑游莲,也不过区区一百四十三年,然而千年之前,有一仙人落在天山十一峰游玩,不小心遗失了一枚彩珠,落在雪山深处。那彩珠生而有灵,每日每夜吸取日月精华,渐渐化成个人形,因思念故主,就想将群峰的冰雪搬往最高的大雪山,来增加那雪山高度,直到刺破云端,回到主人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有一天,天梯冰栈相勾连,她轻轻一跃,回到了天庭云彼。然而,雪山群峰因为地势变低,而渐渐产生了异象。冰雪消融,临川之海海平面上升,海底风云变幻,一日,海底的一只母蚌在海底震荡中离开了蚌巢,浮到海面乘凉,恰好遇上了安京首富苏擎的商船,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梅颖辛又点了容京有名的千家酥,和众人一起听得津津有味。

这苏擎,字醒蚕。原籍川南苏城,生于七月初八,与花神苁蓉一日生辰。苏门祖上一路书香,而苏醒蚕却不喜识字读书,专爱些摆弄花品草芥。说它们生儿有情,因时有序,有一方门道。苏醒蚕长到十六岁,有了一个百草医仙的名号,但凡各色花木,总能在其手中绽放生长,起死回生。且说,醒蚕二十五岁之时,云番殇云大帝为缔结两国友好,将一株异世奇珍朱鹅楸赠予东国。然而,这朱鹅楸却因水土不适,渐渐衰败,宫里的花匠都束手无策,在东皇大帝心急如焚之时,百草医仙的名字传到了东皇大帝耳朵里,醒蚕因此入了东都红京大东皇庭,他这一去,不仅救活了朱鹅楸,还将其培植了三株子株。东皇大悦,不仅赏了苏醒蚕安京万顷土地,还御赐名闻东国的华云庄,任其打理。这华云庄就位于安京近郊,西邻丽水,东带花旗山,庄内九十九间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全庄依山而建,临水而止,钟灵毓秀,培值了东国几千种花草树木,素有百花之城的美称。每每东皇大帝西游,总会携皇后游园赏百花,而华云庄平常时候就由苏擎打理。苏擎乐善好施,也做起了草木生意,十几年下来,虽不算巨贾,但整个安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虽然家道殷实,唯子息稀少,四十岁才得一子名世彦,今年刚好十五岁。

再说一日,天德酒家来了一位少年,名唤夜辛,就坐在三层靠窗的位置,老人说着,拿手点了点梅颖辛所在之处,他肩上的雀儿似乎通灵,一下飞到梅颖辛的桌上,啾啾地叫。老人接着道:正是彼处。这少年,一双含情目,白袍素锦藤叶纹,流明扇摇紫竹坠,一派风流倜傥。也点了这里有名的清蒸鲈鱼和酿春来,便向小二打听起采珠大会的事情来。

原来苏擎老爷喜欢结交朋友,更是有宝共赏的大善人,苏老爷广发了英雄贴,邀请青年才俊,能者采珠,但凡过得了苏老爷三关的人,均能下浮生湖取得珍珠一枚。丽水的渔夫们都说这取珠是个巧活,若惊了大蚌估计就取不成了。而这苏老爷又挑剔得很,又是慈悲心肠,不愿杀生,说取之有道,不违天道。亲自出了三题,等着众人一展风采。

夜辛听了,就在次日申时和众宾客一起入了华云庄大门。且说足有百人入了园,众人四下游览,仅是第一园海纳园,粗粗略略一扫,就耗了足足一个时辰,而这华云庄共计十九园,华云之大,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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